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真的,再过两日,就看会不会发生水患了。” “能算出水患的道士他以后岂不是也能算出别的,有这样厉害的道长在大梁,边关宵小还敢来犯?” “说的是,你这么说,我都要期待那道长算得是真的了。” “哪有那么好的事,这都多少年了,也没有冒出来一个,以前也有不少,最后都证实是骗子,我看呐,这次也差不多。” “……” 这样的言论并不少,既不愿是真的,又想是真的。 公孙卓然也听到了一耳,但他现在已经没有精力去管这些事。他的心神都被洪河水牵动着,时刻留意着洪河水的情况。 如今,他又来到了洪河边,与他同行的还有夏南濉,两人从马车上下来,来到洪河边时,一眼望过去,还有不少百姓正在洪河水边修建河堤。 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时间仓促下,内河堤修建并不长,只修了两县,这还是日夜赶工的情况,除此之外,另有一处开渠道好泄洪。 一个月的时间终究太短了。 天上的雨依旧下着,所有人都头戴蓑翁热火朝天干着活,手脚麻利不敢有任何的停歇,他们已经知晓了,洪河水要暴涨,有可能又会遇到百年前那次危难。 因此没有人敢叫苦喊累,多忙活一会,便能多争取一线生机。 余山县的县令看到两人的身影,立马迎过来,道:“大人,今日这段便能完工了,不知水患何时会来?要是来得不早,还晚几天,我们还可以再多修建一段。” 原本对公孙卓然命令有意见的余山县县令知晓这一切都是为了水患后,比谁都要积极,只因时间仓促下,内河堤刚修建到他这里,若是水患来得早,他这一县迟早会被水淹了,虽然现在水位只是上涨了三划,能淹掉一些低矮的田地,但田地被淹,会影响今年的收成。 此时又是七月,再晚几个月,腊月来临,下雪天一到,不知要生多少事端,有多人会熬不过去这个冬天。 最好啊,水患还是不会来,又或者别淹了他余山县,但他知道,这是他的妄想,现在水面已涨,水患发生是迟早的事,就不知会不会过于严重。 县令看着微涨的河面,心下叫苦,为此事他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安生,梦里都能梦到陛下对他的问责。 而公孙卓然和夏南濉也不知水患何时会来,他们估摸不准日子,但想来日子已近。 两人眯着眼看着连绵不断的雨势,看着静静在那流淌的河水。 公孙卓然道:“你先忙,等到了晚上,就让他们停下,顺便换个地方扎营,找个地势高一点的地方。” 谁也不知道洪河水何时会爆发,还是早做打算。 这些来修河堤的人,都是将命放在了这里,他也要想好如何安顿他们,尽可能保住他们的性命。 两人又去问了观察水位的人。 那人见过礼后道:“现在已涨到了四划。” “这才过去多久,便已经涨到了四划,”公孙卓然眉梢下压,面露沉重。此刻,他看着河面,平静而略有微波,看似无害实则是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 四划已经能淹没中田,而这才过了半日,便涨了这么多,再过一两天,岂不是能超过七划。 他吩咐道:“下午干完活,立马搬到高处,将东西都带上。” “是,”那人应声后,连忙小跑着去同县令说一声,好将这事安排下去。 夏南濉站在他旁边,看着略有些浑浊的河水,点点如珠串的雨滴在他面前形成一道屏障。飘渺的雾气让他也看不清远方的景象。 他叹息一声道:“你我似乎不会被问责了。” 但这也不是一个好消息,不会被问责,就代表着水患的事情是真的,夏南濉问道:“渠道那边开凿得如何?若有难处,直接调动火药炸山开路。” “已经完成大半。” “嗯,好。” * 夏南濉和公孙卓然走进临时扎好的帐篷内,两人看着摆放在案桌上的舆图,上面标注着青州各地的山川水泽。 他们正处于余山县,而这条洪河,贯穿不少地方,若是能在余山县解决河水暴涨的问题,剩下的下游县城也不会遭到洪水。 若是被淹,约莫也是三划的水量,淹没一些稍低田地,收成是有些影响,但能将损失控制在极小,若是任由七划的洪河水猛冲而下,那么一县之地也无几处能够幸存。 可想要在余山县解决洪水暴涨,无异于天方夜谭。 他们选定余山县,也是因余山县处于中上游,地处山谷,能在山谷中形成蓄洪,分担下游河道的水势。 如今,他们能做的也已经做了,只能盼望着这一场水患来得要轻一声。 等到了夜里,所有人都睡下了,公孙卓然也撑在桌上闭眼小憩。 突然一声巨响,撕裂电闪雷鸣的长夜,这一声惊醒了不少人,他们听着耳边摧枯拉朽宛如能吞噬一切的咆哮声,连忙起身穿衣,急匆匆地走出。 因身处高处,电闪雷鸣下,他们借着微弱的光芒彻底看着眼前的景象,汹涌的洪水嘶鸣着,摧残着人的耳朵,侵占人的视线。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彻底地惊呆在原地。 这是一场在所有人都未料到的情况下猛然间发生的事,毫无征兆。 他们已经没办法去思考,眼神木愣地看着喷涌而出的河水,任由雨水冲刷着他们的身体,他们也没有回到帐篷内,就像被抽走了灵魂,呆滞地看着这一幕。 公孙卓然走出来,看着山洪暴泄而下,那一瞬间,他放在身侧的手也止不住颤抖着,无法想象,无法用言语描述他所看到的景象。 若是能形容,他愿说这是一场能带众人梦魇而不愿回想的景象,河水犹如一条巨龙,无人能挡住其攻势,人力在这等超越的自然之力之下,无法抗衡。 良久,他才呼出一口气,走到对泄洪有经历的老人身边,询问:“你老人家看,修建的河堤能否防止?” 那位老人家双眼流下眼泪,他紧紧抓住公孙卓然的手腕道:“能,一定能。” 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确信修建的河堤能行,但他看着这一幕,膝盖弯了下去,跪在地上,打心眼里都是对公孙卓然的感激之情道:“多谢大人。” 其余见到后,也跪伏在地,向公孙卓然致谢着,他们跪下时,身躯还止不住地颤抖。 方才洪河水喷涌而出的一幕,深深刻在他们脑海中。 若非刺史一个月有所准备,不敢想象,这一场洪水下去,会要了多少人的性命。 “你们快起来,快起来,”公孙卓然搀扶起他们,道:“要谢还是谢那位李道长,若非李道长一月前算出,本官也无能为力。” 这话才让众人想起前阵子流传的事,他们原本还以为是假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幸好有高人相助。 回去便给高人立长生牌,好保佑恩人平平安安。 夏南濉在一旁见了,他道:“你居然舍得将这份功劳给那位道人?” “我只是做了我分内之事,能挡住这次天灾,是那道人卜卦的结果,若非有他,今日洪水汹涌而下,不知要淹没多少村庄,毁了多少良田。” 而这一切,都是那位道士的功劳。 * 青州发生水患的事一传十,十传百。青州内的人瞬间心惊肉跳,没想到前段子流传的事是真的,还好刺史大人信了,否则他们不敢想象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 居住在洪河水边,搬迁进城内的人听到这消息后,原本还对县令安排有所不满的人瞬间放声嚎哭。 这样的景象,在各县都上演着。 若非县令强行让他们搬迁,否则,他们便死在了这场水难中。 活下来的人庆幸不已。 一打听知道是位姓李的道士算出来的后,不少人心中都对其怀有感激。 * 青州安定下来后,公孙卓然安排人统计伤亡,和毁坏的良田有几成。 得知有几人不幸被卷入洪水中没了性命,略微惋惜了会,又翻看良田毁坏的情况,因余山县是泄洪处,毁坏三成,而其余县毁坏一成,已经将损失控制在最小。 公孙卓然将这件事上报上去,在折子的末尾,他停顿了一会,还是将是一位道人算出来的事提了一嘴。 而玉清宫道士知晓这件事后,震惊不已,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那道士怎么会算得如此准,能算出一州能发生水患的。 这一定是假的,是假的。 可他听着外面传服自己是假的。 “哈哈哈哈哈——” 他疯癫地跑出去,极致地打击下,已经疯魔了。 嘴里依旧念叨着:“不可能,都是假的。” * 青州发生水患的事,终究传遍了。 远在扬州大安县的人都听到了,在讨论起这件事。高明礼听到后,内心不由得自豪起来,他比所有人都清楚,算出这件事的可是他师父。 可惜师父说要低调行事,不然他可要遇到一个人就要说这事是他师父算出来的。 他师父就是有这么厉害。 “也不知道这事是不是李道长李半仙算的,青州那边可是说了,多亏了一位姓李的道士。” “那可是一个月前的事,一个月前李半仙哪去过青州,这事肯定是别人算的,和李半仙无关。” “也不知道那位算出水患的人是谁,和李半仙相比,谁更厉害。” “我猜还是算出水患的道长厉害些,你想啊,李半仙从未算过这种事,可那位道长一出手就是算一州的水患,这是何等的有本事,不是说李半仙算得不灵,是和算水患的比起来,没那么厉害。” 高明礼幽怨地看着讨论这事的大娘,他真的想冲过去同她们说道:都是我师父,别猜了,是一个人,都一样的强。 但他谨记师父说的,要低调,没有师父允许,他绝不透露半句话。 而在另一处,一座质朴的小院里,一群人正围在桌前看着搜罗到手的情报,想要找出算出青州水患的到底是哪位道士。 “这大安县的李半仙很可疑,他倒是符合。” “我猜不是他,若真的是他,大安县的人岂会猜想是别人,据我所知,他一月前去了扬州,不像是他。还有他太年轻了,想要算出一州水患的本事,他打娘胎里学,也不一定能学出来,再找找,看看是不是我们漏掉了。” “消息来源是真的吗?确定是大安县的道士?” “当然,你们不信我查的,不仅是大安县的,还是个野道士,这李半仙先前也是个野道士,除了他太年轻这一点,其余的都符合,我觉得我们还是要调查调查这个李半仙。” 还不待他们针对李乐只调查,大安县又冒出一位道士,那道士还直言自己是算出水患的人。 原本他们不信,但经过调查,他们发现那道士是野道士,再看其头发花白,知天命的年龄,比起什么李半仙,这位才像是真的道士。 那李半仙太年轻,活像是个假冒的。 他们暗中观察后,发现这位道士也姓李,又经过一些事验证,断定眼前人能算吉凶,是他们要找的人,便没有任何的犹豫,取走那道人的性命。 而杀死这样一位厉害的道士,大梁必定查探。他们扫清一切痕迹,没有任何犹豫,连夜撤离大梁,以免被大梁查到。 * 高明礼回道观时,也正好遇到了那位道士,听那道士说是他在一个月前算出来青州水患。 高明礼疑惑了。 这件事难道不是他师父算的吗?难道在一个月前还有人算了这件事? 高明礼想不明白,但看那道士头发花白,也是仙风道骨的模样,不像是说假话的人。 不会真的是眼前这位道人算的,不是师父算的! 想到这一点后,高明礼心下震惊,急匆匆赶回妙道山,想找钱溪问个清楚。 “钱溪,钱溪,”他刚跨过门槛便朝里面喊道。 钱溪从里头走出来,疑惑地看着高明礼,问道:“什么事?后面有鬼在追你?” 高明礼冲过去,将钱溪拉到一旁,看了一眼左右都没人,师父也不在,他才放心地问道:“你先前说水患是一个月前算的,那你可知是谁算的?” 钱溪见他这副做贼的模样,又问起这事,疑惑了一会亦是小声问道:“不知,你遇到什么事了?” “我今天下山,回谎的人,保不准还真的是他,还好我一直记着师父说的话,不然,师父就要因为我丢了颜面了。” 高明礼想到这里,庆幸不已。 钱溪听了后也心情也很复杂,大安县有师父这样厉害的人已经是意外,现下,又出现一位能算水患的高人,这小小的大安县真是卧虎藏龙,一个二个都扎堆在此,难道大安县是什么风水宝地? 若真是这样,他果真来对了。 见高明礼心情低落,还有几分懊恼,便安慰道:“你不也没出去乱说,放心,没人知道的,再者,多一个能算的道士对大梁也只有好处,放宽心。” 高明礼侧眼看向钱溪:“你干吗说自己不是人。” 钱溪:“……” 钱溪没忍住,锤了高明礼一下。 高明礼被打了也不生气,笑嘻嘻道:“我知道,我只是还没缓过来,在我心里师父他老人家天下第一,猛地一下冒出,这天底下也不止那个老道士能算,师父也可以啊。” “我记得青州那边说算出水患的人是姓李,”钱溪撑着下巴沉思,问道:“那个道士也姓李?” 