“雷诺伯爵，白港的狼穴监狱一名穷凶极恶的罪犯逃跑，我已经追赶了他四天四夜，没想到在溪流地追到了他。” 　　 河对岸，骑在马上的多米利克，提着枪指了指雷诺渔网中的那狰狞的怪人。 　　 “罪犯？” 　　 雷诺低头又看了一眼脚下。 　　 还以为是个水猴子。 　　 仔细看的话，确实是个人，只不过这人的四肢皮肤都已经被剥离，脸上也有刀伤，似乎经历了不少的酷刑折磨。 　　 “小剥皮，但凡你嘴里有一句实话，我就把人交给你了！现在嘛，他归我了！”雷诺踏步上前，晃了晃手中的红雨剑，阻拦在了渔网中怪人与多米利克视线中央。 　　 “雷诺伯爵，你想包庇狼穴的罪犯？犯下包庇罪吗？难道你和他是一伙的？”多米利克眯着眼睛扫视雷诺。 　　 随着他开口，大量的骑兵汇聚到了他身后，如同一群秃鹫一般隔着河岸盯着雷诺。 　　 这群骑兵不仅全甲，就连战马也都穿戴鳞甲，傍晚红日将他们全身照耀的鲜红。 　　 “小东西，我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有什么事让老剥皮跟我谈。”雷诺皱眉，将红雨剑插回了剑鞘，单手提着地上的渔网，转身就向着溪流城市镇的方向走去。 　　 给人扣帽子这种事情，雷诺没想到也遇到了一个行家，动不动就一个包庇罪犯的罪名扣下来，雷诺觉得实在可笑。 　　 手里的这可怜家伙，皮都给剥了，显然被折磨了一路，也是来到溪流地才逃出了多米利克的魔爪。 　　 多米利克却说是追逃犯才从白港一路赶来。 　　 雷诺不用思考，也知道这家伙是冲着自己来的。 　　 谁让溪流地的领主莱斯威尔伯爵，是他的外公呢！ 　　 ‘真是麻烦一个接一个来。’ 　　 雷诺提着手里的怪人，回到了市镇上那间刚刚建造，崭新的店铺中。 　　 后院中有一个库房。 　　 也不藏着掖着，雷诺提着人就进入了其中，将他放在了地上，掏出了一小陶罐水杨酸，放在了地上：“还能动的话，自己涂抹药膏，这是我自己炼制的，纯度很高，至于能不能活下来，全靠你自己了。” 　　 多米利克剥皮手艺很差。 　　 眼前的大肚子怪人满身是伤和脓水，而且骨瘦如柴，肚子却很大，显然先前就生了什么病，状态糟糕。 　　 倒也不是雷诺心善。 　　 只是根据他的观察，多米利克并没有折磨人的习惯，这怪人又是从北境最大的监狱狼穴中逃出来的，显然有很多秘密。 　　 正想离开，免得被传染上什么怪病。 　　 地上的怪人双眸睁开，打量着雷诺：“你是智者雷诺？我是智者莱迪。” 　　 雷诺一愣：“你认识我？” 　　 但凡自称智者的人，脑子都不太聪明的样子。 　　 莱迪狰狞的五官露出了一个笑容：“感谢命运，将我引领来到智者雷诺的身边。” 　　 雷诺后退了一步，伸手摸向了披风里的剑柄：“无论你是谁，能活下来再跟我谈其他的吧！” 　　 莱迪狂热抓起了陶罐，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春天的清香，这是柳树的味道，你提取了生命的精华。” 　　 这疯子看上去有些门道。 　　 雷诺不确定，这是个可控的疯子，还是个毫无理智的疯子。 　　 但雷诺对他的人秘密毫无兴趣，伸手取了桌子上的铁链，走向了库房的大门：“外面的人在追杀你，为了保护你，我会锁死这里。” 　　 莱迪看向了雷诺：“智者雷诺，你是我唯一能信任的人，我相信你所做的一切！” 　　 