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除了迦楼罗...还有别的七个组织?而且这八个组织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朱常洛听了叶诚的汇报,也明白了事情了严重性。 但叶诚也不傻,知道言七藏三这个道理——他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把花采岁是虔婆首领的事告诉对方。倒不是信不过,只是他不敢妄自揣测君心,他怕牵连到自己。不过骆思恭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花采岁的事呢?这点让叶诚还没有想明白... “善执,善执?”见叶诚心不在焉,朱常洛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叶诚这才从魂游天外中反应过来,欠身反问道:“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朱常洛此时也是心烦意乱,急需有个人跟自己商量下对策:“倒谈不上什么吩咐,你刚刚说父皇对迦楼罗的屠龙计划已有了后手?可本宫深居宫中,为何没听父皇提过这么一回事?” 叶诚回答道:“回太子殿下,这个消息也是骆思恭骆大人跟我说的。” “那他还跟你说什么了?”朱常洛追问道。 叶诚故作回忆状,但片刻后还是摇了摇头。 朱常洛虽有失望,但被他掩藏的很好。他扶起一直跪在地上的叶诚,拍着对方的肩膀鼓励道:“你做的很好。只是父皇或许知道的比我们更多。那样一来,这个情报就毫无价值。” 想想也对,人毕竟是一国之主,还有这锦衣卫这等情报网。这些话或许他早就听骆思恭说过了... 叶诚毫无挫败之意。此时的他,倒是颇有“知道了只有皇帝才知道的秘辛”那种与有荣焉。其实惊惧过后的他早已打定主意,要去一探这八大组织的目的究竟合在。 朱常洛也不想把话题聊得那么沉重,便话锋转道:“对了,上次你出的主意还真管用。” 见叶诚一脸思索的样子,朱常洛点破道:“就是让我找皇后娘娘的事!” 叶诚不敢居功,连连摆手用不值一提地口吻平淡道:“举手之劳,只是殿下当局者迷罢了。” “不错,不错!”朱常洛很满意叶诚现在的进退有度——自下而上的尊敬里还颇有几分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意味。可一想起宫中那些口口声声说支持自己却没点表示的老不死,朱常洛刚出现的笑容就僵硬在脸上。 “对了善执,要不要见一见花小姐?”对于自己这位半个弟妹,朱常洛还是很喜欢的——不仅仅是因为她的身份。也是花采秋性格确实讨喜,与花家上下对自己的敬畏不同,她对自己更多的是一种平等相处,最多就是好奇的感觉。以至于在花采秋身上他见到了亡妹云梦公主的影子... 不过令朱常洛没想到的是,他的这个提议被叶诚拒绝了。 叶诚大义凛然道:“在下斗胆问一句。今日殿下能帮我,明日呢?后日呢?花家今日没搭上太子,或许明日就想着搭皇子,搭世子。皇上一定很希望见到身为商人招牌的花家沦落为现在这幅样子...殿下既然想争龙,除了表态不娶采秋之外,一定不能阻拦。” 朱常洛经过叶诚这么一启发,也明白了花家此举的用意——搭上皇室是真,但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花家这份对皇帝俯首称臣的态度! 见叶诚老婆都要跟人跑了还掏心掏肺地跟自己说这么多,朱常洛心里很是感动的同时又对他看重了几分。他重重点头后犹疑道:“那你跟采秋...” 叶诚忧愁道:“这事,还是由我自己来吧!不过应该少不了殿下帮忙...” 话还没说完,朱常洛打断道:“你放心,我能帮你的一定帮你!” “既如此,多谢殿下了。”叶诚又是长长做了一揖,随后告退。 王安进屋后见朱常洛神采焕发的样子,笑问道:“他跟殿下说什么了竟让殿下如此开心?!” 朱常洛想起刚刚推心置腹的那番不争之论,心情大好道:“他会是个能臣,更会是个忠臣。善执啊!你真是激起了我的爱才之心!”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王安谄媚地不停拱手鞠躬,心里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诚看着目光呆滞的赵逸,问张继姚刚刚发生什么事了。这一问才知道,原来赵逸刚刚被花家七大姑八大姨挨个问了个遍,现在满脑子都是“是否婚配”“家中几人”“八字多少”“产业几何” “我现在突然觉得当随从没什么不好的。”