又是一位姓李的道士,还是在大安县,是有几分巧合,大安县李姓的人并不多,若是先前大安县有这位李道长,怎么没有听到一点风声,像是突然冒出来的。 难道是哪位道士冒充了师父?谎称自己是算出水患的人? 钱溪压下心里的想法,没有将这事同高明礼说,真说了还不知又会惹出什么后事,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等这件事上报上去,定会有人去青州询问一番。那时,也无法鱼目混珠。 高明礼:“这我就不知了,我听到那道士说是他算出来的后,我就急着回来问你了,我还以为你能知晓一些我不晓得的消息。” “我也没有那么手眼通天,能查到青州的事,这件事我们不要去理会,你别忘了,师父可是说最近不太平,别在外面瞎走动。” “要不是今日是你生辰,师父都不会放你下山。” 高明礼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后道:“知道了知道了,放心好了,我肯定不下山。” “师父说等我回来,会有好事,也不知道是什么好事,你知道吗?” “不知。” “好吧。” 两人向里头走去,高明礼喊道:“师父,我回来了。” * 李乐只在屋里捣鼓着,高明礼喊钱溪的时候他已经听到了,至于说要给高明礼的好东西,原本是想做一个蛋糕的,蛋糕是做了,但条件简陋,也只是做了一个蛋糕胚,没有涂奶油什么的。 李乐只觉得这也太简单了,还不够,想着两个人也入门了,他除了一些理论的东西交给两人,好像别的还没交。 那就从最简单的掐算开始。 打好基础才能学别的,况且,钱溪都已经会龟甲了,掐算对他而言也不是难事,唯有高明礼,他接触算卦不久,就用上了龟甲,算不准也是正常的,还是要从最简单的学起。 李乐只想好后,便将厨房里做好的蛋糕,切成四份,一人一份,其中一份送给了尚在道观里的夫子。 “师父这是什么啊?”高明礼碰了碰蛋糕,入手软糯,和他吃过的点心不同,他咬了一口,看到里面还藏有水果,惊讶不已。 就连钱溪也有所惊讶,他平日里也说得上什么好吃的都吃过了,这还是他头一次这种软糯的点心,夹着水果,和以往的糕点小吃不同。 “蛋糕,鸡蛋做成的。” “好吃。” 高明礼三两下吃完了,李乐只见他喜欢,便将自己的那份也给了他。 等两人都吃完后,李乐只才道:“你们也入门有一段日子了,我准备教你们一点简单的东西。” “掐算会吗?” 高明礼原本听到李乐只要教他东西,即使是简单的,他也很兴奋,等他听到他师父说的是什么后,吃惊地张大嘴。 不是,师父,掐算是最简单的吗? 茭杯和解签不是最简单吗? 是我想的简单,还是我的简单和师父的简单不是一回事。 高明礼心底泪流满面。 但不想师父嫌弃他笨,他也没有回嘴,而是偷偷看向钱溪的方向,看看钱溪是什么反应。 钱溪也沉默了。 师父一句话,简直颠覆了他的认知,掐算是最简单的?分明是最难又极其靠天赋,不是一般人能学会的,师父是不是太看得起他和高明礼了。 一上来就来高难度。 可能在师父那里,掐算是最简单的? 钱溪也不敢问,问了怕师父嫌弃他俩天资愚钝,和高明礼对视一眼,也看出他眼底的惊讶还有几分慌乱后,钱溪稳住心神,问道:“师父,我们该怎么学习掐算?” 这话将李乐只问住了,该怎么学习掐算,手指头动一动不就可以了? “左手,分大安,留连,速喜,空亡,赤口,小吉……”李乐只说完后,他问:“听懂了吗?” 这个很简单,高明礼和钱溪都明白了。 也就是按照时辰,然后绕着手指头走一圈,然后又按照日子,绕着手指头走一圈,的确是师父所说的那样,很简单。按照师父教的,能够算到一些日子是不是好的。 高明礼玩得不亦乐乎,他测了测几个日子,都是好日子,但是想要算到师父那样的,他还不懂,便问道:“师父,那按照这个能算到水患吗,要怎么算呢?” “手指头动动,就能知道了,”李乐只道。 他说完,高明礼一脸无助,神情痛苦,他怎么用掐算只能算这个月日子好不好,没办法算别的,好像他以为的手指头动动和师父所说的不一样。 钱溪也明白了,就他和高明礼,能学一点简单好上手的掐算,算算日子好不好已经到头了,想要算到师父那种地步,那叫老天爷赏饭吃。 他们和师父的天赋不在一个层次上,所以他们很难理解师父说的,而师父呢,掐算和喝水吃饭一样简单,自然也无法理解他们为什么算不出来。 简单来说,两庸才拜入了天才门下,应了那句话,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钱溪放弃学掐算了,至少那不是他现在能碰到,便问道:“师父能不能从龟甲占卜这种简单一点的教我们?” “龟甲占卜?”简单? 李乐只被打击到了,他徒弟已经聪明到这种地步了吗,要从龟甲占卜那一类难的学起。 啊,龟甲占卜他该怎么教啊,他也不会啊。 不行,他可是当老师的,绝不能认为自己不会。 李乐只便拿出龟甲示范,幸亏他记性好,能将老师教给他的,一字不落教给徒弟,没有在徒弟面前丢了颜面。 “你们听懂了吗?”李乐只好奇问。 “懂了,”高明礼和钱溪点头,差点没抱着一起哭泣,他们终于听懂师父教的了,果然,龟甲占卜才适合他们刚入门的,徒手掐算,那还是等他们老了再学吧。 李乐只道:“那你们算一算近日会发生什么事?” “好。” 高明礼和钱溪用龟甲占卜起来,过了一会儿,高明礼一脸震惊,在纸上写下自己算出的结果。 他居然算到会有大事发生,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但是是一件不太好的事情。 而钱溪也将结果写在纸上,他算出来最近会有大动作,还和他们有关,好像牵扯进什么事件里面。 李乐只看到了两个人写下的结果。 都是不太好的事情,但都指明会有一件大事发生,至于是好是坏也不知晓。 李乐只自己掐算了一下,他皱眉不解,他也算出的确会有一件事发生,但是并无凶险,对他自身而言,还算是一件吉事。 不是,他算卦的本事都不如徒弟了? 李乐只继续算算,然后他算出最近会有一桩命案发生,而他还会牵涉进案子里,这么说,这的确不是一件好事,为什么方才算的时候,却显示对他是吉事。 奇怪了。 李乐只道:“你们算的不错,但……你们要是算得准确的话,我们师徒三人要倒霉了。” “明礼,你今天回去可有惹是生非?” 