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扬州军堵住了城门？” 　　 史可法得报，惊的站了起来！ 　　 他还在想着如何说服刘泽清，引金声桓与高杰残部来淮安，共同兵逼太子呢，孰料，人家先一步打过来了。 　　 刘泽清也急道：“阁部，那姓姜的多半是觉察到了不妙，先下手为强了，据探子来报，他的人手也就几百，怕是唐通与左梦庚还在后面，得赶紧夺回城门啊！” 　　 “召集兵马，随本部院赶过去！” 　　 史可法心急如焚，快步向外跑。 　　 失了淮安，就得去徐州驻扎，但他在徐州毫无根基，而在淮安，好歹也当过漕抚，多少有些威望。 　　 能不急么？ 　　 刘泽清与史可法分头调兵，仅仅片刻，就各自带着兵赶了过去。 　　 城门通常是把守的重点，在虎贲军布置好阵地不久，红夷大炮已经运过来了。 　　 这是真正的红夷大炮，一群军卒闹闹嚷嚷，炮口向城门作着调整。 　　 “阁部，稍后可开炮！” 　　 一名参将向史可法拱手。 　　 史可法向前看去，紧挨着城门，堆叠着半月型泥沙包，让他不大看清里面的布置，不过人影绰绰，还能看到姜黎。 　　 “且慢！” 　　 史可法挥手拦住，便道：“本部院去他说一说！” 　　 “阁部小心啊！” 　　 刘泽清劝道。 　　 “诶~~” 　　 史可法摆了摆手：“好歹我是大明朝的兵部尚书，怕他作甚！” 　　 说着，就带着些许标兵上前。 　　 刘泽清略一迟疑，也领上几人跟了过去。 　　 “史可法来了！” 　　 刘大壮低呼一声。 　　 姜黎却是望史可法身后。 　　 刘泽清，被定义为：【奸昆?乱世鼠豕】 　　 奸昆就是三姓家奴，不停跳反的意思。 　　 这个评价相当的低，有机会倒想亲手取了刘泽清的性命。 　　 姜黎拱手笑道：“史阁部，好久不见！” 　　 “哼！” 　　 史可法也不下马，哼道：“姜黎，你过来做什么，莫非要做那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姜黎笑道：“本总管此来，是为宣太子令喻！” 　　 一名丫鬟展开太子手谕，以姜黎最喜欢听的陕北口音，脆声脆气的念道：“太子有令，征召淮安漕仓漕粮，命史可法与刘泽清通力配合。” 　　 “放……” 　　 史可法大怒，放肆二字差点出口，但终究咽了回去。 　　 毕竟太子就是太子，这是谁都不能否认，即便将来太子败了，被封为藩王圈禁在南京，他史可法也没有资格骂太子。 　　 如今棘手的是，姜黎带有太子手令，不是私自发兵，而是太子要取淮安漕粮，姜黎是奉命行事。 　　 所以他没法站在道德高地上去指责姜黎主动挑起扬州与淮安的冲突。 　　 这让一贯以大义道德为标榜的他极不适应，因为忠君是一切道德的根基。 　　 不忠即为不孝，不孝还谈何仁义？ 　　 姜黎请太子书写手令，可谓准准点中了史可法的死穴，并把自己置于道德高地。 　　 刘泽清皱眉道：“阁部，小心有诈，就算他只冲着漕粮而来，漕仓的数十万石糟粮也是固守淮安的根本，倘若漕粮没了，仅凭军粮能吃多久，届时满城军卒，说不得就控制不住了！” 　　 刘泽清也不是傻子，由他下令向姜黎开炮，万一没轰死，将来落姜黎手上，死的就是他，但由史可法下令，责任就由史可法承担。 　　 这和姜黎带着太子手令来抄漕仓如出一辄。 　　 都是奉命而为。 　　 史可法也不是官场新丁，哪里能不明白刘泽清在甩锅，不禁眉心微拧。 　　 诶？ 　　 却是留意到，对面的门洞里好象有杨显明。 　　 “有了！” 　　 史可法灵机一动，唤道：“杨公公好歹是崇祯皇帝任命的盐法太监，既然姜公子容不得他，就把他放了罢。” 　　 “放人！” 　　 姜黎爽快的很。 　　 两名士卒一推杨显明。 　　 杨显明没想到还有这样好的事儿，撒腿就跑！ 　　 “给咱家开炮，给咱家开炮，轰死他个直娘贼！” 　　 刚一跑回队伍，杨显明就挥着手大叫。 　　 史可法暗喜，事实上他讨要杨显明，就是因为太监心眼小，睚眦必报，又胸无城府，回来必然会向姜黎报复，恶人由杨显明当。 　　 这不，已经嘛嚷着开炮轰死姜黎了！ 　　 当然，他的初衷并非甩锅，毕竟史可法还是敢作敢为的，主要是姜黎有太子手令。 　　 他忌惮的不是姜黎，而是太子手令。 　　 不过史可法仍是劝道：“杨公公，姜公子有太子手令，不可胡为啊。” 　　 杨显明根本不听，尖叫道：“谁敢拉咱家，就是与咱家为敌，是不是崇祯皇爷没了，咱家的话就不好使啦？ 　　 史可法，莫怪咱家不给你面子，实是这直娘贼抄家抄到了咱家头上，给我打！” 　　 炮手为难的看向史可法。 　　 “哎~~” 　　 史可法什么也不说，重重叹了口气。 　　 “打！” 　　 杨显明催促。 　　 炮手无奈，开始往红夷大炮填装火药。 　　 刘大壮顿时慌了，忙道：“总管，您先避到外面去吧，这里有弟兄们顶着。” 　　 “无妨，他打不中！” 　　 姜黎摆了摆手。 　　 众人一脸讶然，红夷大炮的有效射程普遍在两到三里，而炮位距城门不过三四百步而己。 　　 姜黎解释道：“红夷大炮弹道平直，只有细微的曲线，炮弹很难打入狭小的门洞。 　　 即便打进来，也会从我们的头顶飞过，要是打中底部，还有泥沙包，他开炮，我们就趴下，泥沙包的堆垒能有效防止跳弹。 　　 据我估算，我们硬挺十来炮不成问题，到那时，援军就来了，甚至开不了几炮，杨显明就会失去耐心强攻，到时候好好招呼他！” 　　 “噢！” 　　 刘大壮恍然大悟道：“难怪总管在扬州城外弄了那么多泥沙包，原来还有这样的讲究啊。” 　　 姜黎微微笑道：“今次刚好有实战，大家都看好，红夷大炮并非无敌，天底下，就没有无敌的东西，总有克制之法。” 　　 众人信心大增，但还是有些小紧张，毕竟对面是黑洞洞的红夷大炮，不过姜黎倒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他是真的不怕，甚至还跃跃欲试。 　　 “放！” 　　 对面突然一声巨吼！ 　　 炮手点燃了引线！ 　　 姜黎调用精神力，去捕捉炮弹轨迹。 　　 “嘭！” 　　 火光伴着巨响！ 　　 姜黎就觉脑海中，传来刺痛！ 　　 毕竟红夷大炮的初速度在400米\/秒上下，快于音速，在精神力的感知中，一大片音爆区张牙舞爪而来，周围空气炸裂，亚空间异物质因子翻涌。 　　 这一切的一切，都给精神造成了极大的负担。 　　 姜黎不得不以威压对抗。 　　 “轰隆！” 　　 突一声巨响，地动山摇，砖石簌簌下落，这一炮打中了城墙！ 　　 与此同时，姜黎感受到了猛烈的冲击波，威压被冲的如风中残烛，摇摇欲灭，不得不观想起了邢凤的血玉。 　　 那疑似四维的结构扭曲着，如一个黑洞吞噬着冲击波。 　　 但姜黎也极不好受，脑海中嗡嗡直响，胸口憋闷异常。 　　 ‘厉害！’ 　　 这还仅仅只是凡间火炮对精神力的影响，将来如有了更厉害的火器，怕是弱一点的修士都抵挡不住。 　　 对面的杨显明气的大骂：“直娘贼，没长眼睛是不？再打！” 　　 淮安有两门红夷大炮，另一门跟着点火。 　　 “嘭！” 　　 又一声巨响！ 　　 这次姜黎没有刻意以精神力去感应，居然没影响了。 　　 “这……” 　　 姜黎眉心微拧，不感知就不存在，是啥意思？ 　　 这一炮打中了泥沙包，草屑和泥土猛然炸开，一时间竟遮挡了门洞。 　　 “好！” 　　 杨显明猛叫一声好，哈哈怪笑着，那绿豆小眼闪烁着残忍的光芒，仿佛在烟尘散去之后，就能看遍地的尸体。 　　 却是让他暴怒的是，灰头土脸的姜黎站了出来，哈哈笑道：“杨公公，本总管好心放心你，你却要老子的命，你娘的真不上道，有种别再落我手上，否则我必将你卵儿割掉，给你做个彻底的净身！” 　　 一众将士们也对姜黎大为叹服。 　　 果然，泥沙包能有效抵挡炮弹！ 　　 构筑泥沙包阵地，足足堆叠了五层，只炸开三层，黑黝黝的铁弹镶嵌在第四层泥沙包里，第五层以及后面的佛郎机炮完好无损。 　　 清军狠就狠在红夷大炮，这是个非常讽刺的现实，但是简简单单的构筑泥沙包，就能挡住红夷大炮，让他们对未来与清军的战争拥有了自信。 　　 “你……你有种别落咱家手上，咱家非得亲手阉了你这直娘贼，杀，给咱家杀过去！” 　　 杨显明气的满脸肥肉都在哆嗦，太监最忌讳别人说下面的事，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他那尖尖细细的声音都破音了！ 　　 刘泽清又看向了史可法。 　　 杨显明下令开炮，是明显的僭越，要想进攻，还得史可法下令。 　　 史可法暗暗叹息，居然连红夷大炮都奈何不得姜黎。 　　 从他的本意来说，极不情愿以武力对抗太子，但他也清楚，扬州不可能只来这几百人，多半如刘泽清所说，姜黎领前锋，偷袭夺取城门，以待后援。 　　 就算太子无意于淮安，可若真被劫走了漕粮，丢面子事小，关键是，乱世中，粮食就是底气啊。 　　 说来也巧，漕仓的这批漕粮是去年征收，但运河在黄河处断绝，北方的形势又岌岌可危，就留在了漕仓。 　　 “罢了，务必夺回城门！” 　　 史可法略微点头。 　　 “杀，给咱家把那直娘贼抓过来！” 　　 杨显明挥着肥白的手臂叫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