哐当一声。 　　 伴随着叮叮当当的铁链摩擦，雷诺不仅关门，还用铁链绕了三圈，彻底将库房锁死。 　　 刚见面没说三句话的人，开口就说什么信任自己，雷诺反而对他毫无信任。 　　 不过手底下的怪人也不少了，雷诺决定静观其变。 　　 …… 　　 到了第二天。 　　 这间目前还空空如也的商铺老板兰德·埃文斯，就带着家族中的两个漂亮的年轻女孩，以及四个大胡子士兵来到了雷诺面前。 　　 两个女孩还以为自己是来相亲的。 　　 没想到雷诺却安排她们站在门口：“一边一个人，来一个人就说一句欢迎光临，能做到吗？” 　　 身为贵族小姐，哪怕是当地小贵族，也是羞耻于热情招呼平民的，更别说嘴里说什么“欢迎光临”了。 　　 但所有人都畏惧雷诺，两个女孩也不例外。 　　 她们口中轻声说着欢迎光临，声音比蚊子还小。 　　 虽然声音微弱。 　　 但两个女孩足够年轻美貌，比起皮肤粗糙的平民来说，细皮嫩肉的贵族小姐站在门口，本身就足够有吸引力。 　　 这一幕，立刻引来了不少行人的围观。 　　 “发生什么了？” 　　 “这里是要开什么店吗？” 　　 “咦？西维斯特洛投资发展银行？” 　　 “银行是什么？” 　　 周围的行人围拢了过来，一下子就超过了二十多人，他们指着刚刚挂起的招牌，充满了疑惑。 　　 四名埃文斯家族士兵，也在雷诺的安排下，站立在了银行门口两侧。 　　 他们四人都是毛胡子大汉，此时眼珠子乱转，瞄着众多围观者，他们目前的职责是守护当前库存为零的银行。 　　 不一会儿，围观者的数量，由二十多人变成了五十多人。 　　 雷诺对此十分意外，要知道唱诗班需要弹唱好几分钟的歌曲，才能吸引这么多人。 　　 ‘站两个漂亮姑娘，就有这么大吸引力吗？’ 　　 雷诺心中思忖，觉得还是自己小觑了当地贵族小姐的吸引力。 　　 心中十分满意的雷诺，看向了身旁的兰德：“看来埃文斯家族的小姐，当地的平民都很喜欢呢！” 　　 兰德摸了摸自己的秃头，讪笑道：“她们可比不上你有魅力！雷诺伯爵，我想北境所有的贵族小姐，都想嫁给你。” 　　 单身而强大的熊岛伯爵，就像一块行走的香喷喷奶酪。 　　 这话虽然拍马屁，但也说出了绝大多数领主的心声。 　　 如果此刻有个北境贵族小姐待嫁最佳人选排行榜，雷诺的确能拔得头筹。 　　 只有这位熊岛伯爵娶妻，北境局面才会明朗。 　　 两人交谈间。 　　 琼恩与拉姆斯，带着阿瑟、修斯、芬克斯来到了市镇。 　　 “来的真巧！阿瑟，好久不见，收购蜂蜜的事情怎么样了？”雷诺远远的打了声招呼，开口就是生意。 　　 “好久不见，老爷！收购进度很不错，我们收购了所有蜂蜜，但也彻底破产了。”阿瑟没心没肺的笑吟吟开口道。 　　 作为和雷诺一起，一穷二白从熊东谷走出来的熊民，阿瑟并不觉得自家领主破产负债是个什么大问题。 　　 “阿瑟爵士！这里人太多了，你小声些！”芬克斯怒瞪了阿瑟一眼，举着账本来到了雷诺跟前，将他拉到了一边：“老爷，我们的负债已经超过了一万银鹿，恐怕不久之后，当地的贵族们就要找您麻烦了！” 　　 溪流地的领主莱斯威尔伯爵，不可能收税的时候，精细到清点每一磅蜂蜜的存量和交易细节。 　　 大多数情况，还是由小领主征收领地里的粮食和货物，由他们转手卖给商人，再交“一半”税收给溪流地伯爵。 　　 至于这“一半”有多少水分，这些小贵族们自己恐怕都不会详细记账。 　　 