高明礼茫然,摇摇头道:“没有啊,我一直记着师父你的叮嘱,要低调行事,回去见了爹娘后,就立马回来了。” 路上碰到那位道士,他都没有过去凑热闹,只是听了一耳,立马回来问钱溪,知不知晓算卦的人是谁,是不是师父。 李乐只疑惑了,既然高明礼没有惹事,那他们为什么会遇到不好的事情,怪了。 李乐只道:“近日不要出道观,等过了这一阵再说,明天继续教你们后面的。” “对了,你们没什么事,也可以算算各地会不会发生什么大事,算算天气,练练手。” “师父,有具体要算的吗?”钱溪问,有一个范围,他们也好去占卜。 “算算扬州的天气,每天算一算,记录一下。” 终于轮到他来给徒弟布置课后作业了,唉,以前淋过雨也要将别人的伞撕了,这种感觉,还有点酸爽,他受过的苦他徒弟也要来一遍。 等算完扬州的天气,后面还可以让他们算算,哪个地方会不会出什么大事。 他当年怎么过的,他徒弟也要享受一下。 高明礼和钱溪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底的苦涩,但没办法,师父既然吩咐了,那就只能算了。 “我算出明天下雨,现在听到有雨都恐慌,也不知道青州那边下不下,”高明礼收起龟甲,咂巴两下嘴说道。 “这种事不是我们该担忧的,刚刚师父那一问,你算出来的是什么?”钱溪问。 “啊?你说的是师父问最近会不会发生什么事?”高明礼见钱溪点头,他挠挠头道:“我算出会有一件不好的事发生,怎么了,我算错了?” “还有师父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算得准我们还会倒霉,是要遭天……?” 高明礼垂眸,看着捂住他嘴的手,疑惑地眨了两下眼。 钱溪道:“你刚刚想说什么,都当道士了,最好不要说出出口的,要有忌讳。” 钱溪收回手,他盯着高明礼愁苦地叹了一口气,问道:“我很好奇,师父为什么会收你为徒。” 瞧着不是很聪明。 “哦,我想想,”高明礼杵着下巴道:“因为我天纵之才,师父说我是文曲星下凡,好好读书能够考上状元的,原本师父是打算我考上状元后才收我为徒的,这事都过去很久了,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刚刚我们说到哪了,对了,你那个卦象算的是什么?” 钱溪神情复杂,他看着高明礼道:“我算出我们会牵扯进一桩是非里,会惹来麻烦。” “所以……” “正如师父所说,近日里还是不要出门,免得被卷进是非里,惹来一身腥。” “这么严重,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 第二天。 天阴沉沉的,乌云密布,高明礼看着这天色,高兴道:“师父,我昨日算到今天会下雨,你看这天色,果真要下,我是不是还是有几分天赋的。” 李乐只复杂地看着高明礼,他是真没想到,他随便收下的徒弟,居然真的会用龟甲,还真能算出天气。 比他有天赋多了。 李乐只酸溜溜想着,他也想用龟甲啊,这可是比他掐算要强点的,他师兄弟们都在用,只有他,用龟甲算的不准,和师兄弟们格格不入。 要不是他学会掐算,他真的会挂科,会毕不了业的,虽然他穿越的时候,也还没有毕业。 李乐只这么想后,心底发苦。 随后,李乐只又想到,既然明礼有这么好的天赋,比他的天赋要好上万倍,连龟甲也只花了一天便能掌握,已经能算天气了,这样好的天赋可不能浪费了。 算卦这种事,多练练什么都熟悉了,以后想要算,便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学到精髓处,算个水灾那就是小意思,说不定他还能培养一个国宝级的大佬出来。这样等他回到了原来的世界,他还能找他老师唠唠嗑。 跟师父说,虽然你徒弟不怎么样,但是你徒孙很强,没有辜负你的教导。 想到此,李乐只转头对高明礼道:“不错,能将龟甲熟练掌握,明礼,你有天赋可不能荒懈,明日起,你每天多算几卦,什么都能算。” “啊?”高明礼吃惊,他有天赋,师父这么说,他都要不好意思了。 “那师父我明天还能算什么呢?” 天气已经算了,还有什么适合他的,高明礼眼巴巴看着李乐只。 “左脚出门还是右脚出门,该不该出门,该不该吃饭,穿什么衣服,穿什么颜色,都可以算,趋吉避凶,只要你想算,没有什么是你算不了的。” 高明礼:“……” 左脚出门还是右脚出门这也要算?那他今天左脚先出门,会不会是凶事? 高明礼走到钱溪身边,小声道:“完了完了,我今天是左脚出门,我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会不会遇到什么倒霉的事情,要不要现在算一下?” “……”钱溪无话可说,然后小声道:“不必,师父只是让你练一练,谁叫你学会简单的东西就跑到师父那招摇的,师父这是想打磨你的心性,让你沉得住气。” “是这样吗?” 钱溪点头。 见钱溪点头,高明礼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师父是想打磨他,还以为真的要每天算那么多,连左脚出门还是右脚出门都要算,这对于高明礼而言,过于麻烦。 * 李乐只正要教导两人新的内容,突然听到了一阵敲门声,这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宛如敲在他的心口上,让他的眼皮都跳动两下。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刚刚他右眼跳了,可别是卦象灵验了,有麻烦找上门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宇宙无敌快乐娃娃王2个;離絮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更十万30瓶;绉粥、隰有荷华、梦酒999、不知道10瓶;之昂5瓶;许家夫人、050、兔子卡在山底下、涧水、居山、时梦梦、九月二十末、zyq、瑾攸、nis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是不是真的,再过两日,就看会不会发生水患了。” “能算出水患的道士他以后岂不是也能算出别的,有这样厉害的道长在大梁,边关宵小还敢来犯?” “说的是,你这么说,我都要期待那道长算得是真的了。” “哪有那么好的事,这都多少年了,也没有冒出来一个,以前也有不少,最后都证实是骗子,我看呐,这次也差不多。” “……” 这样的言论并不少,既不愿是真的,又想是真的。 