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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 冤孽偿清好散场

   “王妃十分忙吧?”   吴涯本不想来,但她不来找徐慕欢又不知道该找谁商量。   “可忙呢,操持过年祭祖,带着郡主进宫赴生日宴,准备小爷春闱一应事项,这些还都是小事呢,眼看着东府里鹭姑娘要大婚,这才是头等的大事。”   月蔷掩嘴笑了下,道:“连王爷都说王妃像是挂了六国相印。”   吴涯干笑了下,坐在琼芳斋等徐慕欢来。   月蔷看出吴涯定是有急事,脸色难看不说,还满是官司,连却月给她上茶,她都没听见般地出神。   月蔷刚想打发人去望着点王妃来了没有,是不是有事儿绊住了脚,徐慕欢便进了来。   “娘子雅量,我被琐事绊住了,来迟一步。”   见吴涯面有戚色,徐慕欢忙敛了笑容,示意月蔷等人都退下,留她二人细细说来。   吴涯未语泪先流,边用帕子拭泪边说道:“我哥怕是要出事。”   “吴大人不是陪着太子在江西吗?”   徐慕欢听罢心里一紧,忙问道,“可是出了什么意外?”   吴涯摇头,继续说:“前几日我母亲派人来曹家接我家去,说有要事商量,竟是我老家的一个表兄多占了三亩地,今年春又到了重丈量土地的时候,被官差查了出来,可他犯了罪,要罚要关都罢,偏偏我哥被台谏院盯上了,参了一本,非得说我哥约束亲属不利,纵亲欺压百姓,这么大的罪名扣下来。”   也不是吴涯大惊小怪,三亩地听着虽不多,可自从均田律颁布后,朝廷对耕地分配管理得十分严格。   公府都能因为占地被查抄,一个吏部官员的亲属多占地很可能要被连带受罪。   “若我哥真是纵亲犯罪也就罢了,可那表兄素少往来,我哥又往江西去,何来瓜葛?属实冤枉。”   “参你哥的是谁?可有过节,如果纯粹是私仇泄愤那倒好办,而且既是未涉案也不怕查,我三妹夫是台谏院的,会帮忙盯着这件案子是否秉公办理,而且薛翎的二哥薛朗不是在刑部么。”   吴涯半晌没说话,面目惊忧愁惧,答道:“参我哥的是梁衡梁大人,与江曳是同乡好友,昨天我去江家想见薛娘子,经她的关系与梁大人当面陈情,可她避而未见。”   吴涯一把握住了徐慕欢的手。   “你说是不是江家还在气映霞的事情,故意利用这件事,想、想害我哥。”   “怎么会呢,江曳不是跟你哥一起去了江西么,你是不是太紧张胡思乱想了?”   徐慕欢虽嘴上这样说,但心里也不敢笃定就不是江曳设计的。   “徐娘子,看在你我交情的份上,让王爷从中问问吧,若真是江家记恨,我们赔罪,也不必能用这事冤枉好人啊。”   吴涯就差给徐慕欢跪下了。   “你快别这样”,慕欢尽力安抚她,劝道:“等宗璘回来,我就跟他说这件事。”   其实朝中的事,连吴涯都知道了,俞珩能不知道么,他若想插手不用徐慕欢说也会插手,可是为抚吴涯的惊魂,只能先这么说。   虽有敷衍之嫌,却是权宜之计。   好劝歹劝,徐慕欢才将吴涯送走,已过了饭点儿,怪不得她都饿得心慌了。   一进屋,谁想俞珩正在烹茶,坐着等她呢。   “人送走了?”   “走了”   “你答应她什么了?”   徐慕欢脱了袄子搭在衣架上,摇头说:“怎么可能,我什么时候应过谁的情儿,让你为难了。”   她心里倒觉得对不住吴涯,毕竟是亲如姊妹的好友。   “清官难断家务事,陛下得多为难呀,本来火耗的事情就够圣上操心的。”   慕欢看了眼俞珩,又问“到底是不是江曳呀?”   “是”   俞珩肯定的回答道,毫无犹豫。   徐慕欢换了件蜜合色小袄,正捋袖子,被俞珩这干脆的回答惊住了。   “这么说你知道这事儿吴不知是无辜的?”   