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之昭身为户部侍郎,虽然在常人眼中已是位高权重,但在林怀景眼里,这份官职不过尔尔,根本不值一提。 林怀景背靠怀王府,环绕其周的将领哪个不是三品以上的显赫人物?区区一个三品侍郎,在他眼中自然难以激起半点波澜。 而对于这一切,贺彦文浑然不觉,平日里的嚣张跋扈让他此刻只有一个念头——竭尽所能地羞辱林怀景,随后与美人共度春宵。 他不敢动手,但言语上的攻击总归是安全的。贺彦文坚信,仅凭几声谩骂,林怀景即便身为皇族血脉,在这天子脚下的京城又能奈他何?况且对方现今只是个被软禁的质子,只要行事不越过底线,又有何惧? 而此时的萧宁玉忽有所悟,身为女儿身,有时倒也自有一番妙处,至少有些事无需亲力亲为。 贺彦文率领随从直驱林怀景府第,感觉随从有些少,又花钱雇来几十名街头混混壮势,心中愈发有底。一行人抵达林府前,贺彦文首当其冲,破口大骂: “林怀景,天下第一纨绔,永宁之耻,好色成性的败类……” 一口气,他给林怀景扣上了数顶帽子,更煽动众人随声附和,言辞激烈者还有奖赏,只可惜他骂得太长,连自己都忘了大半,旁人跟着骂时更是一片混乱。 “公子,这样可不妥。” 不远处,萧宁玉高声提醒。贺彦文闻声即令众人噤声,转而一字一顿领头喊,众人则高声重复。 此时的林怀景正与诗柳在庭院中嬉雪,作为南方人,初见这般雪景,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不顾天色渐晚,二人尽情享受这份难得的冬趣。 忽然,门外喧哗四起。 “发生何事?”林怀景问。 “回世子,似乎……外面聚集了一群人,看样子……” 阎达回报,话语含糊。 “看样子什么?”林怀景追问。 “像是在辱骂世子。” “哦?” 林怀景颇感意外。自到京城,尚无人敢当面挑衅,此番竟有人找上门来,他忙拉起诗柳,欲探究竟。 至府门,并未急着开门,而是贴耳倾听外间动静。起初,贺彦文自持文人风骨,骂的还算克制,然萧宁玉不满于此,贺彦文为博其欢心,言辞愈发粗鄙不堪。诗柳听着,气愤不已,屡次要冲出去,均被林怀景拦下。 “不妨事,再听片刻。” 林怀景表面上看似在聆听,实则静待御子休传来消息,他要确切知道这骂街之人究竟是谁。 萧宁玉见状,乐在其中,便对贺彦文说: “公子继续,半个时辰后咱们回酒楼,小女子在那恭候大驾。” 言罢,径自离去。贺彦文受此激励,骂得更是起劲。 萧宁玉自言自语道:“你怎知林怀景必会出现?若骂了半天他还不现身,岂不是让贺家小子占了便宜?” “若他不出来,便不配为林怀景。我已给贺家小子添了把火,我赌,他下一刻必将吐出一句林怀景无法容忍之言,那将是他的丧钟!” 另一个萧宁玉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满含算计。 不久,御子休返回,禀报道: “世子,总计不过四十来人,大多是街头的闲散混混,出身平平。领头的那位唤作贺彦文,乃户部侍郎贺之昭的独子。不知是何缘由,今日竟如同醉鬼般跑到此处叫嚣寻衅。” “户部侍郎?就是先前吴文华的位置吧,如此迅速便有人补缺,看来这职位颇有些不祥之气。我与他无冤无仇,怎地跑来咒骂于我?” 林怀景心头无奈正浓,却闻门外贺彦文的谩骂声震耳欲聋: “你这篡国逆贼林常洛的孽种,一门之内,两丧一疯,你便是那灾星。你父失臂,你恐怕也将是残疾之身……” 此刻,林怀景面色如铁,辱他个人,他并不在意,毕竟所行之事,世人唾骂不在少数。然而,侮辱怀王府,辱及父亲林常洛,这绝不可容忍,更别说玷污为大周捐躯的两位兄长和心智受损的长兄。 “阎达!!” 林怀景一声厉喝。 “末将在此!” 阎达早有动手之意,只待命令,一闻林怀景呼唤,即刻应声。 “动手,留贺姓之人。” 林怀景点到即止,林府大门轰然洞开,阎达率众二十余人,如猛虎出笼,直扑敌群。 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战斗力非同小可,区区混混恶棍何足挂齿,刹时间,哀嚎遍野。未久,贺彦文膝行于地,身旁还有十数名混混,皆是拼命磕头求饶: “大人饶命,我们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林怀景缓步而出,望着满地狼藉,神色凛冽。 “知道错了?不敢了?” “是是,我们真知道错了,求大人宽恕。” 这群混混一见林怀景,连忙哭求饶命。 “非是你们知错,实则是自知今日难逃一劫。骂我无妨,我脸皮厚,不怕你们骂。然而……我家老父,为大周断去一臂……” 林怀景缓步至贺彦文前,目光如炬,盯紧对方,续言道: “我的两位兄长,为国捐躯,另一位因大周而心智受创。若非他们的牺牲,哪有你这等废物在此狺狺狂吠?” “大人饶命啊,这一切都是他指使的,我们确实不知情!” 旁人闻言,忙不迭再次乞求。 “阎统领,我的命令是儿戏吗?我令你,杀!” 林怀景目光凌厉,向阎达投去。阎达心惊之下,立即行动,除贺彦文外,余者悉数清除。贺彦文此时只觉裆下一阵温热转瞬成寒,即便平日横行霸道,面对真刀真枪的杀伐还是初次,立时吓得失禁。 然而,求生之念仍旧强烈,他颤巍巍地向林怀景哀求: “我……我爹乃是户……户部侍郎,这,这是天子脚下,你……你敢杀我?陛下定然不饶。” 林怀景闻言,冷笑道: “区区一个小小户部侍郎,有何惧哉?莫说是户部侍郎,便是高潜林亲临此地说出同等话语,你且看看本世子敢不敢动他!” 林怀景边说边起身,继续说道: “有句话你没说错,这里是上京城,你不是才来几个月吗?既然来了,我便让人我看看,何为上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