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跟您说了嘛，就是在这儿混口饭吃。” 　　 宋卓文微微低着头眼神闪躲，嗓音降了下去，看上去颇有些想要蒙混过关的意思。 　　 潘越看他遮遮掩掩，不愿细说，更加来劲了，“大半夜的，在这儿混的是哪口饭吃呢？” 　　 宋卓文抿抿嘴，看来不说实话是不行了，“实话跟您说了吧，我们这为小偷加班。” 　　 “这铁路警察啊，小偷就是我们的财神爷。他们一般偷完东西呢，都不敢带走，就先藏在这儿，等风声过了，再回来取。” 　　 “为什么藏在这儿？”潘越紧盯着他，不放过任何的情绪变化。 　　 “怕人赃俱获呗，再加上这火车来来往往的，一般人也不让下来，所以我们呢，就隔三岔五的过来加个班儿，有枣儿没枣儿的，先打两竿。” 　　 说都说了，宋卓文首接吐露了个干净。 　　 “那你今天打着什么了？”关雪浅浅一笑，眼中兴味十足。 　　 “我正打着呢，你们就过来了。”看她笑了，宋卓文也不由嘴角微微上翘，看她似乎不大相信的样子，赶忙双手伸开。 　　 “我真什么也没打着，不信你们搜。” 　　 关雪定定看了他一会儿，随后便给了潘越一个眼神，潘越正要上前，便听见一道激动的声音。 　　 “科长，找着了！” 　　 宋卓文看向来人，心中发紧，不会真给这群人找着了吧，自己可是转悠了半天也没找到东西。 　　 待来人掀开墨绿色小布包，嚯，一个黄色的玛瑙镯子，两块沉甸甸的金条，今天这枣儿还不小呢。 　　 宋卓文稍稍松了口气，关雪和潘越却是脸色不大好看，这两样一看就不可能是他们要找的情报。 　　 在场几人心思各异。 　　 “科长，还搜吗？”潘越眼珠一转，询问关雪，看到关雪还是那副笑模样，便立即叫了两人来搜宋卓文。 　　 关雪背过身去，到底是不愿意亲眼看到宋卓文像是犯人那样被随意对待，只是这次的情报非比寻常，她绝不能让它落入日本人或是国民党手中。 　　 山上牺牲了那么多同志，才换来的情报，她一定要拿到手。 　　 对不住了，宋大哥。 　　 搜身结束，关雪看向宋卓文，他正背对着她，整理自己的衣服和帽子，脑海中又不由自主浮现出他们当年逃难时的场景。 　　 瓢泼大雨，她被人欺负，重重跌倒在了泥泞的路面上，是他... 　　 宋卓文扭头，俩人对视，关雪一时心绪起伏，不知如何面对他，首接转身离开了。 　　 “姐，你怎么了，今晚上进门情绪就不对劲了。” 　　 王熙端着一杯热牛奶，坐在关雪床边，“是不是今晚搜火车站发生什么事了？” 　　 “小熙，我觉得宋卓文不对劲，但我又确实挑不出错来。” 　　 关雪很是苦恼，便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都告诉妹妹了。 　　 “姐，你担心他是..重庆那边的人？“ 　　 王熙脑瓜子一转，便懂了关雪在烦些什么，她姐这是在担心立场对立，万一到了紧要关头她下不了手。 　　 “要我说啊，他是哪边的都无所谓。若是重庆的，咱们把他放眼皮子下看着，他也生不了什么事，不搞事自然没有危险。” 　　 “如果他是组织派来的，你也只能暗中协助，山上的大领导可是交代了，咱们两个的身份，在哈尔滨，只能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潜伏为主。“ 　　 “小熙，姑父还说你就是脑子一根筋儿呢，我看啊，你就是懒。”关雪显然是听进去了，先前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 　　 “哈哈，姐，你就是当局者迷罢了，那个宋卓文当真有那么好？”王熙撇撇嘴，小模样显然是不服气。 　　 “他嘛，若真算起来，可是两次救命之恩。”关雪提起他，眼中神彩立马生动了起来。 　　 “我跟他掉水里，你救谁？” 　　 关雪听见这话，愣住一瞬，便立马哈哈大笑起来。 　　 “小熙，你，你怎么跟他比啊？“ 　　 王熙听见这话，作势便要去挠她痒痒，关雪立马把后半句接上。 　　 “他连我妹妹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王熙同志满意了，哼着小曲回自己房间睡觉。 　　 翌日清晨。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一日本女子说着一口蹩脚的中文，大声喊着她家门口不准摆摊，用手指着周围一圈的小商小贩，她的姿态高高在上。 　　 “我们又没挡在你们家店门口，为什么不能摆摊？” 　　 “碍谁了？我们又没偷没抢！” 　　 ... 　　 小贩们纷纷跟她理论。 　　 “你们没店，没执照，你们不是在做买卖，你们是扰乱市场。“日本女子理所当然指责道。 　　 忽然，一声声尖锐的哨音打断了这出闹剧，警察来了。 　　 “各位啊，各位，车站有规定，你们这些人都不能在这儿摆摊营业，散了吧，散了吧。“ 　　 青年警察向大家传达着车站的相关规定，并向日本女子弯腰道歉。 　　 “你说什么呢？摆个摊还分三六九等呗。“一年纪不大的姑娘很是不服气，大声斥责。 　　 “你说对了，不管干嘛，都得分三六九等。”青年警察温和回应，看上去并未生气，说完便去疏散周围围堵的群众。 　　 本以为就此结束，不料那日本女子冲到年轻姑娘的小摊旁，首接掀翻了她的摊子，货品掉了一地。 　　 边动手还边用日语大声说着些什么，那姑娘听不懂也就罢了，谁料她也懂日语。 　　 谢月也就是那年轻姑娘，本想就算了，这世道忍一时风平浪静，谁知这女人竟然骂自己下贱，这谁能忍？ 　　 “你说什么呢？真当我听不懂是吧。”她大声吼着，年轻稚嫩的脸上满是怒气。 　　 “你装听不懂不就完了嘛。“青年警察，宋卓文，很是无奈，大力拉着她往后退，这要真跟日本人闹起来，这姑娘指定吃亏。 　　 “穿个老虎皮，真当自己是日本人走狗。“谢月收着自己的东西，狠狠骂道。 　　 宋卓文轻轻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转头继续去劝别的小贩尽快收摊，不要自找麻烦，耐着性子，一家一家，没有任何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