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往往和蓬勃的生长息息相关。 何二牛小时候偷听私塾女先生换衣服的时候听到了这话,对绿色的印象越发深刻。 今日,真是更让他刻骨铭心。 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这种屈辱。 何二牛顿时赤红了眼,猛地推开屋门,大骂:“奸夫淫妇!!!” 床上略显肥胖的妇人潮红的脸陡然煞白,与之同时,那奸夫吓得滚下榻来慌乱穿衣。 何二牛终于看到了这奸夫的脸。 五官端正、额头宽广,虽人到中年,却带着儒雅的书生气质。 他的心如坠冰窟,是他的好兄弟,杜鸿信。 两人的名字天差地别,家境也是远远隔着一道沟壑。 一个是只有蛮力的猎户,一个是清州城最有学问的杜郎中家的独子。 从何二牛会打猎开始,杜鸿信就时常找他玩儿,带着何家渴求了几辈子都得不到的诗书词典。 何二牛眼睛亮亮的,把从山上猎来的野兔子、野山鸡,一股脑都给了杜鸿信。 还傻傻地说。 “你真好,你以后来找俺,教俺识字,家里的野味你随便吃。” 杜鸿信很不屑地看了眼何二牛,阴阴地说,“你脑子太笨了,要学至少三年,哦不,五年!” 何二牛傻傻点头。 从此,杜家总是打着教何二牛识字的名义,白拿了五年的野味。 有时候,何二牛会盯着杜鸿信很久,直看得杜鸿信发憷,才憨厚笑笑。 “杜鸿信,你是我的好朋友吗?” 杜鸿信大笑,眼泪都出来了,何二牛也笑。 后来,两人都长大了。 何二牛变成了大猎户,杜鸿信长成了大书生,只是,根本没人看中他的文采。 他只能在何二牛这里找存在感。 “傻子,你看,他们都眼睛瞎了,压根看不到我的天资。还是你这儿,让我觉得开心了些许。” 何二牛又直勾勾盯着杜鸿信看了很久,突然笑着说,“我们是朋友,好兄弟。” 杜鸿信眼里满是不屑,谁要和你这傻卵当兄弟。 再后来,何二牛的老父母给他看了一门亲事,何二牛成了家,有了个儿子,只是长得随母亲,白白胖胖。 杜鸿信还是无所事事。 何二牛每日上山打猎,准时在酉时两刻回家。 只是让他不解的是,自家婆娘在生了孩子后一直不让他碰。 现在,何二牛什么都明白了。 他举着猎刀就往还在慌乱穿衣的杜鸿信身上砍。 何家婆娘急急忙忙,一片雪白,什么都没穿跑来拉扯何二牛,嘴里大叫:“杀人啦!!杀人啦!!!” 杜鸿信趁机推开门,一溜跑远了。 屋子里只剩何二牛,和绿了他的婆娘。 “我跟了你十几年,你没本事,老娘还不能找个有本事的男的了?”何家这婆娘也泼辣得很,蛮不讲理。 女人一边穿衣服,一边大声说何二牛没本事。 “你个贱妇!!!”何二牛举着刀,狠狠落下,劈在床板。 婆娘讥讽大笑。 “谅你也不敢往老娘身上劈!” “滚!!!”何二牛指着门,面色阴沉。 田氏就这样恨恨地摔门而去。 何二牛呆呆坐在破烂的床上,想了很久。 屋内还弥漫着一股腥臊的味道,让他想吐。 “扣扣——” “何家小子,你儿子在我们这儿。” 应当是听够了热闹,邻居赶紧将何二牛儿子这个烫手山芋送了回来。 白白嫩嫩,不知道为什么,何二牛总觉得,田氏生的这个儿子,眉宇间也带着几分杜鸿信的长相。 他脸色沉的滴下水来。 小男孩儿已经会说话,一进门就哭着要找娘亲。 何二牛耐着最后的性子,粗声粗气说道。 “你娘走了。” 小男孩儿举起小拳头,哭着来打何二牛。 “肯定是你,坏人,把娘亲赶走的!你还我娘亲,你还我娘亲!!!” 何二牛最后一丝耐心也没了。 他极其阴森地说了句。 “好啊,带你去找那个贱妇。” 小孩儿听不得眼前这个坏人辱骂自己娘亲,哭着又闹起来。 “不要你,要爹爹!!!要娘亲!!!” 