公孙卓然也听到了一耳,但他现在已经没有精力去管这些事。他的心神都被洪河水牵动着,时刻留意着洪河水的情况。 如今,他又来到了洪河边,与他同行的还有夏南濉,两人从马车上下来,来到洪河边时,一眼望过去,还有不少百姓正在洪河水边修建河堤。 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时间仓促下,内河堤修建并不长,只修了两县,这还是日夜赶工的情况,除此之外,另有一处开渠道好泄洪。 一个月的时间终究太短了。 天上的雨依旧下着,所有人都头戴蓑翁热火朝天干着活,手脚麻利不敢有任何的停歇,他们已经知晓了,洪河水要暴涨,有可能又会遇到百年前那次危难。 因此没有人敢叫苦喊累,多忙活一会,便能多争取一线生机。 余山县的县令看到两人的身影,立马迎过来,道:“大人,今日这段便能完工了,不知水患何时会来?要是来得不早,还晚几天,我们还可以再多修建一段。” 原本对公孙卓然命令有意见的余山县县令知晓这一切都是为了水患后,比谁都要积极,只因时间仓促下,内河堤刚修建到他这里,若是水患来得早,他这一县迟早会被水淹了,虽然现在水位只是上涨了三划,能淹掉一些低矮的田地,但田地被淹,会影响今年的收成。 此时又是七月,再晚几个月,腊月来临,下雪天一到,不知要生多少事端,有多人会熬不过去这个冬天。 最好啊,水患还是不会来,又或者别淹了他余山县,但他知道,这是他的妄想,现在水面已涨,水患发生是迟早的事,就不知会不会过于严重。 县令看着微涨的河面,心下叫苦,为此事他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安生,梦里都能梦到陛下对他的问责。 而公孙卓然和夏南濉也不知水患何时会来,他们估摸不准日子,但想来日子已近。 两人眯着眼看着连绵不断的雨势,看着静静在那流淌的河水。 公孙卓然道:“你先忙,等到了晚上,就让他们停下,顺便换个地方扎营,找个地势高一点的地方。” 谁也不知道洪河水何时会爆发,还是早做打算。 这些来修河堤的人,都是将命放在了这里,他也要想好如何安顿他们,尽可能保住他们的性命。 两人又去问了观察水位的人。 那人见过礼后道:“现在已涨到了四划。” “这才过去多久,便已经涨到了四划,”公孙卓然眉梢下压,面露沉重。此刻,他看着河面,平静而略有微波,看似无害实则是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 四划已经能淹没中田,而这才过了半日,便涨了这么多,再过一两天,岂不是能超过七划。 他吩咐道:“下午干完活,立马搬到高处,将东西都带上。” “是,”那人应声后,连忙小跑着去同县令说一声,好将这事安排下去。 夏南濉站在他旁边,看着略有些浑浊的河水,点点如珠串的雨滴在他面前形成一道屏障。飘渺的雾气让他也看不清远方的景象。 他叹息一声道:“你我似乎不会被问责了。” 但这也不是一个好消息,不会被问责,就代表着水患的事情是真的,夏南濉问道:“渠道那边开凿得如何?若有难处,直接调动火药炸山开路。” “已经完成大半。” “嗯,好。” * 夏南濉和公孙卓然走进临时扎好的帐篷内,两人看着摆放在案桌上的舆图,上面标注着青州各地的山川水泽。 他们正处于余山县,而这条洪河,贯穿不少地方,若是能在余山县解决河水暴涨的问题,剩下的下游县城也不会遭到洪水。 若是被淹,约莫也是三划的水量,淹没一些稍低田地,收成是有些影响,但能将损失控制在极小,若是任由七划的洪河水猛冲而下,那么一县之地也无几处能够幸存。 可想要在余山县解决洪水暴涨,无异于天方夜谭。 他们选定余山县,也是因余山县处于中上游,地处山谷,能在山谷中形成蓄洪,分担下游河道的水势。 如今,他们能做的也已经做了,只能盼望着这一场水患来得要轻一声。 等到了夜里,所有人都睡下了,公孙卓然也撑在桌上闭眼小憩。 突然一声巨响,撕裂电闪雷鸣的长夜,这一声惊醒了不少人,他们听着耳边摧枯拉朽宛如能吞噬一切的咆哮声,连忙起身穿衣,急匆匆地走出。 因身处高处,电闪雷鸣下,他们借着微弱的光芒彻底看着眼前的景象,汹涌的洪水嘶鸣着,摧残着人的耳朵,侵占人的视线。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彻底地惊呆在原地。 这是一场在所有人都未料到的情况下猛然间发生的事,毫无征兆。 他们已经没办法去思考,眼神木愣地看着喷涌而出的河水,任由雨水冲刷着他们的身体,他们也没有回到帐篷内,就像被抽走了灵魂,呆滞地看着这一幕。 公孙卓然走出来,看着山洪暴泄而下,那一瞬间,他放在身侧的手也止不住颤抖着,无法想象,无法用言语描述他所看到的景象。 若是能形容,他愿说这是一场能带众人梦魇而不愿回想的景象,河水犹如一条巨龙,无人能挡住其攻势,人力在这等超越的自然之力之下,无法抗衡。 良久,他才呼出一口气,走到对泄洪有经历的老人身边,询问:“你老人家看,修建的河堤能否防止?” 那位老人家双眼流下眼泪,他紧紧抓住公孙卓然的手腕道:“能,一定能。” 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确信修建的河堤能行,但他看着这一幕,膝盖弯了下去,跪在地上,打心眼里都是对公孙卓然的感激之情道:“多谢大人。” 其余见到后,也跪伏在地,向公孙卓然致谢着,他们跪下时,身躯还止不住地颤抖。 方才洪河水喷涌而出的一幕,深深刻在他们脑海中。 若非刺史一个月有所准备,不敢想象,这一场洪水下去,会要了多少人的性命。 “你们快起来,快起来,”公孙卓然搀扶起他们,道:“要谢还是谢那位李道长,若非李道长一月前算出,本官也无能为力。” 这话才让众人想起前阵子流传的事,他们原本还以为是假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幸好有高人相助。 回去便给高人立长生牌,好保佑恩人平平安安。 夏南濉在一旁见了,他道:“你居然舍得将这份功劳给那位道人?” “我只是做了我分内之事,能挡住这次天灾,是那道人卜卦的结果,若非有他,今日洪水汹涌而下,不知要淹没多少村庄,毁了多少良田。” 而这一切,都是那位道士的功劳。 * 青州发生水患的事一传十,十传百。青州内的人瞬间心惊肉跳,没想到前段子流传的事是真的,还好刺史大人信了,否则他们不敢想象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 居住在洪河水边,搬迁进城内的人听到这消息后,原本还对县令安排有所不满的人瞬间放声嚎哭。 这样的景象,在各县都上演着。 若非县令强行让他们搬迁,否则,他们便死在了这场水难中。 活下来的人庆幸不已。 一打听知道是位姓李的道士算出来的后,不少人心中都对其怀有感激。 * 青州安定下来后,公孙卓然安排人统计伤亡,和毁坏的良田有几成。 得知有几人不幸被卷入洪水中没了性命,略微惋惜了会,又翻看良田毁坏的情况,因余山县是泄洪处,毁坏三成,而其余县毁坏一成,已经将损失控制在最小。 公孙卓然将这件事上报上去,在折子的末尾,他停顿了一会,还是将是一位道人算出来的事提了一嘴。 而玉清宫道士知晓这件事后,震惊不已,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那道士怎么会算得如此准,能算出一州能发生水患的。 这一定是假的,是假的。 可他听着外面传服自己是假的。 “哈哈哈哈哈——” 他疯癫地跑出去,极致地打击下,已经疯魔了。 嘴里依旧念叨着:“不可能,都是假的。” * 青州发生水患的事,终究传遍了。 远在扬州大安县的人都听到了,在讨论起这件事。高明礼听到后,内心不由得自豪起来,他比所有人都清楚,算出这件事的可是他师父。 可惜师父说要低调行事,不然他可要遇到一个人就要说这事是他师父算出来的。 他师父就是有这么厉害。 “也不知道这事是不是李道长李半仙算的,青州那边可是说了,多亏了一位姓李的道士。” “那可是一个月前的事,一个月前李半仙哪去过青州,这事肯定是别人算的,和李半仙无关。” “也不知道那位算出水患的人是谁,和李半仙相比,谁更厉害。” “我猜还是算出水患的道长厉害些,你想啊,李半仙从未算过这种事,可那位道长一出手就是算一州的水患,这是何等的有本事,不是说李半仙算得不灵,是和算水患的比起来,没那么厉害。” 高明礼幽怨地看着讨论这事的大娘,他真的想冲过去同她们说道:都是我师父,别猜了,是一个人,都一样的强。 但他谨记师父说的,要低调,没有师父允许,他绝不透露半句话。 而在另一处,一座质朴的小院里,一群人正围在桌前看着搜罗到手的情报,想要找出算出青州水患的到底是哪位道士。 “这大安县的李半仙很可疑,他倒是符合。” “我猜不是他,若真的是他,大安县的人岂会猜想是别人,据我所知,他一月前去了扬州,不像是他。还有他太年轻了,想要算出一州水患的本事,他打娘胎里学,也不一定能学出来,再找找,看看是不是我们漏掉了。” “消息来源是真的吗?确定是大安县的道士?” “当然,你们不信我查的,不仅是大安县的,还是个野道士,这李半仙先前也是个野道士,除了他太年轻这一点,其余的都符合,我觉得我们还是要调查调查这个李半仙。” 还不待他们针对李乐只调查,大安县又冒出一位道士,那道士还直言自己是算出水患的人。 原本他们不信,但经过调查,他们发现那道士是野道士,再看其头发花白,知天命的年龄,比起什么李半仙,这位才像是真的道士。 那李半仙太年轻,活像是个假冒的。 他们暗中观察后,发现这位道士也姓李,又经过一些事验证,断定眼前人能算吉凶,是他们要找的人,便没有任何的犹豫,取走那道人的性命。 而杀死这样一位厉害的道士,大梁必定查探。他们扫清一切痕迹,没有任何犹豫,连夜撤离大梁,以免被大梁查到。 * 高明礼回道观时,也正好遇到了那位道士,听那道士说是他在一个月前算出来青州水患。 高明礼疑惑了。 这件事难道不是他师父算的吗?难道在一个月前还有人算了这件事? 高明礼想不明白,但看那道士头发花白,也是仙风道骨的模样,不像是说假话的人。 不会真的是眼前这位道人算的,不是师父算的! 想到这一点后,高明礼心下震惊,急匆匆赶回妙道山,想找钱溪问个清楚。 “钱溪,钱溪,”他刚跨过门槛便朝里面喊道。 钱溪从里头走出来,疑惑地看着高明礼,问道:“什么事?后面有鬼在追你?” 高明礼冲过去,将钱溪拉到一旁,看了一眼左右都没人,师父也不在,他才放心地问道:“你先前说水患是一个月前算的,那你可知是谁算的?” 钱溪见他这副做贼的模样,又问起这事,疑惑了一会亦是小声问道:“不知,你遇到什么事了?” “我今天下山,回谎的人,保不准还真的是他,还好我一直记着师父说的话,不然,师父就要因为我丢了颜面了。” 高明礼想到这里,庆幸不已。 钱溪听了后也心情也很复杂,大安县有师父这样厉害的人已经是意外,现下,又出现一位能算水患的高人,这小小的大安县真是卧虎藏龙,一个二个都扎堆在此,难道大安县是什么风水宝地? 若真是这样,他果真来对了。 见高明礼心情低落,还有几分懊恼,便安慰道:“你不也没出去乱说,放心,没人知道的,再者,多一个能算的道士对大梁也只有好处,放宽心。” 高明礼侧眼看向钱溪:“你干吗说自己不是人。” 钱溪:“……” 钱溪没忍住,锤了高明礼一下。 高明礼被打了也不生气,笑嘻嘻道:“我知道,我只是还没缓过来,在我心里师父他老人家天下第一,猛地一下冒出,这天底下也不止那个老道士能算,师父也可以啊。” “我记得青州那边说算出水患的人是姓李,”钱溪撑着下巴沉思,问道:“那个道士也姓李?” 又是一位姓李的道士,还是在大安县,是有几分巧合,大安县李姓的人并不多,若是先前大安县有这位李道长,怎么没有听到一点风声,像是突然冒出来的。 