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秦川的目光看去，只见道路两侧的入口处，已经有几十个伪警察设置了路障，进去参加观礼的嘉宾同样也需要检查请柬和身份才可以入内，卫凝波已经明白了秦川的意思。 　　 卫凝波有些担心地提醒道，“承稷，那个因为你被免去闸北警察3分局局长的万达通，现在可是这个伪大道市政机构的警察局长，不要玩过火，以免吃亏，毕竟这里都是他的人。” 　　 见秦川有些不以为然，已经将车子慢慢停在路边，卫凝波不由严肃起来，板起面孔说道，“秦川同志，你现在的身份对于组织极为重要，如果你还承认是水手组织一员，还是我们组织上的人，你就要停止这种不必要的冒险，这是我的命令。” 　　 万达通是秦川刚刚就任督查室主任时期，在沪上大力稽查警务系统参与走私烟土，被秦川送进监狱的警察分局长，原本判了五年，只不过不知道这个万达通走了那个门路，或者就是趁乱，逃出了监狱，总之这个万达通不进出狱了，而且还堂而皇之地回到沪上，成为苏希文这个大道市政机构的警察局长。 　　 万达通和秦川可为有不共戴天的刻骨仇恨，如果秦川此时和万达通发生冲突，万一这个万达通脑子一热，就很可能引发流血冲突，秦川的安全就很难保证了。 　　 卫凝波的态度，让秦川不由一愣。 　　 自从结识卫凝波，并成为“水手”组织一员后，和卫凝波之间，不像是上下级的关系，两人倒更像是朋友和同事，甚至很多事情都是以秦川为主，秦川已经忘记他原则上还是受“水手”的指令行事的。 　　 秦川苦笑着点头说，“水手同志，我服从你的指令，这一点请你放心。” 　　 见秦川态度有所松动，卫凝波点头说，“承稷，我刚刚说过，泽田对你能打入日为内部，而且现在看来这个沪上治安及经济维持督查室对于日本人来说，同样极为重要，我和泽田都认为它日后很可能会发展成为一个纯粹的特务组织，这对于我党和国内各方抗日力量都极为重要，所以你不可以在如以往那样，率性而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秦川也认为卫凝波的分析很有道理，这个“治安及经济维持督查室”是否会那么重要到不一定，因为秦川知道，日后在沪上不仅会出现包括具有监视控制汪伪政府的职责的大名鼎鼎的梅机关，还会有76号这个凶残的特务组织，他的这个督查室是否会如卫凝波预测的那样，还未可知。 　　 只不过，他日后会有机会同日本人、汉奸特务打交道，这倒是一定的。 　　 卫凝波又打开他的皮包，从里面取出一本杂志递给秦川，“关于吕秀凝，想着已经有消息了，她并不是不是北平人，她是浙省人，他父亲曾经留学日本，老同盟会员，现在是国党高官，她母亲是日本人，而她本人正是一处的人。” 　　 关于吕秀凝是一处的人，这个消息秦川早已经从齐兰峰那里知道，只不过卫凝波再次予以确认罢了。 　　 不过，关于她不是北平人，这个消息倒是让秦川有些意外，因为吕秀凝的北平口音太地道了，他根本就没怀疑过。 　　 至于他父亲和目前的消息，秦川到并没太在意，这个时候有留洋经历的到都是国家的精英，去个日本妻子有很多，包括叶向高的母亲也同样是日本人。 　　 秦川翻过卫凝波递给他的杂志，这是一本《良友》杂志，《良友》不仅风靡整个沪上，甚至它还是国内最具影响力的杂志《良友》。 　　 《良友》于1926年2月15日在沪上创刊首发，它在沪上这座极具魅力沿海城市的文化氛围中，很快就发展壮大起来，每期销量都高于4万余本，形成了“海内外凡有华人之地，无不以一睹《良友》为快”的盛景。 　　 当年这本杂志创刊号的封面，就是有着电影皇后之称的胡蝶，胡蝶是二十年代沪上最具魅力的女性。 　　 《良友》封面女郎大都是德才兼备的名媛，也有朝气蓬勃的女学生，更有接受过良好教育，活跃在各大社交场合的明星。 　　 它的内容也很丰富，不仅有时政新闻，时尚衣着，世界风俗写实、旅行游散记、中外体育、中外电影、名人婚宴、明星行踪乃至都市日常生活指南等等，能登上封面的的人物照片，都会很快成为人们谈论推崇对象。 　　 秦川现在拿在手上的这份杂志的封面上，正是吕秀凝的彩色照片，这让秦川的目光顿时被吕秀凝的照片紧紧吸引住。 　　 卫凝波有些担心地看着秦川，“承稷，我得到的情报是，她在一月前就回到沪上，现在在各个高级交际场所、甚至包括沪上租界里的那些高级沙龙，都有她出现，我判断她这次回来应该就是执行潜伏任务的，这一点一要记住。” 　　 “我知道，你对他一直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旧情，而现在看起来，她很可能也对你同样暗生情愫，只不过你们已经不可能在走到一起，他毕竟是一处的人，而为了你，按照你说的，你们那位处长还把她在你身边的事情捅到委员长面前……” 　　 秦川明白卫凝波的话，很不甘滴点点头，长叹一口气道，“靖海兄，这件事情我心里有数，我不会违反原则的，这个还请你放心。” 　　 