负债一万银鹿？ 　　 听到破产的消息。 　　 雷诺丝毫不慌，按照阿瑟与芬克斯的说法，蜂蜜已经到自己手里了，只是自己的钱还没给出去罢了：“找我麻烦？他们也无非是去找莱斯威尔伯爵罢了，我还没开始找那老家伙麻烦呢！” 　　 说话间。 　　 雷诺对着阿瑟吹了声口哨：“阿瑟，还有几发暴熊火箭？现在我的新店开张，放个响庆祝一下吧！” 　　 “不多了呀！”阿瑟掏了掏裤裆，取出了一根铜管炸弹，在掌心掂了掂后，看向了雷诺：“炸哪里？” 　　 “不用炸哪里，射到天上，听个响就行了！我们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炸谁的。”雷诺伸出手指，朝着清晨湛蓝的天空指了指。 　　 “炸天空？真是奢侈啊！” 　　 阿瑟嘴里嘀嘀咕咕，随后取出了那张橡木长弓。 　　 周围越聚越多的人，这时候也认出了雷诺，毕竟身高二米的贵族可不多见，非常容易辨认。 　　 在众人围观中。 　　 雷诺攀爬到了二层商铺的顶楼，这流畅的攀爬动作又引来了一阵惊叹。 　　 “咳咳，大家好，本人雷诺·莫尔蒙，熊岛伯爵，远到贵宝地，看到各位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心中大为触动，所以，特此开一间银行，带领大家共同富裕！”雷诺站在楼顶，对着下方的围观平民一拱手，微笑了起来。 　　 银行？ 　　 真是新鲜！ 　　 这世界是有银行的。 　　 可存钱，反而要向银行支付保护费用。 　　 古老银行的目标客户也都是有钱人和贵族，从来不是平民。 　　 用武力保护贵族的财产，这是这方世界，银行的定位。 　　 而像雷诺这般，把客户定位在平民身上的银行前所未有。 　　 “银行？那是什么？”一个红胡子糙汉扛着斧头，抬头疑惑看向了雷诺。 　　 他的问题，也是很多人心中的问题。 　　 “银行，就是存下铜星、银鹿、金龙的地方，也可以是抵押武器、古董、艺术品、房产、珠宝借钱的地方。”雷诺站在高空，大声解释道。 　　 “但我为什么要把钱放在你那里？”红胡子糙汉昂着脑袋又问道。 　　 “因为存钱进入我的银行，会让钱生出钱！10铜星，就能生出11铜星，多出来的一铜星就是钱的孩子！钱生钱！”雷诺振臂高呼，脑袋左摇右摆，试图让所有人听清。 　　 围观者的数量已经超过了八十人。 　　 “但我凭什么相信你能保护我的财产？”红胡子糙汉质疑道。 　　 “因为我是雷诺·莫尔蒙！”雷诺喝声在街头传开。 　　 “原来是熊岛伯爵雷诺·莫尔蒙！传闻你拯救了海龙角的洞穴人，杀死了异鬼！还在磐石海岸击溃了五千名海盗和一百艘海盗船，现在你是来拯救我们的吗？”红胡子糙汉扯着嗓子，原地转了一圈。 　　 “是的！我在落日之海，得到了一颗‘生钱树’，它能让钱生钱！短短几天，珠宝装满了我的船舱，我每天都用金龙洗澡，用银鹿钓鱼！但这些都让我很空虚。”雷诺说着，捂住了脸，显得十分痛苦的样子：“珠宝让我迷失，黄金让我痛苦，我想把财富分享出去！” 　　 “雷诺老爷，让我也感受到痛苦吧！”一个妇女激动起来，禁不住插嘴道。 　　 “我也想感受一下迷失的感觉。”一个老人伸着脖子看向了雷诺。 　　 “但很可惜，生钱树只对信任我的人起效果，你们信任我的话，就去银行存钱，第二天，你们就能多出十分之一的财富。”