难道是哪位道士冒充了师父?谎称自己是算出水患的人? 钱溪压下心里的想法,没有将这事同高明礼说,真说了还不知又会惹出什么后事,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等这件事上报上去,定会有人去青州询问一番。那时,也无法鱼目混珠。 高明礼:“这我就不知了,我听到那道士说是他算出来的后,我就急着回来问你了,我还以为你能知晓一些我不晓得的消息。” “我也没有那么手眼通天,能查到青州的事,这件事我们不要去理会,你别忘了,师父可是说最近不太平,别在外面瞎走动。” “要不是今日是你生辰,师父都不会放你下山。” 高明礼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后道:“知道了知道了,放心好了,我肯定不下山。” “师父说等我回来,会有好事,也不知道是什么好事,你知道吗?” “不知。” “好吧。” 两人向里头走去,高明礼喊道:“师父,我回来了。” * 李乐只在屋里捣鼓着,高明礼喊钱溪的时候他已经听到了,至于说要给高明礼的好东西,原本是想做一个蛋糕的,蛋糕是做了,但条件简陋,也只是做了一个蛋糕胚,没有涂奶油什么的。 李乐只觉得这也太简单了,还不够,想着两个人也入门了,他除了一些理论的东西交给两人,好像别的还没交。 那就从最简单的掐算开始。 打好基础才能学别的,况且,钱溪都已经会龟甲了,掐算对他而言也不是难事,唯有高明礼,他接触算卦不久,就用上了龟甲,算不准也是正常的,还是要从最简单的学起。 李乐只想好后,便将厨房里做好的蛋糕,切成四份,一人一份,其中一份送给了尚在道观里的夫子。 “师父这是什么啊?”高明礼碰了碰蛋糕,入手软糯,和他吃过的点心不同,他咬了一口,看到里面还藏有水果,惊讶不已。 就连钱溪也有所惊讶,他平日里也说得上什么好吃的都吃过了,这还是他头一次这种软糯的点心,夹着水果,和以往的糕点小吃不同。 “蛋糕,鸡蛋做成的。” “好吃。” 高明礼三两下吃完了,李乐只见他喜欢,便将自己的那份也给了他。 等两人都吃完后,李乐只才道:“你们也入门有一段日子了,我准备教你们一点简单的东西。” “掐算会吗?” 高明礼原本听到李乐只要教他东西,即使是简单的,他也很兴奋,等他听到他师父说的是什么后,吃惊地张大嘴。 不是,师父,掐算是最简单的吗? 茭杯和解签不是最简单吗? 是我想的简单,还是我的简单和师父的简单不是一回事。 高明礼心底泪流满面。 但不想师父嫌弃他笨,他也没有回嘴,而是偷偷看向钱溪的方向,看看钱溪是什么反应。 钱溪也沉默了。 师父一句话,简直颠覆了他的认知,掐算是最简单的?分明是最难又极其靠天赋,不是一般人能学会的,师父是不是太看得起他和高明礼了。 一上来就来高难度。 可能在师父那里,掐算是最简单的? 钱溪也不敢问,问了怕师父嫌弃他俩天资愚钝,和高明礼对视一眼,也看出他眼底的惊讶还有几分慌乱后,钱溪稳住心神,问道:“师父,我们该怎么学习掐算?” 这话将李乐只问住了,该怎么学习掐算,手指头动一动不就可以了? “左手,分大安,留连,速喜,空亡,赤口,小吉……”李乐只说完后,他问:“听懂了吗?” 这个很简单,高明礼和钱溪都明白了。 也就是按照时辰,然后绕着手指头走一圈,然后又按照日子,绕着手指头走一圈,的确是师父所说的那样,很简单。按照师父教的,能够算到一些日子是不是好的。 高明礼玩得不亦乐乎,他测了测几个日子,都是好日子,但是想要算到师父那样的,他还不懂,便问道:“师父,那按照这个能算到水患吗,要怎么算呢?” “手指头动动,就能知道了,”李乐只道。 他说完,高明礼一脸无助,神情痛苦,他怎么用掐算只能算这个月日子好不好,没办法算别的,好像他以为的手指头动动和师父所说的不一样。 钱溪也明白了,就他和高明礼,能学一点简单好上手的掐算,算算日子好不好已经到头了,想要算到师父那种地步,那叫老天爷赏饭吃。 他们和师父的天赋不在一个层次上,所以他们很难理解师父说的,而师父呢,掐算和喝水吃饭一样简单,自然也无法理解他们为什么算不出来。 简单来说,两庸才拜入了天才门下,应了那句话,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钱溪放弃学掐算了,至少那不是他现在能碰到,便问道:“师父能不能从龟甲占卜这种简单一点的教我们?” “龟甲占卜?”简单? 李乐只被打击到了,他徒弟已经聪明到这种地步了吗,要从龟甲占卜那一类难的学起。 啊,龟甲占卜他该怎么教啊,他也不会啊。 不行,他可是当老师的,绝不能认为自己不会。 李乐只便拿出龟甲示范,幸亏他记性好,能将老师教给他的,一字不落教给徒弟,没有在徒弟面前丢了颜面。 “你们听懂了吗?”李乐只好奇问。 “懂了,”高明礼和钱溪点头,差点没抱着一起哭泣,他们终于听懂师父教的了,果然,龟甲占卜才适合他们刚入门的,徒手掐算,那还是等他们老了再学吧。 李乐只道:“那你们算一算近日会发生什么事?” “好。” 高明礼和钱溪用龟甲占卜起来,过了一会儿,高明礼一脸震惊,在纸上写下自己算出的结果。 他居然算到会有大事发生,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但是是一件不太好的事情。 而钱溪也将结果写在纸上,他算出来最近会有大动作,还和他们有关,好像牵扯进什么事件里面。 李乐只看到了两个人写下的结果。 都是不太好的事情,但都指明会有一件大事发生,至于是好是坏也不知晓。 李乐只自己掐算了一下,他皱眉不解,他也算出的确会有一件事发生,但是并无凶险,对他自身而言,还算是一件吉事。 不是,他算卦的本事都不如徒弟了? 李乐只继续算算,然后他算出最近会有一桩命案发生,而他还会牵涉进案子里,这么说,这的确不是一件好事,为什么方才算的时候,却显示对他是吉事。 奇怪了。 李乐只道:“你们算的不错,但……你们要是算得准确的话,我们师徒三人要倒霉了。” “明礼,你今天回去可有惹是生非?” 高明礼茫然,摇摇头道:“没有啊,我一直记着师父你的叮嘱,要低调行事,回去见了爹娘后,就立马回来了。” 