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里,篝火闪烁,如鬼火般摇曳,几十个身影如饿狼般将薛定他们二人团团围住。尽管他们此刻的处境非常被动,但薛定的内心却平静如水,毫无波澜。 他深知,这时如果那十几个弓弩手同时放箭,圣女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他的小命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然而,他可不愿轻易认命! “其实…想取我的项上人头可以,想让我的娘子随你们走也行。不过,你们能否说说,为何总是与我过不去?” 薛定边说着,边缓缓解下他的背包。虽然没人会来救他们,但能拖延一刻是一刻。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岂会泄露对方的身份。不过,我告诉你一些也无妨,因为你今日必死无疑!想要你人头之人认为你是个大麻烦,所以你必须把命给留下!若不想牵连这位姑娘,最好束手就擒!”刺客领头说道。 “哪个王八蛋如此欠削…你们杀人不就是为了钱财吗?你说说,我这条命究竟值多少钱?”薛定忽然心生好奇,问道。 “怎么?你想用钱买命?呵呵,很抱歉,我们既然收了买家的钱财,就不能违反规矩,你的命多少钱都买不了!”刺客领头冷冷一笑,说道。 “不可能,世间万物皆有价可言,说罢,你报个数!” “每人三千金…” “你大爷,忽悠谁呢!” 薛定觉得,这刺客领头肯定是在耍他,这里算起来恐怕也有一百几十人,三十万两黄金买他的人头?他都觉得自己这条狗命不值这个价。 “哼…砍下你的脑袋,我们还能得一万金!”刺客领头冷冷一笑,仿佛胜券在握。 “七七,这回我恐怕是走不掉了,他们想要的似乎只是我的脑袋,所以你还是走吧。”薛定拍了拍圣女的肩膀,说道。 趁着刚才的这点空档,薛定默默在心里推算了一下,如果他们两人都全力一搏的话,那他们的生存机率不足一成。但要是他束手就擒的话,那圣女的生存几率至少有九成。 所以他刚才的提议,并非客气话。 “你们若想取他人头,先问问我手中这把剑答不答应!” 圣女并没有回答薛定,而是又攥紧了他的手,还在他手背上轻轻点了三下。 薛定一惊,大拇指连忙在圣女的手背上摆了摆,表示不同意。 他并不清楚圣女想要干什么,但他相信她在给自己暗号。在他的印象中,与“三”有关的似乎最多的是与倒计时有关,但她为什么要倒计时,难道这圣女是准备要开打了? 圣女又在薛定的手背上勾了一下,薛定马上就明白过来了。圣女的意思想必就是数三下,然后让他趴下。 这个薛定刚刚才在脑袋中推演了一番,这计划压根就不可行。 对方可是有十几把弓弩,只要他们一放箭,别说趴下,就算是他钻到雪地里也不顶用。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们也不必手下留情了!” 刺客领头已经失去了耐性,他手中的直刀一甩,似乎正要下令攻击。 “哎呦我去…就非得要动刀动枪嘛!” 薛定也来不及想太多了,于是决定执行a计划! a计划就是:按照他的推测,只要把他的这个背包扔过去,把那堆篝火盖住,然后再放倒几个人,趁着夜色圣女便能大杀四方。 等计划开始后,他再向那领头扑过去,只要能擒住对方,那这个死局就能被击破了。 就在这时,圣女果然就又在他的手背上点了一下,一、二… 薛定一惊,他没想到圣女现在就开始行动了,压根就没等他的同意。 “完了完了…” 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于是马步一扎,双脚一下陷入了雪地之中,随即他猛一发力,瞬间一股力量从他的脚下传到了腰部… “走你!” 薛定喊了一声,用尽了喝奶的力气,把他那个二十多斤重的背包使劲往那堆篝火一扔… “啪…” 一声突如其来… 薛定正想扣动弩机,却不料他的屁股猛地遭受了重重的一击,就如那庙里的大钟,被一根腰粗的撞锥狠狠地撞了一下。 “卧艹…” 薛定一声惊叫,就如同一颗迫击炮弹,瞬间被发射了出去,“轰隆”一声飞进了一间破房子里。 他死活也没有想到,圣女会给他来这么一下。他忽然恍然大悟,难道说她那个勾手指的意思,不是让他趴下,而是准备把他踢飞的意思? 圣女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居然把他给踢飞了十几米。 薛定也顾不上自己身上的零件是否齐全,他连忙捡回弓弩从废砾中爬了起来。 圣女能打不假,但这些人可不是什么善茬,上次洛云和沈珺联手才能把他们这些人给挡下。 薛定的背包不小,刚好把那堆篝火都盖住了。少了火光,破庙里一下子便暗了下来,四周漆黑一片,除了外面不断传进来的刀剑交锋声,他什么也看不见。 “还好,看来她没事…” 听到外面的哀嚎声,薛定就猜到圣女还活着,虽然他被踢飞了,但他敢肯定那些弓弩手已经放箭了。他不知道圣女是怎样躲开的,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薛定悄悄摸到了门口,但没出房子,便听到了两个脚步声朝他冲了过来。显然,他刚才落地的声音也肯定被那些刺客听到了。 他刚准备举弩射击,不过还没等他扣动弩机,一个身影忽然闪过,那两个脚步声戛然而止,随即而来的只是两个人倒地的声音。 “哎呦我去…这丫头到底是人是鬼!” 薛定也没想到,她一个人竟挑战上百个刺客。虽然说她有夜视眼的优势,但外面的可都是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 他现在听到外面不断传来有人倒地的声音,就如那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般。这时,有几个刺客正想把火把点燃,然而他们刚把火折子吹亮,而下一刻他们的人头便不翼而飞了。 薛定似乎什么也做不了,就连放一箭也不知道该朝哪里瞄准。 这种猛烈的撕杀声就如暴风过境,来得快,也去得快。前后不到一刻钟,这撕杀声便停止了,就连呻吟声都听不到。 薛定没想到这圣女如此杀伐果断,竟连一个喘气的都没有留下,就如一个来自地狱的灵魂收割者,连那刺客的领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踪迹。 “你…没事吧!” 死寂的空间中,薛定忽然听到圣女传来的声音,他不清楚她是否受伤了,但听她的声音似乎带着几分难受。 “你怎么了…哎呦!” 薛定连忙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冲了过去,然而他没走出两步,竟一脚绊在了一个刺客的尸身上,随即一个饿狗扑食便趴了下去。 “没事就好!”圣女缓缓道。 她没有过去扶起薛定,而是朝着那堆篝火走去,把那被烤得冒烟的背包拿起来放一边,随后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薛定发现不妥,便连忙爬了起来。 “你受伤了?” 借着那未被熄灭的火炭发出的微弱红光,薛定看到圣女的身影显得十分疲惫,此时她正大口地喘着粗气。 “无碍!”圣女淡淡道。 薛定连忙过来把篝火重新点燃,他发现圣女的身上仍是一身洁白无瑕,居然连一滴血都没被沾上。不过她的小腿似乎受伤了。 “你受伤了,快给我看看!” 薛定正想去把圣女的褶裙拉起来,然而圣女却是灵活地一闪,避开了薛定的双手。 “不必了,无碍!”圣女神情中似乎带着几分异样。 “你别啰嗦了,快给我看看!” 薛定也管不上她同不同意了,连忙半跪下身,一下子便抓住了圣女受伤的长腿。 “你…作甚?”圣女一惊,连忙想阻止。 “我作甚?我能对你这条腿作甚,那肯定是想看看你的伤势了!” 薛定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一下子便拉开了圣女的褶裙。 “哎呀…你这…” 他看到圣女的小腿上此时正有两个血洞,一前一后,伤口比他两指都要大,很明显这是箭的贯穿伤。 