雷诺正臂高呼。 　　 阿瑟也很配合的在这时候点燃了铜管炸药，用橡木长弓发射向了天空。 　　 轰隆！ 　　 火光在天空燃烧，剧烈的震荡让所有人心头一颤。 　　 下一瞬。 　　 围观者们仿佛被炸醒，蜂拥向了美女迎宾的银行柜台，远处更多的人也因听到声音，向着这边围拢过来。 　　 门口刚才还质疑雷诺的红胡子，放下了斧头，拿出了小提琴，现场演奏起了欢快的音乐。 　　 10进11出，周期一天，利息一成。 　　 没人看懂雷诺想做什么。 　　 但大家都明白的一点是，雷诺正在亏钱。 　　 没有任何收益，而且还在血亏，简直就真如雷诺所说，他是来溪流地给当地的平民送钱的。 　　 “生钱树！原来雷诺老爷这么富有！”被声音吸引而来的赞多，看向雷诺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他又在搞什么鬼名堂？’黛西觉得雷诺又在玩很离谱的东西，但她看不懂。 　　 至于什么生钱树，黛西觉得又是雷诺的诈唬。 　　 雷诺有个坏毛病，就是喜欢玩弄猎物。 　　 这溪流地的平民，很可能要被雷诺玩弄了。 　　 阿瑟射完一箭，也没看热闹，带头发起了传单。 　　 这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因为记账的数量很多，芬克斯抄写名字、住址和金额写的手都抽筋了。 　　 要不是雷诺制作了一把直尺，画出了一张张表格给芬克斯，大大提升了效率，他都有些坚持不下去了。 　　 虽然围观的人很多。 　　 但保守的人更多。 　　 这一天，共有171人，存了1710铜星进账，也代表着，雷诺明天得支付171铜星的利息给他们。 　　 天色渐晚。 　　 银行后院，放了一条长桌，当地特色的食物摆满了一桌，雷诺的手下们也齐齐落座。 　　 同样落座的还有这间商铺的老板兰德与两个贵族小姐，四个士兵依旧在看守大门。 　　 难得和雷诺共进晚餐，这也是很久没有过的体验了。 　　 上一次还是在熊北湾吃鲸鱼。 　　 众人此时回忆往事，议论交谈起来，都唏嘘不已。 　　 “芬克斯，明天平民们收到利息后，可能会引发一波存钱的小高峰，你让兰德帮你记账。”雷诺开始了明天的安排。 　　 “哪个兰德？”芬克斯疑惑道。 　　 “是我。”作为这间商铺的老板，秃顶的兰德就像一只胖猫头鹰一样坐在长桌角落毫不起眼。 　　 和雷诺座一桌，显然雷诺已经把他当自己人了。 　　 比起过度膨胀，动不动一惊一乍的胖西格玛，同样年纪差不多的兰德显然稳重很多。 　　 两个侍从。 　　 拉姆斯给雷诺剥虾，切成小块塞进雷诺嘴里。 　　 赞多则是在旁，双眼不知所措的看着拉姆斯尽献殷勤。 　　 “我亲爱的拉姆斯！你说，如果你哥哥和父亲死了，你是不是就能回去当公爵了。”雷诺眯着眼睛，吐掉了嘴里的虾壳：“你的心很乱啊！连虾壳都剥不干净了。” 　　 “抱歉，老爷，我会注意剥干净虾壳的。”拉姆斯额头见汗，连声道歉。 　　 “我知道你背地里有很多小动作，但如果超过了我容忍的范围，那就是背叛了。我会让背叛者，和那异鬼冰壶一起沉海的。”雷诺摸了摸拉姆斯的脑袋，咧嘴微笑道：“目光要放长远一点，拉姆斯，我可是把你当大将来培养的，不要辜负我的良苦用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