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生杀予夺
从石头店里回来,岳修便把自己关进了炼丹房内。 他取出先前云鹤的内丹,丢进了炉子内,用炉火烧红。 而后取出宝剑,也扔进炉子里烧红。 随后岳修念动口诀,烧红的内丹便渐渐融化,如水银一般流淌向宝剑之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内丹渐渐与宝剑融为一体,一股黑气从剑身上升腾起来,被岳修用三昧火烧了,徒留一丝金色,如同金线一般镀在了剑上。 “五浊恶气已除,仙剑大成。” 岳修将剑取出,放在阳光下仔细瞧着,通体被烧的赤红的宝剑在日光下竟隐隐泛出琉璃的光泽,丝丝缕缕的金色剑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吹了口气,剑身瞬间冷却了下来,重新变成了银白色。 “嗯,既是仙剑,就该有个名字,就叫做‘杀生’吧。” 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 随后的十几天中,岳修不断用自己的精血与法力滋养杀生剑,终于在第十三天的时候才将其炼制成法器。 被炼制成法器的杀生剑杀气逼人,仅是放在身前,岳修手腕上的赤色手环便颤动不已。 这是狐阿七被杀生剑的剑气惊到了。 岳修抚了一下手环,便将杀生剑收入了剑鞘之中。 “杀气竟然如此之重,看来平日里还是少用为妙。” 在炼丹房待了十几日,岳修打开门透了透气,只觉得清晨的空气十分的清新。 就在他伸了个懒腰准备出门做早课时,却敏锐的听到殿前有两个孩子在哭。 “这声音,是囡儿和阿柱?” 囡儿和阿柱是石头的弟弟妹妹,平日里都在石头店里玩耍,怎么今日来了道观哭泣? 岳修有些不明就里,走到了大殿上。 大殿内,师兄广义正与其他几位师兄手忙脚乱的招呼孩子,可阿柱就是哭个不停,嘴里喊着: “我要阿兄!我要阿兄!” “师兄,怎么是你们在照看阿柱和囡儿,石头呢?” 谁知师兄们却面面相觑,没有一个回答他的。 意识到似乎大事不妙的岳修,赶忙拽住广义: “师兄,到底发生了什么!石头呢?” 广义叹了口气: “唉,师弟,前些日子你闭关炼丹,不知道外面许多事。石头他,死了。” “什么?!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约摸十三天前,道观已经给他做了法事,头七也过了,便在后山找了个墓地埋了。” 岳修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无法接受,他踉跄的向后退了两步。 广义见状赶忙扶住了他: “师弟,我知道平素你和石头关系要好,所以就没告诉你…” “他是怎么死的。” 广义一脸为难的说: “师弟,你就莫要问了。” “石头他究竟是怎么死的!师兄为何不敢告诉我!” 一旁的囡儿哭哭啼啼的拽住了岳修的衣角,说: “大春哥哥,我哥哥他,是被人打死的!” 原来自那日取了宝剑,从石头店里回来之后,那恶少胡维便找了许多家丁打手,趁夜色砸了石头的店铺。 这店铺是石头活命的本钱,听到前面有动静便立刻出来阻止,谁知那伙人都是些亡命之徒,竟将石头当场打死,把店铺连同他的尸体一把火烧了。 幸好囡儿机灵,听到前面的动静后便带着弟弟躲进了灶膛里,躲过了一死,第二天火灭便背着阿柱上了方寸山。 囡儿知晓岳修与石头关系要好,便想要岳修替他们主持公道,谁知岳修此时正在闭关,普济为了不让两个孩子饿死,便将他们寄宿在道观里。 “明白了。” 岳修听后,转身就要离开道观。 广义一把拉住了他: “师弟何往?” “报仇雪恨。” “不可啊!你若是杀了人,这三星观必受牵连,即便师弟你不为我们这些师兄着想,也该念着师父着想啊!” 岳修阴着脸,对广义说: “放心,不会有人知道是我做的。” “哎呀!举头三尺有神明!师弟你难道不知,这神目如电,天听若雷!” “难道就让那害死石头的元凶巨恶逍遥法外吗!” 广义见岳修如此执拗,只好劝告说: “师弟!就算你下了山,又有何本事去报仇啊?这太平县新任县令乃是远近闻名的胡善人,此人在乡里素有贤名,不若你去告官!” 岳修皱了皱眉头,他其实并不信任凡界的朝廷,也不喜欢报官。 