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 听到长孙无忌的话,魏征顿时怒火中烧。 他目光宛若刀子一般,直勾勾的盯着长孙无忌,说道:“长孙大人,本官于大唐一向忠心为国,兢兢业业,自负为国耗尽心血,岂容你胡言乱语,污我名声,我魏征之清廉与忠诚,天下谁人不知!” 魏征就是这种火爆的性子,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他一生行事,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中间更是无愧于心,所以对于长孙无忌那阴阳怪气的话,当真是让他火冒三丈。 可长孙无忌闻言,只是呵呵一笑,说道:“魏大人何必这么动气呢,好像是魏大人一下子被本官说进了心里,然后怒火中烧一样。” “你,住口!” 魏征须发皆张,他说道:“本官生气,乃是因为你诬蔑本官,本官根本就不懂你的意思。” 他看向李世民,说道:“陛下,莫要听他胡说八道,在临别之际,微臣有一句良言要劝告陛下,长孙无忌为人阴险狡诈,非是可以完全信任之人,还望陛下三思而后行!” 魏征已经有必走的决心了。 他对这个大唐,对李世民彻底失望了,在这里,他每天都过的郁郁寡欢,他实在是无法忍受自己亲眼看着大唐一点一点的腐朽,一点一点的走向灭亡。 所以他要离开。 但魏征从始至终都是忠于李世民的,所以他在临别至极,还是忍不住向李世民上谏最后一次,让李世民小心长孙无忌这个小人。 可面对魏征的指责,长孙无忌却仍是那副满脸笑容的样子,他意味深长的说道:“陛下,魏大人的性子陛下是清楚的,魏大人很少会这样凭空的诋毁任何人,但魏大人今天却是这样在陛下面前诋毁微臣,这很不符合魏大人的性子啊!” “所以,微臣总感觉魏大人似乎是因为心里深处的秘密被微臣说中了,所以恼羞成怒,要置微臣于死地呢。” “你,血口喷人!” 正直的魏征,怎么能说得过长孙无忌,魏征每次都是真刀真枪,可长孙无忌却都是暗箭伤人。 而李世民,在看到魏征不对劲的表现,以及长孙无忌几次三番的暗示后,表情越发的阴沉了起来。 他说道:“魏征,告诉朕,你为什么要辞官。” 魏征说道:“微臣已经说了,身心疲惫,认为无法胜任这个要职。” “身心疲惫?” 李世民皱了皱眉头,说道:“若是朕不想让你辞官呢?” “还望陛下能念及微臣曾经的呕心沥血上,允许微臣辞官归乡。”魏征说道。 “若是朕允许你辞官,但不允许你离开长安呢?”李世民又问道。 魏征仍是说道:“微臣待在长安,只觉得心中憋闷,还望陛下能够允许微臣归乡。” “所以,说一千道一万,你都要离开长安了?”李世民的声音,越来越冷了起来。 长孙无忌冷笑着看着魏征。 魏征点头,他从不屑于隐瞒自己的想法,毕竟他无愧于任何人。 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气,沉着脸说道:“朕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朕,前几个月你往外发出的信件,都是给谁的?” “陛下怎么知道微臣发出过信件?”魏征有些不解。 但还是说道:“发给微臣的好友,以及家人,告诉他们微臣要辞官归家的事情,让他们早做准备。” 砰! 忽然间,李世民猛的一拍桌子,双眼瞪大的宛若铜铃一样。 他死死地盯着魏征,怒火中烧道:“魏征,你还要欺骗朕吗?你还要欺骗朕到何时?” “朕本以为你是我大唐最忠心的臣子,朕本以为你是最正直的人,可朕没想到……你却是这样的狡猾,你却是这样的心机深沉,你……魏征,你真是好演技啊,你真是好心机啊!!” 魏征直接被李世民给说蒙了,他连忙说道:“陛下,微臣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长孙无忌呵呵笑道:“魏大人,事到如今,你还要欺骗陛下吗?” “你究竟将陛下当成了什么啊?陛下对你不赖吧,你曾经对陛下吹胡子瞪眼,陛下都没有生过一点气……可你呢,你是怎么回报陛下的?” “将陛下当成傻子一样对待,欺骗陛下,暗中勾结李恪,为李恪输送情报,导致陛下一次次的失败,然后你还装作好人,还给陛下出主意……渍渍,本官真的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表现的那么忠诚,可实际上竟是这样的鸡鸣狗盗之辈,魏征……你还是个人吗?” 