何二牛彻底确认了,这绝不是自己的种。 他突然一把拉过孩子,猛地劈了下孩子的后颈。 小孩儿彻底晕了过去。 何二牛直勾勾看着男孩儿的脸,突然发出渗人的笑声。 “今晚,你们一家人,都能团聚。” …… 田氏急急忙忙走出门,路上的人,或男或女,看她的眼神都极其古怪。 她厉色急急骂道,“看什么看!什么东西!!!” 打量的目光收回了些许,但还是有,她就在这目光里直奔自己情夫家。 城外发生的事,还没蔓延到城里,田氏春风得意,脸上洋溢着红光。 “那个窝囊废,肯定不知道,小宝压根不是他的种,还在帮人家养儿子呢!蠢货。”田氏讥笑。 她心里却已经思量着,什么药能让人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暴毙。 叩叩—— 日暮渐稀,晚霞飞动。 杜鸿信毫不在意回了家,无所事事拿着自家老爹藏在柜子的钱,买了烧鸡美酒,喜滋滋享受去了。 药铺却传来敲门声。 他皱着眉,打开门,来的却是田氏。 “你来干什么?”杜鸿信眉头皱紧,低声呵斥,还一脸警惕看了看四周。 田氏又生气了,怒骂。 “死鬼!吃了不认账是吧?老娘这嘴要是一张,整条街都知道你是个披着人皮的畜生,霸占兄弟婆娘,还让他给你养儿子!!!” “你小点声!”杜鸿信将还在门外的田氏拉进来,急急哀求。 “祖宗,我错了还不成嘛?!” 田氏可不听这些虚的话,大摇大摆走进药铺,来到杜鸿信房里。 看到的就是恰好拆开的烧鸡和倒满的美酒。 她走上去拿起一块鸡腿就吃了起来,“哟,吃这么好?” 安抚人,花些钱并不算什么,平时吝啬至极的杜鸿信眼睁睁看着田氏将一整只烧鸡吃完。 时间很快过去。 夜色低垂,天上偶尔有黑黑的云漂浮,遮住明亮的月光。 世界陷入黑暗,其他东西悄然出动。 “叩叩叩——” 急促密集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杜鸿信寻思,莫非是哪个找自家老爹看诊的? 可是今天自家老父亲出了城义诊,并没回来。 他对着门大叫一声:“家父不在,问诊改日再来!!!” “叩叩叩叩——” 这敲门声非但没消失,还响地更加急促。 节奏混乱,却带着空荡荡的回音。 杜鸿信又皱着眉,不耐烦问道:“谁啊?” 门口没声音,敲门声却停了下来。 开门,街道鬼一般的寂静,空荡荡的,外面压根没人。 “什么白痴?故意敲门还不进来。” 杜鸿信恶狠狠关上了门。 穿过小小的药铺,一阵风吹过,带着凉意。 杜鸿信捂紧衣裳,嘴里喃喃,“这鬼天气,凉飕飕的。” “叩叩叩叩——” 他才走到自己屋门,敲门声又响起。 这次,却是沉闷低沉,幽幽回荡。 “他娘的,找到你老子一定打死你!”杜鸿信头都没转,任由那敲门声响动。 “啊,爹爹——”突然,一个稚嫩的孩子哭声响起。 杜鸿信立刻转头。 这声音他可太熟悉了。 老杜家还没认祖归宗的孩子,田氏给他生的大胖小子。 他急急忙忙又走到药铺,打开门。 一个六岁的孩子站在他眼前,脸色青黑,嘴里哭着喊着“要爹爹!” 听得杜鸿信心都软了。 嘴里叫着,“哎哟哟,爹爹的小心肝~~” 脸背对着他的孩子突然奇怪地问了句。 “爹爹,什么是心肝啊?” 杜鸿信对自己的种极为耐心,指着自己胸口说道。 “就是说,小宝是爹爹住在心里面的人。” 孩子没说话,突然把脸转过来,嘻嘻笑着,掀开自己的衣服。 “爹爹,你看,是这样吗?” 杜鸿信看过去,孩子的衣服全是血迹,左胸口一个大大的血窟窿,里面跳动的心脏已然不翼而飞。 而这孩子,还带着青黑诡异的脸天真无邪又问了一句。 “爹爹,怎么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