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道是。　　 盛柔贞躺在床上，脑海中走马观花，她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她不担心颜今薏会嫁给景闻赫。　　 颜今薏已嫁做人妇。哪怕她离婚改嫁，景家也不能答应，颜今薏的这条路走不通。　　 可盛柔贞也不想看着景闻赫继续和她厮混。　　 景闻赫是盛柔贞的。　　 盛柔贞总觉得，自己父亲为救夫人和景闻赫牺牲，就是命运主动要把她给景闻赫。　　 她会是军政府最好的女主人，也是最适合景闻赫的妻子。　　 挡她路的人，都该死。　　 这个晚上，景闻赫还在松香院。　　 他仍不肯走。　　 能腻歪一刻，他都珍惜。　　 颜今薏说：“柔贞是来寻你的。”　　 景闻赫蹙眉，口无遮拦：“她有什么毛病吗？”　　 颜今薏：“舅舅和旁人都知道，姆妈把柔贞养做督军府未来女主人。你说她是有什么毛病？”　　 “我和姆妈聊了这件事，我不同意。”景闻赫道。　　 他和他舅舅一样，很小被父亲带在军中。　　 每次和母亲见面，都是匆匆忙忙。母亲只顾说些好听的话，又问他们想吃什么、想玩什么。　　 其他的，很少谈及。　　 婚姻大事上，他母亲也很少催促，景闻赫心中暗喜，还以为他母亲什么都尊重他，不为难他。　　 故而他拖到了二十几岁，也没结婚。　　 当然舅舅更惨，他都满三十了。　　 不曾想，他母亲早已定好了人选。之前是等盛柔贞满十五岁及笄；而后又送她出去念书，等她回国。　　 在盛柔贞出国时，景闻赫的生活有了新的变化，他和颜晓璐定亲，打破了母亲的筹划。　　 对于他的婚姻，他母亲比较看得开，并没有一味强迫他选她喜欢的儿媳妇。　　 “……姆妈对我的婚姻，不是很上心。家务事太多了，她每日都忙。我说了不娶柔贞，姆妈没反驳。这件事就算了。”景闻赫说给颜今薏听。　　 军政府像个小朝廷，景家家大业大，家务事每一件都不是小事。　　 夫人性格贞静，一个人脑海中掌控着局面，各方面都要衡量。　　 这就导致，她对任何一件事都不钻牛角尖。　　 她很清楚明白，当这里遇到了阻力，换一个方向，未必得不到更好的结果。　　 她培养盛柔贞多年，儿子却很笃定说他不娶，那就算了。　　 她舍不得盛柔贞委屈，嫁一个嫌弃她的男人。　　 夫人从来不会觉得，自己多年辛苦白费。　　 怎么会白费？她好好养大了一个孩子。　　 对盛柔贞来说，她学到的知识、她得到的教育，是她一生的财富，谁也抢不走。　　 哪怕她不做军政府的女主人，她也是个极好的主母。任何门第娶了她，都受益匪浅。　　 假如她不嫁人，她也会是新时代的成功女性，她的学历与教养，会让盛柔贞优异于旁人。　　 夫人多年的栽培，很值得。　　 男女不是榫卯，没有谁是为了契合另一个人而存在的。不是没了这个男人、这门婚姻，就没了自己的价值。　　 “……姆妈很豁达。”颜今薏说。　　 景闻赫也觉得。　　 “其实豁达的原因，是因为现在的世道，军政府不受制于人，是绝对强权。”景闻赫又说。　　 因此，夫人不需要权衡利弊，让她儿子去妥协。　　 以至于在自己的婚姻上，景闻赫是不需要做出什么牺牲的，他想娶谁都可以。　　 “真好。”颜今薏说。　　 景闻赫搂住她：“看到没有，军政府的女主人，很好做的。你不要怕。”　　 颜今薏身子一僵。　　 她沉默着，半晌不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