伤口呈三角形,幸好箭是斜着袭来,应该是没伤到骨头。然而薛定非常明白,这伤口不及时处理的话,恐怕她这条腿就要废了。 “你快躺下来,别动!” 薛定也不管圣女同不同意,便一下把她给推倒在了地上。随即他又环顾四周,确定了没有其他活口,他才放心地开始帮圣女处理箭伤。 “不要…” “哎…你别出声了!我光屁股你都看了两回了,我看你一条腿,你不至于扭扭捏捏吧!” 说罢,薛定连忙把他的那个被烧了一半的背包拖了过来,把剩下的东西都倒在了地上。 “还好还好…” 薛定连忙捡起了一个小急救包,忍不住亲了两下! “我身上还有丹药…” 事已至此,圣女也没说什么了,只是从她身上摸出了一个白玉小瓶。 “我研究过了,你这玩意治内伤还行,但外伤不咋的。这是贯穿伤,里的的血管已经破裂,再不及时处理,感染了细菌你这条腿就废了!” 薛定一边说,边用纱布把圣女腿上渗出的黑血都擦了干净。他不知道这箭有没有毒,但目前看起来,这种暗黑色的血似乎并不是那种毒血。 他现在也没有其它办法,就算是毒血也吸不出来,因为这伤口太严重了。所以他只能帮她涂了止血消炎的药粉,匆匆忙忙便帮圣女把伤口包扎了起来。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到山上去!”薛定望向小庙后面的那一片山岭,说道。 虽然这些刺客被圣女团灭了,但在这里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鬼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眼线。现在撤回去是不可能的了,所以他得赶紧找一处藏身之地,那群山峻岭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好,你扶我起来!”圣女说罢,便向薛定伸出了手。 薛定知道这些刺客身上肯定有不少钱,或者还有其他更有价值的东西,但逃命要紧,所以他也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即从地上挑了几样最重要的物品。 忙完他才一把攥紧圣女的手,用力一拉,直直把她给拽到了自己的背上。 “你这是为何?”圣女一惊,但并没有挣扎。 “什么为何,那当然是跑路了!” 挎着大包小包,薛定背着圣女便朝着破庙的后山走了上去。 因为金城整个西南方都是群山峻岭,薛定也不知道这里叫什么名字。总之如果从这里上山的话,那么至少还要走十几公里的山路才能到达黄河边。 虽然薛定也不知道这山里是什么情况,但现在对他来说,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远离人群的地方。他敢肯定,这些假扮官差的刺客肯定不会是最后一批。 虽然外面的光线能勉强看清楚路况,但一进到山林,四周的景象便瞬间暗了下来,薛定背着圣女就像闯进了一片黑色的幕布之中。 “前面有一棵大树,往左走十步,再往右…” 圣女被薛定背着,但她倒也没有闲着,她一边给薛定指着路,一边观察着四周的动静,就像一只暗夜中的猫头鹰。 “再往前面走一段,你就放下我吧…”看着薛定上气不接下气,圣女便建议道。 “不用,我能行…我们还是到上面去吧,这地方太陡了,不合适扎营。” 山上的积雪很厚,完全没过了薛定的膝盖,他现在走起路来,就像是走在泥潭里,每一步都拖泥带水,前进的速度比乌龟也快不了多少。 “薛公子…你为何要救我?” 薛定本来想留点力气走路的,但他听到圣女忽然开口问这个问题。 “不是我救你,是你在救我。要不是你出手,我早就嗝屁了!” “嗝…”圣女微微一笑,但这个词她实在是说不出来。 “所以…谢谢你又救了我一回。”薛定喘着粗气,说道。 “你不介意吗?”圣女又问道。 “介意?我介意什么?”薛定觉得莫名其妙。 “我的相貌如此丑陋,你不介意?” “啊?我为什么要介意?” “因为我…”圣女忽然像想到什么,便沉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