长孙无忌看了李世民一眼,见李世民气的胡子都颤抖了起来,他眼中冷笑一闪,怒骂道:“你还有没有人性?我真为陛下失望!” 魏征听到长孙无忌的诬蔑,说道:“你,你血口喷人,陛下,我没有,我没有勾结李恪,长孙无忌在诬陷我!” “魏征,你真是让朕失望,让朕失望透顶!” 李世民摇着头,脸上满是失望之色,他目光冰冷的看着魏征,说道:“那个逆子究竟有什么好,竟是让你那样帮助他,现在你帮助他坑害了我大唐四十多万的将士啊,那可是四十多万条命啊,你听到没有,那些将士的冤魂在向你索命啊!” “我没有!” 魏征这样正直的人,哪里能够蒙受这样的冤屈。 他瞪大眼睛看着李世民,嘴都咬出血了,大吼道:“我说了,我没有!” “呵呵,魏征,你说这话你信吗?亏我们都以为你是一个大大的清官,没想到你竟然暗地里坑杀了四十多万的将士,你这是要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的!”长孙无忌再次出口。 人言可畏,人言如利剑,剑剑要人命! 特别是魏征这样的清正廉明的人,更是无法忍受这样的侮辱与诋毁。 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 “呵呵……呵呵呵……” 魏征忽然呵呵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到最后,整个寝宫都满是魏征的笑声。 只是这笑声,没有一点的爽朗,却充满了悲凉之感。 他看着李世民,看着长孙无忌,说道:“我知道了,我什么都知道了,你们这是要把我钉到耻辱柱上吗?就是因为我之前顶撞了你们多次,之前给你们谏言了多次,之前弹劾了多次,所以你们就硬生生要把这个罪,强加于我的身上?” 李世民冷着脸说道:“你不要诬蔑朕,魏征,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陛下,我的陛下,你太昏庸了!” 魏征的声音由低到高,到最后,他忽然伸手指着李世民的脑门,大吼道:“你个昏君!” “你知不知道你到底有多昏庸?” “不听忠言,任用奸佞,此为昏庸之一!” “不念亲情,以帝王之身份,谋害自己的子嗣,你无情无义,又如何对百姓有情,此为昏庸之二!” “知错不改,遇事就寻找替罪羊,没有担当,此为昏庸之三!” “历朝历代,哪个帝王在成为天子之前没做过什么坏事,但当他们当上了天子后,他们又有谁如你这样,修改史书,美化自己,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不断往其他人泼脏水……” “陛下,我的陛下啊,你一直自比秦皇汉武,可我要告诉你——” 魏征指着李世民,大吼道:“你!不!配!” “你根本就没有资格与他们相比,你瞧瞧你做过的事情,你再看看大唐在你手上分崩离析的样子,你还牛什么啊牛,现在更是将所有的脏水都泼到我身上,让我来替你背负一切罪责……陛下,我失望!” “我!很!失!望!” 魏征指着李世民的脑袋,破口大吼,口水喷了李世民一脸。 他只觉得这一生,从未如此的酣畅淋漓过。 而李世民,则是被魏征喷的脸色黑成了黑锅底,他吼道:“来人啊,将这个罪人给朕拖下去,拖下去!” 魏征的话,就仿佛是一刀刀刺中了李世民的心口一样,让李世民痛不欲生。 可魏征却忽然笑道:“陛下,何必那么麻烦,而且微臣一生无愧于心,也不想被你们肮脏的手脏了我的身。” “今日微臣就以死明鉴,哪怕微臣对你很失望,可微臣仍是要用鲜血,自证清白,然后微臣的魂魄会留在这里,亲眼看着你的大唐,看着你……是如何走向灭亡的!” “哈哈,哈哈哈哈……” 魏征忽然大笑着向门口的柱子冲去,一边跑,他一边大笑道:“古有比干挖心灭大商,今有我魏征撞柱诛大唐——” 砰! 话音刚落,魏征直接撞到了柱子上,头脑顿时血肉模糊,那削瘦的身体,就这样……倒地不起。 大唐忠臣魏征,卒。 ………… 而现在,理智与正义没了,一个伟大的精神没了,李唐的结局,或许也就开始有了预兆了。 魏征的死,是本书一个最重要的转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