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真假剑鬼
黑衣人被绳网套住,却也没有着急,用剑挽了个剑花,割开了绳网。 这剑也着实锋利,连捕贼用的牛皮绳索也能轻易斩开。 小安见状,立刻拔出短剑,上前阻止背剑鬼逃走。 “恶贼休走!” 小安虽只是十六岁的少年,却剑法娴熟,一柄短剑上下游走,快若闪电,那背剑鬼虽身形高大,却被屋内狭小空间限制了身形施展不开,反而在小安密不透风的剑势下节节败退。 “好小子,有点本事!” 说罢便从怀中又掏出一个瓷瓶,朝地上一摔。 堵在正门的卢峰见状,立刻提醒道: “小安当心!” 那瓷瓶落地粉碎,立刻散出一阵青黄烟雾,小安猝不及防,顿时被熏的鼻涕眼泪一齐流出,登时便乱了阵脚。 背剑鬼见有空当,便趁机格开小安的短剑,跳窗而出。 然而窗外等待他的,却是十几名手持横刀的衙役捕手。 “哈哈哈哈哈!背剑鬼,这下看你往哪里跑!” 县令率领人马将他团团围住,卢峰也扯着小安从迷烟中跑出,从后面截住了他。 “背剑鬼!你害死本县前任县尉,又背负豫梁二州十几条性命,今天定要把你捉拿归案!” 卢峰用剑指着他,说道: “孙望,还不快快现身!” 背剑鬼听到这话,便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好一个范阳卢氏,你是怎么知道我就是背剑鬼的?” 黑衣人扯下面巾,正是今日酒楼时的剑客孙望。 卢峰冷哼一声: “很简单,因为平邑县尉根本没有死。县尉死在背剑鬼手上,不过是我们放出的假消息,目的就是为了引你上钩。” 孙望赞叹的拍了拍手: “真是高明!既然县尉没死,那么知晓内情之人,除了你们,便只剩下背剑鬼了。而县尉没死,却多出你这位新任‘县尉’,这实在是让人有些生疑。” “因此为了清楚我究竟是来做什么的,你便在我离开酒楼后跟踪我,却被我甩掉,于是你就深夜潜入官廨,来一探我这位‘新任县尉’的底。” 卢峰接着说道: “却没想到,你竟起了杀心,直接对我二人动手,否则今日还不回这么快就将你擒住!” 孙望哈哈大笑: “擒住?县尉大人,想擒住我,恐怕还没那么容易!” 说罢,孙望的眼神变得凶狠,握紧手中长剑就要做困兽斗。 就在这时,四周传来一阵笛声。 那笛声婉转悠长,醉人心脾,让在场之人无不陶醉。 卢峰却猛然清醒: “不好!这笛音有催眠作用!” 他赶忙塞住双耳,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月光从乌云后探出,照的夜空一片皎洁。 岳修正站在房顶上,手上竹笛无人吹奏,却不断流出婉转的笛声。 “大胆!汝是何人,敢用幻术阻挠官府拿人!” 卢峰举剑上前,正要跳上房顶,却听到四周传来无数翅膀扇动的声音。 只见县廨周围不知何时聚集了一群乌鸦,正围着他们在空中盘旋打转。 “这是?” 卢峰话音未落,那群乌鸦便黑压压的飞了下来,遮天蔽日,不断用爪子和喙攻击在场的官府之人。 顿时现场一片混乱。 呱!呱! 鸦叫声与人的喊叫混杂在一起,就连卢峰也被十几只乌鸦纠缠,乱了阵脚。 “莫慌!莫慌!休跑了背剑鬼!” 卢峰倒是临危不乱,仍旧指挥众人拿贼,但被鸦群纠缠的衙役又哪还有心思动手,都在驱赶恼人的乌鸦。 岳修跳下房子,来到背剑鬼身前: “还不快走!” 说罢便扯住孙望离开了。 二人刚刚离开,那鸦群也停止了攻击,四散着飞走了,徒留满地乌羽,和众衙役被抓花的脸。 卢峰看着逃走的背剑鬼,一把扯掉头顶的鸟羽,气急败坏的喊道: “快追!快追!” “卢少卿且慢,那背剑鬼乃是假的。” 门外走进来两人,一个书生打扮,手中拿着一卷书简,看模样约摸六十岁上下,另一个则一副鹤发童颜的道士模样,须发皆白,脸上却看不到皱纹,让人看不出年龄。 卢峰看了他们一眼,有些疑惑,这县廨什么时候成了菜市场,什么人都能随意出入。 “你们是何人,怎知我乃大理寺少卿?又如何知道这背剑鬼之事?” 那老书生摸了摸胡子,笑着说: “卢少卿莫要起疑,可否借一步说话?” 卢峰将信将疑,把二人带到了一旁的空地。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那老书生掏出了一枚令牌,交给了他。 卢峰接过一看,立时一惊,赶忙跪地行礼: “大理寺少卿卢峰,见过钦天监司丞!” 老书生微微一笑,将卢峰扶了起来,说道: “卢少卿不必多礼,按礼制,我等皆无官身,可受不起你这一拜啊。” 随后便自我介绍道: “老朽文若清,这位是…” “山人号白鹤居士。” “原来是文先生与白鹤道长,小可卢峰有礼了。