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一点点。” 　　 老大爷终究是个实诚人，犹豫着问道：“小伙子，这杏仁能拿来换啥呀？” 　　 “火柴、香烟、食盐、针头线脑……” 　　 王少寒拿出一盒“生产烟”，举在手中晃了晃，“都是日常所需的小玩意儿，你看，要换吗？” 　　 “咦，换换换！” 　　 老头瞅见带包装的烟卷，眼珠子当即就亮了，转身就往屋里跑。 　　 听到“针头线脑”什么的，那些个观望的妇女也是一阵意动，连忙走上来询问。 　　 “你个死老头子，抽，抽，抽死你得了！” 　　 哪知道，正说话，大爷便捂着脑袋跑了出来。一位满头银发的大娘在后面追打，看到外面这么多人，才赶忙停下，数落道：“山坡地上长的那些个野烟叶不够你抽的？ 　　 你卷巴卷巴过过瘾得了，还学人家光棍抽卷烟，显得你！ 　　 家里连个点火的东西都没有，换几盒洋火，不比啥强？” 　　 大爷也不恼，抱着脑袋，不服气道：“我活了一辈子，尝尝新鲜的东西也不中？我还没抽过几回洋烟嘞！” 　　 王少寒瞅得哭笑不得，忙劝道：“别打了，别打了。 　　 大爷，大娘，你们有多少杏仁呀？ 　　 实在不行，我饶给你们一盒洋火。” 　　 听到这话，众人才跟着笑了起来。 　　 大爷这才把半簸箕杏仁端出来，没想到竟然还是去了壳的。 　　 不过，可能是山上气候干燥，再加上大爷大娘保管得好，没有任何腐败发霉的情况，看起来跟新的一样。 　　 王少寒估摸了一下，大概也就二斤多点，便笑道：“这样吧，大爷，我给你两盒香烟，一大包火柴，可以吗？” 　　 “生产烟”比较便宜，也就一毛钱一盒；一大包火柴是十小盒，大概是三毛钱。 　　 “咦，中中中！” 　　 大爷一听给这么多，特别爽利，当即就要把杏仁倒给他。 　　 大娘本来想讲价的，见状也张不开嘴了，气得直拿眼瞪自己老头子。 　　 其实，杏仁炮制完之后，大概能卖到五毛钱一斤。 　　 王少寒的利润在50%左右。 　　 不过，这翻山越岭的，炮制又得需要技术和人工，总的算下来，并没有亏他们。 　　 果然，那些个大婶见他真的给东西，而且，洋火、针线什么的，山里头又特别缺，一个个当即就激动起来，连忙回家翻箱倒柜找杏仁。 　　 可正如老大爷讲的那样，对山里人来说，苦杏仁那东西毕竟没啥用，谁家也不会留很多。 　　 结果，也就仅有的几户困难人家想着用来填肚子，留了一些。 　　 没想到却因祸得福，换了好几样稀罕的商品回去。 　　 尤其是精盐，颗粒又白又细，可比山里人常吃的粗盐疙瘩稀罕多了。 　　 于是，大家伙儿围着王少寒，都有些不淡定了。询问他啥时候再来，等杏子熟了，能不能特地来他们村一趟？ 　　 只有老大爷好奇地问道：“小伙子，这杏仁是干啥使的，你要它有啥用啊？” 　　 “大爷，杏仁是药材。” 　　 王少寒并没有隐瞒，大声道：“杏仁可以止咳平喘，润肠通便。 　　 就是治咳嗽、便秘。 　　 但是你也说了，它有毒，需要炮制后才能使用，你们可不能自己吃。” 　　 这事儿必须讲清楚，王少寒真怕他们乱吃一通，再出什么事故。 　　 “哦，哦。” 　　 大爷明白过来，禁不住望着他道：“孩儿，你是个郎中？” 　　 郎中…… 　　 多么古早的词汇。 　　 王少寒扫视一眼，见都是些穷苦可怜人，便点头道：“大爷，我学过一点。” 　　 这话一出，大家伙儿就更激动了。 　　 老大娘当即就拍着自己老伴儿的后背，催促道：“咦，这真是撞大运了，这孩儿是个郎中！ 　　 快，快，把狗蛋儿抱过来，让人家郎中看看他总是拉肚子不吃饭是咋回事。 　　 孩儿，那狗蛋儿是俺小孙子，你能给看看不？” 　　 迎着两位老人期盼的目光，王少寒点了点头，“行！” 　　 反正这山旮旯里，山高皇帝远，师父宋长青也不可能知道自己在山沟沟里行医。 　　 “快去，快去，哎哟，真是好！” 　　 大娘抟着手，连忙找来一个小凳子，非让他坐下等。 　　 王少寒一脸尴尬，大家伙儿都站着，就他坐着，好像不太合适…… 　　 可老大娘却不管那些，就是按着他不让动。 　　 “来了，来了！” 　　 山坡地崎岖不平，老大爷却健步如飞，虽然有些气喘，却没有一点疲态，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娃娃来到跟前。 　　 王少寒翻了下他的眼皮，又按了按他的肚子，最后把着脉询问了几句，便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大声道：“大爷，这小家伙儿晚上睡觉是不是总磨牙？” 　　 “咦，你咋知道？” 　　 老大爷一脸惊奇。 　　 王少寒笑了笑，解释道：“大爷，也不是啥大毛病，这属于小儿疳积。 　　 就是平日里吃东西不注意，有点营养不良。 　　 我这……也没有带药，要不给他扎几针？” 　　 “小伙子，你还会扎针？” 　　 老大爷更欣喜了，估计是早些年听说过针灸，立刻就觉得自己碰上了厉害的大夫，激动不已，“扎，扎，给他扎！” 　　 王少寒含着笑，哄着小狗蛋儿摊开手掌，在他的四缝穴上各点刺放血，而后叮嘱道：“您孙子这情况不是太严重，扎这几针若是好了，就算了。 　　 要是还不好，你就给他找点山楂和鸡内金，搁锅里焙焙，擀成面儿喂他吃。 　　 平时别让他吃凉的和不容易消化的食物，养养就能好了。” 　　 “小伙子，啥是鸡内金呀？” 　　 老大爷一脸茫然，颤颤巍巍地问道。 　　 “就是鸡屎包！” 　　 王少寒话音刚落，大家伙儿就笑了起来，觉得实在有些离奇，“鸡屎包切开之后，里面不是有一层黄膜吗？ 　　 那个就是。 　　 鸡内金可以健脾消食，吃多了不消化，就可以用它。” 　　 众人恍然，觉得这小郎中懂得还真多。 　　 然后，场面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山里头偏僻，求医问药十分不易，好不容易逮到一个郎中，真是啥病都想让他给看看。 　　 看着闹闹哄哄的人群，王少寒脑袋都大了。 　　 肩膀疼的、胃疼的、眼睛疼的，最后甚至连不孕不育的都找来了…… 　　 娘诶！ 　　 没办法，王少寒只能提着银针，一个一个给他们治。 　　 当然，也有怀疑他医术的。 　　 可当小狗蛋儿嗝喽一声，哇哇大哭起来，吵着闹着肚子饿了，大家伙儿便再无顾虑，看着他简直跟看神仙似的。 　　 王少寒整个人都麻了。 　　 心说：我真的不是来治病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