张继姚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嘲笑来了这么一句。 叶诚看到赵逸这幅荒唐样,捶了他一下笑骂道:“别装了!你干脆偏着头流口水好了!” 赵逸这才恢复正常,左右张望了眼之后心有余悸道:“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想来这边了吗?” “这花家是不是稍微过分了点?是个女的都往外嫁?广撒网?”张继姚觉得花家这个做法未免太不尊重女人了。 赵逸终于站在了智商高地,他狠狠鄙视道:“怎么可能有那么多花家的人?是花家放出消息,会有皇子世子来。然后又故意把那些什么媒婆啊,望族主母啊都放进来。才有了刚刚这么一出。” 叶诚琢磨起花家此举用意。他分析道:“这有点像‘榜下捉婿’啊?这么做目的何在?” 赵逸接话道:“害,榜下捉婿哪有这个来的厉害?榜下你最多捉个三十年后的首辅,这消息一放出来,最少都是未来国公。至于目的,应该是炫耀自己的人情吧。” 叶诚对最后一句话表示赞同:“你说的有道理。这也让我想到个故事。” “什么故事?”二人齐声开口。 故事还没说,叶诚倒是先笑了... 这一笑吊足了二人胃口,让他们还以为是什么好玩的趣闻。等自己笑够,叶诚才道:“就是说有一个媒人,因为确实有点本事所以放出话说所有婚事她都能配。然后有个家徒四壁的穷小子找上她,要她帮自己跟当地最有名的一个富商的独生女做媒。” 叶诚注意到二人都在认真倾听,便继续道:“媒人问了问富商的独生女,女方表示确实对男方有意思,但家中长辈碍于门第之见将他拒之门外。媒人一听,这确实是一对佳偶啊,何况自己还把话放出去了。没办法,她只好帮忙说媒了...” 赵逸不屑道:“不可能,一穷二白的小伙子怎么可能抱得美人归?总不能是中状元了吧?” “都家徒四壁了,你给他钱赶考啊?”张继姚显然也是个记仇的主,还惦记着赵逸刚刚嘲笑自己的事。 赵逸没好气地顶道:“你聪明!你告诉我小伙子怎么办到的?” 张继姚看着叶诚,谨慎道:“应该是机缘巧合下,救了富商一命。” 赵逸操着一副“就这”的样子,奚落道:“你这个更扯!富商怎么可能没几个武功高强的随从?他们都不顶用穷小伙还有什么用?而且一旦牵涉到恩怨,都是杀招。小伙子有命救都没命活。” 叶诚不满地低喝道:“你俩到底还想不想听了?” 见二人缄默,叶诚满意道:“媒婆找到了富商,她对富商说我愿意把你的女儿介绍给知府的干儿子。富商笑着说好哇好哇,但又担忧自己女儿不肯。媒婆告诉他,其实男女双方都已经见过了,互生情愫。” 赵逸又打断道:“这不对啊,怎么又来了个知府的干儿子?” 叶诚再一次被打断,面露狠色地威胁道:“你再多嘴我让太子殿下把你送到宫里阉了!” 赵逸讪讪伸手:“你继续,你继续。” 叶诚嘿嘿一笑,揭秘般说道:“然后媒婆跑到知府那边对知府说,我有个人选,他是富商的女婿,你可以认他为干儿子。” 见二人似有所悟,叶诚这才点破道:“花家的目的应该跟这个媒婆差不多。向其他商人展示自己已经搭上皇室,而向皇室展示的是自己在商人之间的号召力。” 张继姚会意道:“你的意思是?花家铁了心要投靠朝廷?” 赵逸似懂非懂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叶诚黯然摇头:“我暂时也没什么好方法。” 几人皆是沉默。 叶诚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拍,随即就听见一声:“哟,你还真敢来啊?!” “柳前辈?”叶诚心里一喜——柳笑风虽然未必是盟友,但一定不会是敌人。他说不定会有办法!他当机立断道:“您来所为何事?” 柳笑风又是摊手又是耸肩道:“我听他们说有客人来访,我以为是梅吹雪来了。” 对这位差点成了自己师父的剑神,叶诚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他有些心虚道:“他也要来吗?” “对,他听老七跟他说要嫁女儿,就马上赶过来了。”柳笑风的话里颇为欣慰,也有份难以言明的期待。 叶诚突然想到件事,问道:“对了,采秋的娘怎么样了?” 柳笑风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算差,但也没有转好。” “花家多年经商,就没有什么灵丹妙药?”叶诚仍是不相信。 柳笑风粲然一笑,蛊惑道:“关于这事,你要不问问花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