俞珩总算抬了头,笑着说:“你刚才也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也不能说吴不知是无辜的。”   这个人,做官做的,愈发长了说话时云遮雾绕的能耐。   徐慕欢本来就烦,心里满当当地装着事儿,吴涯又来哭闹一通费她好半天心神劝解,回来后俞珩还偏说半句留半句的。   她不猜,她也不听了。   使手猛地一推,那穿衣镜转了好几圈方才立住。   “你爱说不说,我要先吃饭了。”   “欸,我一直等你呢。”   俞珩忙起身打背后搂住她。   “等我做什么?等着跟我说事儿,还是等着陪我吃饭?”   徐慕欢脸上忍不住有了笑影。   “都是,吃饭时我详细地讲给你。”   徐慕欢不是个骄奢的人,从不因俞珩的官位提升就由俭入奢,这么多年一直还是老样子。   只他二人吃家常饭时也就三五个菜,最奢侈的莫过于俞珩爱吃羊肉,顿顿少不了。   吃饭时,俞珩将吴、江两家爆发的恩怨,细细地讲道:“江娘子过世也有段日子了,不少媒婆去吴家说亲,吴家长辈就打算踅摸个合适的给吴不知续弦。”   “吴不知虽然不愿意这么快续弦,倒也没一口回绝,毕竟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他又忙公务无暇顾及,不能总依赖吴涯。”   “不知怎的,风声就传到江家去了,江曳怕继母对孩子不体贴,想将映霞身下留的女儿都接到江家去,过继给江家养,随他吴家怎么续弦,想要孩子再生养就是。”   “可吴不知能同意么?肯定不同意,吴家长辈也不同意,和缓没几天两家就又闹崩了。”   “本以为他二人出公差在外能缓和下,好好商谈,谁想江曳打算借着这次吴不知表兄犯事儿的时机将吴家一军,密信一封还带着证据给了他的同乡梁衡,参吴不知来施压。”   “娘子说这事儿外人能管么?”   俞珩挑了下眉眼问道。   “娘子在上京素来有铁面无私的名声,吴涯能敢来求你,走门路,就是知道这事儿里裹着私仇,没有公案,不怕人过问。”   “郎君觉得这桩案子怎么解决最好?”   俞珩哼笑了一声,答:“不论吴江两家将来是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还是化干戈为玉帛,终须偿清冤孽,方能散场。”   “要我看,这事儿你我管不了,连陛下也不能管,非得皇后娘娘出面才行。”   听慕欢这样一说,俞珩赞同的不得了,附和地说:“现在连陛下都等着两家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然后请中宫出马,当成内帷的官司来摆平。”   “舒后也得为难呢”   徐慕欢叹了口气,“不过活人不能与死人争,娘娘还得是念着江妹妹来定夺。”   想起江映霞,徐慕欢心里难过起来,喃喃地说:“那只老猫元宵节前大概是知道自己寿数将尽,钻洞出去后再没回来,月蔷让小厮在附近找了好几天也没找见,它肯定是去陪江妹妹了。”   “怎么这么爱哭了?”   俞珩忙撂了筷子给她拭泪。   “前儿为了符雁鸾哭得跟泪人儿似的,今天又为猫哭,也不怕伤神伤身。”   “我哭我的,不要你管”,徐慕欢顶了他一句。   “我怎能不管,女人嫁了人之后天天哭,要么是嫁错了人,要么是——”   慕欢止了泪,问道:“要么怎样?”   “要么是她郎君不会哄。”   “娘子哭了,不是因我气哭的,我若是没哄好,这不是显得我怪没能耐的。”   徐慕欢被逗笑了,知道他是故意打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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