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慎就笑了起来。 “可是,阿父、阿母,我想说……”怎么办? 司马檐和杨皇后似乎是被吓着了,司马檐直接就大声呵斥他:“不准说!” 杨皇后比司马檐慢一拍,但也赶在了他的后头,语气缓和地安抚司马慎。 “阿慎,你心里要真有什么为难的、什么想不明白的,你只管告诉我们要怎么去做,旁的缘故谁都别说……” 杨皇后一步步走过来,缓慢缩短她和司马慎之间的距离。她给予司马慎足够的时间接受她的靠近,就像是生怕她吓着了他一样。 司马慎只是漠然地看着,神色一动不动。 走到司马慎近前,杨皇后张开双臂,将司马慎拢在怀里。 “阿慎,”她声音柔和至极,“你是我和陛下的爱子,这天底下,除了你们兄弟,再没有谁能比你们更重要。” “所以,你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想要拿到手的东西,你只管告诉你阿父和我,但是,别伤害你自己。” 司马檐也走了过来,打开怀抱将杨皇后和司马慎拢在怀里。 “你阿母说的没错。”司马檐话语中难得地显出了几分后悔,“这天底下,再没有什么东西比你们兄弟更重要了。莫要为了些不打紧的事情,轻易折损自身。” 司马慎闭了闭眼睛。 随着他那一点心念彻底湮灭,激荡的道痕再次平静下来,乃至重新隐没在他的魂体至深处。 “……阿父,阿母,我没事了,你们别担心。” 司马檐和杨皇后对视得一眼,还想要再问些什么,就听见外间有脚步声在快速靠近。 “陛下。”是这峻阳宫的近侍内官,“太医来了。” 司马檐放开杨皇后和司马慎,让杨皇后带着司马慎往侧旁的席案那边去。 “快过来看看太子殿下。”司马檐招呼道。 司马慎坐在席案后头,看一个又一个的太医连番走近,查看他的情况。 他自己的情况他最清楚不过了。这些太医…… 不可能得到什么结果的。 果不其然,等到那些太医都检查过司马慎的魂体后,面上都只有困惑和奇异。 司马檐和杨皇后看着这些太医,也明白了些什么。 他们紧拧着眉关,周身气息低沉森寒。 “太子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 那些个躬身站立的太医无声地交换着视线,却是谁都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臣等无能。” 面对着上首越渐可怖的压力,一众太医也没能坚持太久,各自跪下,将头深深埋起,跟司马檐和杨皇后请罪。 “你们!!” 司马檐气得手指直发抖,就连环着司马慎的杨皇后脸色也都是森冷得叫人心底发寒。 那些太医更是将心高高提起,不敢有一丝动作。 到最后还是司马慎解救了他们。 “阿父、阿母,我这事情怨不得诸位太医,便让他们散了吧。” 司马檐和杨皇后对视得一眼,又齐齐看向坐在那里的司马慎。 杨皇后点了点头。 司马檐便抬手一挥。 “既有太子为你们求情,这一次便暂且饶你们一命。”司马檐道,“所有人等,扣免三月供奉。” “退下吧。” 没有人敢再在这峻阳宫正殿里逗留,很快就都退了出去。 直到这峻阳宫正殿里只剩下了他们三人以后,司马檐也才踏步走了过来,在司马慎的另一侧落座。 “阿慎……” 杨皇后唤了司马慎一声,拉回司马慎的心神。 司马慎抬起目光看过去,撞入杨皇后关切的眼睛里。 他不由得生出了些愧疚来。 “阿慎,”杨皇后看得清楚,却也只叹了一声,问他道,“你是真的想好了吗?” 司马慎没有避让杨皇后的目光。 “阿母,我一定要去做。” 杨皇后和另一边厢同样看过来的司马檐对视得一眼,又问司马慎:“为了谁?” 为了谁? 司马慎沉默了一阵。 原本,他以为是为了这天下的黎庶,为了司马家的,但到现在,他才恍然明白…… “为了你们。”司马慎回答道。 听着这个出乎他们意料的答案,杨皇后和司马檐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为了他们? 他们难道不都是好好的吗?为了他们什么? 但司马檐和杨皇后心里也都很明白,方才那一个问题已经是他们所能够询问道极限了,再要是深入一点、接近一点,恐怕方才的情景就要重现了。 “……你打算怎么做?”司马檐只问道,“难道就像你先前所做的那样,一个个抹除那些叔伯所能做出的选择,逼着他们走上某一条路?” 司马慎苦笑摇头。 “孩儿倒是想,但是……”他看着司马檐问,“莫说是孩儿我出手,就算是阿父你,难道就能够做到吗?” 司马檐沉默了。 杨皇后适时地问道:“所以,阿慎,你是想要让他们安分下来吗?” 司马慎犹疑着点头,他偏转过目光,看定杨皇后,问:“阿母觉得……这事情可以做到吗?” 杨皇后和武帝司马檐俱都哑然。 那些藩王的野心是一日日点燃起来的,而支撑他们野心燃烧的,却是这局势,是他们手中渐渐庞大的力量。 “让他们完全安分下来确实做不到,”司马檐清醒道,“但让他们知道控制、镇压住他们的一些动作,却还是可以做到的。” 司马慎眨了眨眼睛。 他是知道自家阿父、阿母手中握有更多的力量,也远比他来得心狠,但他还真不知道会从司马檐口中听得这样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