但他现在的身份毕竟只是三星观道士,不是什么江湖儿女,一但自己动了手,万一泄露出去,这三星观必然遭受牵连。 “那我就听师兄的,去报官。” 说罢,便将阿柱留在了道观,带着囡儿去了县廨。 由于上一任县令惨死,这一任县令乃是从乡里公举上来的,代为管理县廨,或等朝廷明旨提拔,或等吏部再派一位官员。 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太平县远在大唐西南边陲之地,无人愿意来此赴任,因此这现在主事的胡老爷,大差不离应当就是新任县太爷了。 岳修下了山,先去了铁匠铺打听了胡公子的住处,接着便去寻人。 说来也巧,岳修刚到门口,那胡维便带着两三个小厮正出门。 老远看到岳修,胡维竟是拔腿便往门内跑。 然而岳修此时正在气头上,哪里管是否会伤及无辜,脚下一蹬,便像风一般冲到了胡维身后,一脚将他踢倒在地。 那几个小厮还未来得及反应,就看到公子倒地,于是都凶神恶煞的朝岳修动手。 岳修却只是一人给了一脚,三个壮汉便痛苦的倒地不起。 胡维还在叫喊,岳修嫌他吵闹便点了他哑穴,拎着胡维的脖子,像拎着小鸡仔一般拖去了县衙。 将胡维扔在衙门口,带着囡儿一起敲响了鸣冤鼓,朝门内喊冤。 不一会儿,公堂之上便升起了帐,两班衙役手握杀威棒,好不威风。 “升堂!” 胡老爷坐在堂前,敲了一下惊堂木: “堂下何人?为何击鼓鸣冤啊。” 岳修带着囡儿上堂,将胡维扔在一旁,跪地说道: “回老爷的话,我乃是三星观道士大春,状告恶少胡维草菅人命,害死笸箩镇早点铺子老板石头,烧毁店铺,毁尸灭迹。” 胡老爷一听这话,立刻皱起了眉头,对一旁的胡维问道: “可有此事?” 谁知这胡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岳修一指头点开穴道,胡维才终于开口说: “爹,救我啊!” 这一声“爹”瞬间让岳修头皮发麻。 原来这胡维是胡老爷的儿子! 胡老爷瞪了他一眼,一拍惊堂木,说道: “放肆!公堂之上,没有私情!三星观道士状告于你,你可有话要说?” 胡维这才老实了下来,跪在地上说: “胡…县令,您有所不知!那石头欺行霸市,是个十足的奸商恶霸!我十几日前去他铺子吃胡辣汤,却让他好一顿戏弄!不是胡辣汤太辣,就是炊饼没熟,根本就是在有意害我!” 说罢,还看了岳修一眼: “这道士也不是什么好人,乃是一妖道,会使妖法!我去铁匠铺为爹…咳,为县令大人庆贺,专门打了一口宝剑,却被这厮用妖法夺走!因而生恨,诬告于我!” 岳修冷哼一声,想不到这人竟如此擅长颠倒黑白。 胡老爷听后,点了点头,对岳修说道: “胡维自辩你可听到?” “贫道听到。” “可否属实?” “一派胡言。” “你!” 胡维怒视着岳修,用手指着他就要骂,却被岳修一个眼神给吓的缩了回去。 岳修没有搭理他,而是对县令说道: “我有人证,石头之妹囡儿,十三日前夜里,她亲眼见到胡维率领家丁重进店铺打死石头,放火焚烧。” “哦,原来是这样,胡维,你可认罪!” “大人,他们是一伙的,证词不可信啊!” 胡老爷点了点头,说: “既然如此,那便等本县令再去寻找人证,先将胡维押下去!” 左右官差得令,将胡维给拖下了堂。 随后那胡老爷笑着站起身来: “原告可先行回去,待本县令查明原因,自会还你一个清白,如何?” 岳修抱着囡儿站起身,瞟了一眼面容慈善的胡老爷,说: “胡老爷善名远近乡里,是有名的大善人,我三星观也不少胡老爷的香火;今日公堂之上胡老爷面对亲生儿子仍旧秉公执法,实在让大春钦佩。” “过奖,过奖,本官不过…” “只是,” 岳修没等他把话说完,便打断道: “依大唐律,吏部文书未到,胡老爷还未上任,不能称县令。胡老爷保重,大春告辞。” 说罢,便抱着囡儿离开了县廨。 看着岳修离去,原本还挂着笑脸的胡老爷脸色瞬间阴冷了下来,嘴中愤愤道: “该死的畜生…” 离开了县廨,岳修并没有回道观,而是将囡儿暂时寄在了铁匠铺里。 李师傅是三星观香客,与岳修熟识,因此将囡儿交予他看管,他是放心的。 他之所以没有回道观,当然是因为岳修根本就不信任那位胡大善人。 他不相信这位开口县令闭口本官的老东西,真能做出什么大义灭亲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