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阳下意识保持沉默,只是多出些看好戏的戏谑。 余景洪倒没发现对面小情侣的互动,只是看完堂妹手机上的帖子说:“所以有人在宿舍楼下给陈艳玲表白?” 余清音:“对啊,又送花又摆蜡烛的。” 她语气浮夸,好像是多么好的事情,其实一点都不喜欢这种大庭广众的告白。 余景洪却没听出来:“俗气,没发现你这么没品位。” 又道:“岳阳,下回你也给她整一个。” 岳阳心想够酸溜溜的,看热闹的雀跃溢于言表,附和着:“行,女生都喜欢这种。” 靠,一对没品位的臭情侣。 早知如此,余景洪觉得刚刚还不如站在路边流口水呢。 他道:“呵,那你们臭味相投。” 哦,全是嫉妒。 余清音:“所以你没有女朋友。” 余景洪茫茫然眨着眼:“所以陈艳玲答应了?” 他不明缘由的,心脏好像被谁捏一下。 到底是一起长大的,余清音私心里还是觉得哥哥们是能代表亲情的最重要的人。 她没有再叫人干着急的想法,说:“没有,艳玲把人骂了一顿。” 要不说是母老虎呢,余景洪的眉头不自觉舒展开来:“那下次谁还敢喜欢她?” 余清音意有所指:“也许现在就有呢。” 有就有呗,余景洪撇撇嘴:“爱谈就谈。” 又道:“一个两个的,都不知道好好学习为何物。” 且不说他对面的两个人从前在成绩上各方面都碾压他,就说他平常对学业的态度也称不上废寝忘食。 余清音对他那些自己都没发现的隐秘有初步的猜测,问:“那你什么时候谈?” 不是,怎么今天老是聊这个。 余景洪恶狠狠咬一口牛肉串:“下辈子。” 这人,脑子是不是压根没开窍? 余清音不知道怎么戳破,也不知道陈艳玲的想法。 她好像遇到很棘手的事情,欲言又止。 见状,岳阳的手肘轻轻碰女朋友一下:“你不是要给王姐回个电话吗?” 王姐?余清音一时没能接上茬,好在她反应不慢,很快融入新剧情:“对,我去外面打个电话。” 岳阳虽然想支开她,还是叮嘱:“别走太远。” 大晚上的,她也不放心。 余清音点点头就朝外走,装模作样站在树下研究手机。 她光站这儿吹风也没意思,一琢磨正好找陈艳玲聊聊天。 陈艳玲在广东上大学,这个点已经窝在熄灯后的宿舍床上玩手机。 她的视频看到一半被打断,接通之后说:“等会,我去洗手间跟你讲。” 余清音说完“没关系”就等着她再度开口,鞋底无聊地在地上摩擦。 没一会,陈艳玲道:“你怎么还没睡?” 余清音:“跟我哥吃烧烤呢。” 好友虽然有两个堂哥,但陈艳玲敏锐知道是指谁。 她道:“不到月底,他就开始蹭吃了?” 看来余景洪这形象不怎么好嘛,余清音:“等以后他挣钱了就好。” 这话不是光好听,上辈子余景洪研究生毕业后做程序员的工资高,反而成为接济堂妹的那个。 陈艳玲才不关心余景洪将来如何,干巴巴:“祝他成功。” 光从语气里很难分辨出真实的情绪,余清音:“他工作后肯定会过得不错的。” 是吗?陈艳玲:“看来全世界只有做老师是稳定的穷。” 她读的是师范类的专业,就业好像已经被定型,偶尔生出点迷茫。 余清音:“你之前不是想读双学位?” 快别提了,陈艳玲:“那我连周末都没有,好惨。” 快乐的大学生涯都享受不到,实在太可怜了。 余清音:“那跨专业考个研怎么样?” 考研好像不错,陈艳玲:“可以诶,你以后是不是会一直在首都?我考去那边怎么样?” 余清音简直举双手同意:“起码未来十年都会在。” 那大家就能再聚首了,虽然还没考上,陈艳玲已经看到光明的未来。 她道:“我明年研究专业,让我先缓口气。” 人生大事,总得慎重考虑。 余清音:“B市的学校多,可以好好选。” 况且首都的大学好像也有一圈光环,陈艳玲越想越美,忽然问:“你这是坐在余景洪对面跟我聊天吗?他是不是嘲笑我了?” 堂哥在她眼里到底是什么样子,余清音:“没有,我吃撑了,在消食呢。他跟岳阳在光盘。” 余景洪也就这么点作用了,陈艳玲:“希望别撑死他。” 隔着这么老远,明明一年也见不了两次面,怎么还像是有深仇大恨的样子。 余清音:“他最近得罪你了?” 陈艳玲咬着牙:“他昨天评论我的朋友圈说‘笑得很傻‘。” 余景洪这张嘴,干脆缝起来算了。 余清音还没来得及帮着她骂哥哥两句,就听到对面继续说:“我能忍吗?我立刻把他那些还没删掉的非主流说说都截图发在朋友圈了。” 居然有这出,余清音都很难评价了,看一眼烧烤店内聊天的两人叹口气。 岳阳跟余景洪不知道女生们对话的主题,有一搭没搭的说着话。 岳阳深谙不动声色打探事情的技巧,漫不经心:“清音高中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哦,打探消息来了。 余景洪:“整天好好学习。” 岳阳:“那业余生活呢?” 业余?余景洪回忆一下:“清音不爱交朋友,就是跟陈若男和陈艳玲一起玩,吃点炸串逛逛公园之类的。” 很好,拐到主题了。 岳阳:“陈艳玲?就是你们刚刚提到的女生?” 谁提到了,余景洪鼻音应一声,显然不太愿意接话。 但岳阳撬开别人的嘴很有一套,自问自答:“想起来了,表白这个事清音那天提过。” 谁关心啊,余景洪再喝一口可乐,喝出一种借酒浇愁的豪迈。 岳阳暗笑在心里:“三个女生在群里骂一晚上,说陈艳玲之前已经拒绝过那个男生了,他还敢来,是想利用群众。” 够不要脸的,余景洪:“这男的有病吧。” 他一脸的义愤填膺,画蛇添足道:“是个爷们都看不惯。” 谁说不是,岳阳:“你们都是高中同学对吧?” 余景洪点个头:“嗯,但不熟。” 看上去可不像是不熟,岳阳总算知道女朋友为何总骂哥哥是木头脑袋了。 他好笑道:“我听着还以为你们关系不错。” 耳朵这是长在后脑勺了吧,余景洪:“你听错了。” 岳阳:“可我看你挺关心她的。” 看来眼睛也是长后脑勺了,余景洪:“你女朋友就这么几个朋友,要是出点事她得多着急。” 理由很不错,可惜缺乏说服力。 岳阳挑破:“我还以为你是对她有意思呢。” 看来心眼也缺一半了,余景洪反应过度:“绝对不可能。” 喊完他自己都愣住,骂一句:“我操。” 余清音被外面的风吹得脸疼,想着进来偷听他们聊什么,结果只听到句脏话。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骂她呢?她道:“你们吵架了?” 余景洪神色尴尬:“没有。” 语速快得谁都知道是撒谎。 余清音的眼神狐疑,在两个男人身上转一圈。 岳阳跟女朋友挤眉弄眼,其中隐藏的信息太多。 余清音一时半会不能领会,看一眼手表:“很晚了,走吧。” 对对对,余景洪现在迫切地离开此刻,好像一颗心被谁剖出来放在太阳底下晾晒。 他反正不用付钱,骑着自行车仓皇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