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打算发呆走神的陆云墨余光瞥见许尘一直在望着自己，他好奇摸了摸自己脸颊。　　 没有什么脏东西啊。　　 “你总是会在其他地方给我点意外。”许尘轻笑道。　　 陆云墨更加疑惑了，他眉头一挑望着许尘道：“意外？我什么都没有做，给你什么意外了？”　　 许尘并未解答陆云墨的疑问，他抬眸看着院门。　　 杜永业已经找到了这座杜府的管家，也就是先前被杜永业支开的蓝衫老人。　　 “余伯，你把他们先带到正厅，另外父亲回来的话，你跟父亲说一下我跟小妹暂时并没有什么胃口吃饭。”　　 杜永业望着余伯说道。　　 余伯颔首点头，他望了一眼紧闭的正房房门，随即再看着许尘和陆云墨，“两位公子请随我来。”　　 陆云墨与许尘跟着余伯离开了这个院落。　　 杜永业望着陆云墨他们离开，他方才从自己的怀中再次拿出四支五彩旗帜，按照院落东南西北分别插在四方位上。　　 旗帜舒展。　　 一缕缕彩光随着旗帜飘动逸散而出，它们像是被某种奇异力量牵引一般，在半空中形成了流光溢彩的圆弧。　　 杜永业脚尖微点地面，便纵身来到了屋顶。　　 他将一颗圆珠放在屋脊的中央，随着这颗圆珠的放置，半空中流光溢彩的光芒渐渐敛去，四周的声音骤然变得寂静无声。　　 杜永业站在原地，眺望远方。　　 跟在余伯身后的陆云墨仿佛察觉到什么了，他回头看着已经离开有一段距离的院落。　　 院落屋檐空空如也。　　 “别看了，那间院落已经用阵法遮掩住，除非你有看破阵法的实力，是无法发现异常的。　　 不过你的意识倒是敏锐。”　　 许尘瞥了一眼面色困惑的陆云墨说道。　　 陆云墨瞟了一眼沉默走在最前面的余伯，“你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你就一点都不怕他们听到吗？！”　　 陆云墨的声音很小。　　 但是余伯走路的速度突然变快了一点，这让陆云墨一愣。　　 “阵法应该不是什么禁忌词汇吧？杜永业既然敢用，那么应当是无事的。　　 而且有些事不是不说，别人就不知道。”　　 许尘不紧不慢跟在余伯身后。　　 陆云墨望着前面始终保持一段距离，但能让他们看到身影的余伯，“但我还是很好奇一件事，以你的实力完全可以不用遵守世俗的这些规矩。”　　 “要遵守吧，你不是说神庙的神使很厉害吗？”许尘轻笑道。　　 陆云墨侧头看着轻笑的许尘，“其实你也压根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不是吗？否则你断然不会这般轻易传授他人心法，主动暴露自己身份。”　　 “这些问题重要吗？”许尘望着陆云墨问道。　　 “这些问题不重要，我只是单纯好奇而已。你与我接触的那些人很不一样，你会在意这些所谓凡人的生死，偶尔也会遵循一些在我看来完全没有必要的规矩。　　 这在我看来很愚蠢。　　 不仅是会耗费自己的精力，而且还得不到一丁点的好处。”　　 陆云墨摇摇头看着许尘说道。　　 许尘的脚步仍是不紧不慢，轻声问道：“你口中的那些人是怎么做的呢？”　　 “凡遇有利之事，视人命为草芥，杀伐果断，行事无情，为达到目标不择手段。”　　 陆云墨沉声说道。　　 许尘自嘲一笑道：“这种事曾经我也做过。”　　 “你也做过？”陆云墨愕然。　　 他怎么都没想到许尘居然也做过这样的事情。　　 “你有见过槐树土堆旁的蚂蚁窝吗？”许尘忽然问了陆云墨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陆云墨皱眉，“见过。”　　 “那你会有踩死它们的想法吗？”许尘问道。　　 陆云墨摇摇头道：“当然没有这种想法，它们建它们的窝，跟我又没有什么关系。”　　 “倘若有几只蚂蚁爬到你的脚边呢？”许尘再问道。　　 “那自然会踩死。”　　 “踩死之后你心里可会有什么负罪感吗？”　　 “踩蚂蚁怎么会有负罪感？”　　 “正因为如此，当那些人得到那些常人所不能及的力量时，那些强大的力量会让你膨胀，会让你感觉到超然，就会使你看周遭的人如同蚂蚁一样。　　 这也正是你口中那些人杀伐果断，处事无情的原因。”　　 陆云墨听着许尘淡然的语气，眉头一挑，“那么你为什么不这样呢？你这样做会减少很多麻烦……”　　 “但也会死很多人。”　　 许尘脚步停下，他回头望着陆云墨认真说道。　　 陆云墨被许尘清澈认真的双眼望得有些尴尬，他眼神躲闪避开许尘的目光，“可要是不得不杀人呢？”　　 “那就杀。”　　 许尘干净利落的回答让陆云墨很意外。　　 “我可做不到割肉喂鹰，舍身为母这般举动，若是已经是不得已的情况下，那该杀的就必杀。”　　 许尘望着前面拐角等待他们的余伯，重新跟了上去。　　 陆云墨深吸一口气。　　 他刚才被许尘目光注视着，仿佛在与苍茫的天空对视。　　 即便许尘什么都没做。　　 余伯望着重新跟上来的陆云墨和许尘，这才走过曲折长廊的拐角，继续往正厅方向走去。　　 陆云墨与许尘交谈的内容他特意没有去细听。　　 而且他有意无意的忽视。　　 正厅距离杜凝的院落不算太远，未到一刻钟的路程，余伯就已经把陆云墨与许尘引到了正厅。　　 “给这两位公子沏茶。”　　 余伯指使着丫鬟去给坐在正厅太师椅上的陆云墨和许尘倒茶。　　 “还请二位公子稍等片刻，老爷很快就回来了。”余伯对着陆云墨微微躬身，随即走出了正厅。　　 他现在要去催促后厨的厨师备好饭菜，另外还得去衙门看一看老爷的情况。　　 按照这个时辰，老爷也该回来了。　　 难道老爷又忙着处理卷宗忘记了时间？可这件事是老爷再三叮嘱过的，应该不至于会忘记吧？　　 余伯心中有些疑惑，他抬头望了一眼天空，脚下的步伐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铅灰色的厚实云层不知何时已经将阳光遮盖，偶尔有鸟雀在阴郁的天空下展翅盘旋。　　 似乎暴风雨就要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