卫凝波点点头转移了话题，“承稷，还有，关于吴四宝我们也有消息了。” 　　 听卫凝波提到吴四宝，秦川不由精神一振，“他躲在哪里？” 　　 卫凝波道，“这个吴四宝这次回来十分谨慎，他一直躲在季云清的家里，从不出门，不过最近有日本人一直在接触季云清和吴四宝，很可能是想要拉拢他们，而且据说吴四宝上次出逃，最后是躲进了旅顺的日本人那里，回沪上也是日本人护送回来的，我认为，吴四宝很可能已经投靠了日本人……” 　　 卫凝波先下了车，秦川坐在车上没有急着发动他的汽车，而是一个人点燃一支香烟，心中默默回想着吕秀凝的音容笑貌，直到赵毅拉开车门，秦川才长叹一口气，走下车和赵毅换了位置坐到后座上。 　　 “开车吧，咱们也要进去了。” 　　 虽然卫凝波的话还在耳边，可秦川依旧不准备就这么顺利地进入会场，那不是他的风格，他必须给这些警察们，或者说是给万达通立个规矩，在沪上，他秦川的督查室跟脚还是很硬朗，并不是一个警察局长就能惹得起的，即便不闹出大动静，威风还是要耍一耍的。 　　 能被邀请前来观礼的自然都不是普通人，他们在户上也都是有头有脸，不是坐小汽车过来的，就是做黄包车来的，只不过这些人都被要求排在马路一侧，包括几辆小汽车也同样需要注意检查，甚至后备箱都要打开，至于随身的皮包也要打开查验。 　　 应该是为了保证今天来参加观礼的贵宾畅通经过，留出一半的马路空置，并不允许一般人通过。 　　 秦川的话，让正要停下车排队等候检查的赵毅不由一愣，不过他还是很快就在此轻踩油门，将车直接开上马路空置的那半边，秦川的车只是稍稍一缓，然后就再次提速，直向拦路的警察开去。 　　 看到秦川的车未经允许开上他们留下的通道，一个警官模样的警察急忙招呼警察拦阻，警察们虽然对于两辆铮亮的小汽车有些畏惧，可还是有人硬着头皮挥手示意停车。 　　 “不要停车，直接开进去。” 　　 有了秦川的吩咐，赵毅自然不会理会几个警察，只是按了一下喇叭，就径直冲向几个警察，如果几个警察不肯躲开，很就被没有减速的车撞到，这架势吓得拦路的几个警察急忙狼狈地跑向路边。 　　 被拦在路卡前的那些人，都是忍着怒气排队等候警察查看他们是否有请柬，此时见到警察的狼狈模样，顿时引来一阵嘲笑声，甚至还有人叫起好来。 　　 负责路卡检查的这个警官是万达通新进招来的一个闸北的混混，由于秦川很少到闸北，所以他并不认得秦川的坐车，虽然心里也有些发虚，可还是带这几个警察一边呼喊停车，一边追了上来。 　　 赵毅把车停在大道市政机构的大楼前，这里已经停了许多车子，秦川看到“沪上难民救济协会”会长虞洽卿的七缸豪华版林肯和“新亚和平促进会”会长张啸林的那辆加长雪铁龙，还有傅攸庵的那辆斯蒂庞克都已经停在那里。 　　 十几步外的伪大道市政机构的楼门前，六七个荷枪实弹的日本兵站在那里，严密检查着来往人流，秦川的到来，引起了他们的注意，甚至有一个军曹带着两个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也向他们这里跑来。 　　 不管后世如何评价黄金荣、虞洽卿、杜月笙，秦川对于他们至少没有多少恶感，原因就是这三人对于日本人的拉拢都予以拒绝，就比如这一次，按照秦川所知，日本人在找到杜先生和黄金荣两人都被拒绝后，这个伪大道市政机构的负责人，日本人又想给虞洽卿，可虞洽卿也拒绝了。 　　 虞洽卿现在担任“沪上难民救济协会”会长，主要负责向沪上运集粮食，保证民众有足够的口粮，虽然虞洽卿本人有很多获利，甚至还在一定程度上帮助日本人尽快恢复沪上正常经济秩序，可毕竟让百姓不至于因为战乱而饿肚子。 　　 至于张啸林就完全不同了，现在不仅就任“新亚和平促进会”会长这个伪职，不仅开始为日军收购粮食、棉花、煤炭、药品，还在沪上周边地区，依仗日本人的势力，强行压价甚至武装劫夺，他还趁机招兵买马，广收门徒，看情形就是想要在日本人帮助下一举超过一直压他一头的黄、杜二人。 　　 秦川在心里暗暗叹息一声，现在沪上就是鱼龙混杂啊，群魔乱舞的时候，只不过暂时他们特别站还不能有行动，否则他真想现在就除掉张啸林这个大汉奸。 　　 秦川从赵毅拉开的车门走下车，转头看去，那个一路追来的伪警官带着人刚刚追赶过来，赵毅、李飞、李成章、程慎四人也都已经来到秦川身后。 　　 秦川呵呵笑着说道，“你们几个都听好了，一会看我的眼色动手，给这些伪警察一个教训，今天咱们就给督查室立立威。” 　　 “日本人怎么办？”程慎有些担心地问道。 　　 这几个日本人确实有些讨厌，不过秦川也不在乎，低声说道，“不要动枪，只给那些警察一些教训就好。” 　　 正说着，秦川忽然看到紧随他们这两辆车后又开过来三辆丰田A1型轿车，看到车牌，秦川不由心中一动，对身后三人说道，“那几个警察只要他们不动枪，你们也手下留些情，至于那几个日本兵，你们不必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