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祖,这事情真不怨阿彰。是慎太子他做得过了!” 孟庙这毫不犹豫直接就将责任推给对面的话,听得孟椿嘴角一阵抽搐。 听着对面的静默,嘴巴比脑子动得更快的孟庙也是无言。 他自己都不知道,怎地就先将这话说出来了。但他话说完了,又没想要改口,便只能随着孟椿沉默。 孟椿悠悠慨叹:“阿彰实在是了不得……” 孟庙斟酌一阵,又一次为孟彰辩驳道:“这不关阿彰的事吧?” 孟椿没甚好气地道:“行行行,这不关阿彰的事,是你自己真就这样想的。这里头的事情,也全都是帝城里的那一大家子做得过了,成不成?!” 孟庙一阵瑟缩,不敢应声。 孟椿缓了一口气,最后道:“行了,那边的事情你先看着。” 顿了顿,他还是再将那话说了出来。 “但在帝都时候,倘若再遇到事情,也先问一问阿彰,你别自己轻易拿主意。” 孟庙连连点头,半点异议都没有。 “阿祖放心,我省得的。” 孟椿暗自叹了一声:“你省得就好。” “多跟阿彰学一学,帝都往后……怕是要比早前时候还更复杂得多。” 孟庙心头沉重,问孟椿:“阿祖,这天下,是真的又要乱起来了吗?” 孟椿不答话。 待断去联络以后,孟庙看着恢复安静的异宝,沉默许久,最后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果然是要乱了啊……” 安阳郡里的孟椿直接便去郡城隍府里见了孟梧。 孟梧又闭关了,在郡城隍府里接待他的,是俑人梧。 将孟庙从帝都那边送回来的所有消息都跟俑人梧说道过一遍后,孟椿沉默良久,问俑人梧:“你以为……” “这一出出的,到底是谁人的手笔呢?” 俑人梧抬眼看他,手腕却是轻巧一动,将一枚莹白的棋子拍在棋盘上。 “你不是已经有了答案了吗?”俑人梧问。 孟椿沉默半饷,待再说话时候,神色却是极为复杂。 “所以,果真是那位高祖宣皇帝?” 俑人梧不搭话,只催他一声道:“该你了。” 孟椿这才低了头去打量棋盘上的局势。 然而,这局棋盘的局势只入了他的眼,却没有入了他的心。 他匆匆扫过一阵,便径自伸手,在棋篓子里捡出一枚黑棋随意落在棋盘上。 “如果真是那位高祖宣皇帝的话,”应付过这一着后,孟椿便又问俑人梧道,“那司马氏族中,是真的要乱起来了?” 俑人梧随意颌首,似乎并没有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应该是吧。” 孟椿再问:“可是如果真是那位高祖宣皇帝出手了的话,武帝他和皇后杨氏,真的就一点端倪都没有发现吗?” 俑人梧的手顿了顿,复又将手中才刚捡起来的棋子丢回棋篓子里。 “今日这一盘棋,算是下不了了……”他叹道。 孟椿终于是不耐烦了,他道:“下棋下棋,现在是下棋的时候吗?!阿梧,你到底有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的?!” “天下要乱了!” “天下要乱了!!” “天下一乱,我们孟氏逃不出去,安阳也逃不出去!!整个天下,都会变成一锅沸水!!” “我们需要找到生机!生机!!” 看见这样激动又暴躁的孟椿,饶是俑人梧,也不由得侧目。 “生机不是在我们手上了吗?”俑人梧平静问道。 才刚刚爆发失控过一回的孟椿听得俑人梧这话,先是一喜,随即又疑惑了。 “什么时候?是什么?我怎么不知道?”孟椿一迭声地问。 俑人梧抬眼看他。 孟椿细看着俑人梧的脸色,一时有些发笑:“你不会是想说阿彰吧?” “阿彰还太过年幼了,你……”孟椿还待要与俑人梧分说,却见俑人梧摇了摇头。 “不只是阿彰。” 孟椿安静了下来。 迎着孟椿的目光,俑人梧道:“是每一个孟氏族人,是这安阳郡里的每一个人。” 孟椿静默许久,才再次开口,他的声音嘶哑得吓人。 “你想要在国中……裂土封疆?!” “裂土封疆?”俑人梧嗤笑一声,似笑非笑看他,“你倒是敢想。” 孟椿才意识到自己误解了俑人梧的意思。 俑人梧只看他一眼,也没有太抓着孟椿不放。 “我安阳郡,周边没有诸王封国,也不是边疆所在,便是他司马氏要剪除自己身上的腐叶,要削弱世族力量,也祸害不到我们安阳郡。我们只要踞城而守,等待他们自己分出个胜负,便也就行了。” 俑人梧说得轻松简单,但孟椿心中却多有疑虑。 “虽然我们这周围没有诸王封国,但是阿梧,你所以会在这里担任郡城隍,就是因为武帝需要你护持中央……” 安阳郡,是中原腹地所在,所以不独独是安阳郡这一地,就连周遭的八郡,也都是武帝司马檐的根基。 “倘若皇族内部动乱,武帝必定会着你等领兵勤王的,到时候,我们要怎么脱出身去?” 俑人梧平静抬起眼睑,看了孟椿一眼。 孟椿心头一肃,猛然间想到了一种可能。 安阳郡连同周围的其他八个郡县,都是武帝司马檐的根基。一旦司马氏族中动乱爆发,武帝司马檐必定会着诸郡城隍调兵勤王。 安阳郡乃至安阳孟氏,自然也得随令行事。除非…… 除非武帝司马檐连调兵令旨都没能发下,就已经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