路上碰到那位道士,他都没有过去凑热闹,只是听了一耳,立马回来问钱溪,知不知晓算卦的人是谁,是不是师父。 李乐只疑惑了,既然高明礼没有惹事,那他们为什么会遇到不好的事情,怪了。 李乐只道:“近日不要出道观,等过了这一阵再说,明天继续教你们后面的。” “对了,你们没什么事,也可以算算各地会不会发生什么大事,算算天气,练练手。” “师父,有具体要算的吗?”钱溪问,有一个范围,他们也好去占卜。 “算算扬州的天气,每天算一算,记录一下。” 终于轮到他来给徒弟布置课后作业了,唉,以前淋过雨也要将别人的伞撕了,这种感觉,还有点酸爽,他受过的苦他徒弟也要来一遍。 等算完扬州的天气,后面还可以让他们算算,哪个地方会不会出什么大事。 他当年怎么过的,他徒弟也要享受一下。 高明礼和钱溪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底的苦涩,但没办法,师父既然吩咐了,那就只能算了。 “我算出明天下雨,现在听到有雨都恐慌,也不知道青州那边下不下,”高明礼收起龟甲,咂巴两下嘴说道。 “这种事不是我们该担忧的,刚刚师父那一问,你算出来的是什么?”钱溪问。 “啊?你说的是师父问最近会不会发生什么事?”高明礼见钱溪点头,他挠挠头道:“我算出会有一件不好的事发生,怎么了,我算错了?” “还有师父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算得准我们还会倒霉,是要遭天……?” 高明礼垂眸,看着捂住他嘴的手,疑惑地眨了两下眼。 钱溪道:“你刚刚想说什么,都当道士了,最好不要说出出口的,要有忌讳。” 钱溪收回手,他盯着高明礼愁苦地叹了一口气,问道:“我很好奇,师父为什么会收你为徒。” 瞧着不是很聪明。 “哦,我想想,”高明礼杵着下巴道:“因为我天纵之才,师父说我是文曲星下凡,好好读书能够考上状元的,原本师父是打算我考上状元后才收我为徒的,这事都过去很久了,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刚刚我们说到哪了,对了,你那个卦象算的是什么?” 钱溪神情复杂,他看着高明礼道:“我算出我们会牵扯进一桩是非里,会惹来麻烦。” “所以……” “正如师父所说,近日里还是不要出门,免得被卷进是非里,惹来一身腥。” “这么严重,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 第二天。 天阴沉沉的,乌云密布,高明礼看着这天色,高兴道:“师父,我昨日算到今天会下雨,你看这天色,果真要下,我是不是还是有几分天赋的。” 李乐只复杂地看着高明礼,他是真没想到,他随便收下的徒弟,居然真的会用龟甲,还真能算出天气。 比他有天赋多了。 李乐只酸溜溜想着,他也想用龟甲啊,这可是比他掐算要强点的,他师兄弟们都在用,只有他,用龟甲算的不准,和师兄弟们格格不入。 要不是他学会掐算,他真的会挂科,会毕不了业的,虽然他穿越的时候,也还没有毕业。 李乐只这么想后,心底发苦。 随后,李乐只又想到,既然明礼有这么好的天赋,比他的天赋要好上万倍,连龟甲也只花了一天便能掌握,已经能算天气了,这样好的天赋可不能浪费了。 算卦这种事,多练练什么都熟悉了,以后想要算,便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学到精髓处,算个水灾那就是小意思,说不定他还能培养一个国宝级的大佬出来。这样等他回到了原来的世界,他还能找他老师唠唠嗑。 跟师父说,虽然你徒弟不怎么样,但是你徒孙很强,没有辜负你的教导。 想到此,李乐只转头对高明礼道:“不错,能将龟甲熟练掌握,明礼,你有天赋可不能荒懈,明日起,你每天多算几卦,什么都能算。” “啊?”高明礼吃惊,他有天赋,师父这么说,他都要不好意思了。 “那师父我明天还能算什么呢?” 天气已经算了,还有什么适合他的,高明礼眼巴巴看着李乐只。 “左脚出门还是右脚出门,该不该出门,该不该吃饭,穿什么衣服,穿什么颜色,都可以算,趋吉避凶,只要你想算,没有什么是你算不了的。” 高明礼:“……” 左脚出门还是右脚出门这也要算?那他今天左脚先出门,会不会是凶事? 高明礼走到钱溪身边,小声道:“完了完了,我今天是左脚出门,我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会不会遇到什么倒霉的事情,要不要现在算一下?” “……”钱溪无话可说,然后小声道:“不必,师父只是让你练一练,谁叫你学会简单的东西就跑到师父那招摇的,师父这是想打磨你的心性,让你沉得住气。” “是这样吗?” 钱溪点头。 见钱溪点头,高明礼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师父是想打磨他,还以为真的要每天算那么多,连左脚出门还是右脚出门都要算,这对于高明礼而言,过于麻烦。 * 李乐只正要教导两人新的内容,突然听到了一阵敲门声,这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宛如敲在他的心口上,让他的眼皮都跳动两下。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刚刚他右眼跳了,可别是卦象灵验了,有麻烦找上门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宇宙无敌快乐娃娃王2个;離絮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更十万30瓶;绉粥、隰有荷华、梦酒999、不知道10瓶;之昂5瓶;许家夫人、050、兔子卡在山底下、涧水、居山、时梦梦、九月二十末、zyq、瑾攸、nis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