不知二位来此有何贵干?” 文若清与白鹤对视一眼,说道: “自然是为这背剑鬼而来。” 黑衣贼,背剑鬼,三人离家一人回; 不杀贫来不杀富,专杀剥削的狗官府。 这是四年来豫州梁州民间广为流传的歌谣,讲的是一位专杀欺压百姓的狗官的江湖侠客——背剑鬼的故事。 而作为故事主人公的岳修,自然是听过这个歌谣的,不过他却并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 虽说头些年他也杀了许多狗官,但一方面是为民除害,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引起墨家的注意。 中土大唐有三教九流,除儒、释、道三教外,就属九流之首的墨家势力最大。 在苦寻终南山无果后,岳修便打上了另外两家的主意,想要借其势力查探情报。 但是儒教接收弟子须得考核君子六艺,即:礼、乐、射、御、书、数。 岳修虽修行颇久,但对于文化学习却一直是放养,基本处于非文盲的状态,而精通礼乐对他来说是一种奢求,因此儒教一脉便没戏了。 而释家则要求剃度出家,他又舍不得这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因此释教一脉也没戏了。 剩下的便只有九流了。 九流之中,墨家势大,先秦时期墨家一度是天下第一流派,当时的墨家钜子号称有门徒一万。 尽管在那之后,墨家未能如儒释道那般出了圣人开辟境界,但其千年底蕴尚在,因此岳修便想要加入墨家,借其情报网寻找孔雀公主的下落。 而墨家崇尚“侠道”,墨家弟子皆称墨侠,因此岳修便故意在梁州豫州杀些狗官,把背剑鬼的名头传了出去,以此来吸引墨家的注意。 可惜事与愿违,三年间,他也着实杀了许多人,却一直没有寻到有关墨家的蛛丝马迹。 但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就在他今年停止杀人之后,背剑鬼非但没有在江湖上消失,反而活动愈发频繁了起来。 或许是其侠义行为让江湖上的一些正义之士效仿,或许是有好事者借他的名头为非作恶,亦或是有人设下圈套,故意引他出来。 这背后是否有阴谋,岳修无从知晓。 无论哪种原因,岳修觉得,都不该再让其放任下去了。 因此他便来到平邑县官廨,救下了孙望。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他刚来平邑县,就被五个人盯上了。 在县城外跟踪他的二人分别是卢峰与孙望,但那三位却早在他来平邑时就跟上了。 之后他用遁术逃离了追踪,直到刚刚现身,那三人便如跗骨之蛆,又跟了上来。 现在正在他屁股后面三里跟着的,是一个和尚,那两个却不知去向。 “呵,一僧一道一书生,还真是有趣。” “您说什么?” 孙望问道。 “没什么,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 岳修偷偷捏了两片树叶,扔在了脚下,而后和孙望快步离开。 二人离开后,两片树叶便幻化成了两人的模样,朝另一边的树林里跑去。 不多时,一个和尚跑来,停在了原地。 “咦?” 那和尚似乎有些疑惑,看了看前头,有看了看一旁的树林,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 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方罗盘,罗盘的指针竟也左右摇摆,举棋不定。 和尚无奈的摇了摇头,收起罗盘,原路返回了。 摆脱了和尚,岳修扯着孙望来到了佛祖庙。 “好了,这里应当是安全了。” 孙望叹了口气,随后对岳修行礼道: “多谢少侠救命之恩!先前在官廨中,你那首笛音引鸦真是出神入化。” 岳修摆了摆手,收起竹笛说道: “不过是家传秘术,不值一提。倒是背剑鬼大侠的名声,在下石头却是早有耳闻,一直想效仿大侠行事却没有机会,想不到今日来县廨查探那新来县尉的底,竟是遇到了背剑鬼大侠!真是三生有幸!” 孙望上下打量了岳修一番,发现他也是黑衣背剑,便说道: “原来石少侠也仰慕背剑鬼!” “那是自然…咦?大侠不是背剑鬼吗?” 见岳修疑惑,孙望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其实,我并非背剑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