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本真希冷冷道：“那个男人是个没有心的魔鬼，爱上他，是你一生能犯下的最大错误。”　　 “魔，魔鬼？”　　 是指欺骗少女感情的那一层意思？　　 雨宫饮月愕然道：“等等，宫本前辈，我觉得医生为人很好啊，您是不是对他有什么偏见……”　　 她把“您是不是被他拒绝太多次因爱生恨了”这句话生生咽进肚子。　　 “是啊，为人很好，或者说，好得过分了。”　　 然而宫本真希的话再度出乎她的意料，“就是因为太好，才是魔鬼——这世上最可怕的魔鬼，就是不求任何回报、却对你付出他能付出的一切的圣人。”　　 顿了顿，她冷冷道：“你这辈子，对你最好的人是谁？”　　 “母亲。”雨宫饮月眨眨眼。　　 “你觉得她为什么对你好？”　　 “额……因为爱我啊。”　　 “为什么爱你？”　　 “这……”　　 雨宫饮月卡了壳——母亲爱女儿，不应该是常识吗？原因？能有什么原因？　　 “哼。”　　 宫本真希扯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答不出来？那我来告诉你，因为本能，大自然刻在人类dna中的源代码只有两条指令，生存和繁衍，因为生存本能，母体养育后代、让其在自己年老时提供生存资源，因为繁衍本能，母体养育后代、让基因复制传递——”　　 “这，这也太极端了。”　　 雨宫饮月听得直皱眉头，竟鼓起勇气反驳道：“纯粹的生物还原论思想，把人的价值置于何地？”　　 “这是事实，由不得你不承认。”宫本真希冷冷道：“等价交换是世界的真理，一切付出都是为了回报，被公认为最单纯的亲情是如此，其他一切人对他人的‘好’，都是如此。”　　 “父母对儿女的好是要求年迈的保障，恋人对恋人的好是要求对方肉体，个体因交换的要求而产生社会，法律、道德无不是建立在这个最基本的‘趋利’本能上。”　　 微不可察的顿了顿，她漠然道：　　 “但如果……如果有这样一个男人，他付出生命的代价对你好，在某段短暂而漫长的时光里，他的世界以你为中心，日夜绕你旋转，盛夏一个个闷热的下午，他聆听你童年被赌徒父亲家暴的痛苦回忆，陪你走遍你在故乡曾留下的每一处足迹，他一把火烧掉你家的老房子，打断那个人渣的每一根骨头，再用一把手术刀一寸寸割下曾强-奸过你母亲的五个小混混双手双脚，把他们活活烧成灰烬，让你亲手洒在你母亲的坟前，在你的嚎啕大哭中抱着你说……”　　 “——别怕，都过去了。”　　 “如果有这样一个男人，他付出生命的代价，做出这样的事，让你欠下你做牛做马十辈子都还不清的债，到头来却对你说，他什么都不要。”　　 “你该怎么办？”　　 “你能怎么办？”　　 看着陷入呆滞的雨宫饮月，她扯起的笑容更加嘲讽了：　　 “懂了吗？这世上最残忍的事就是给你最好的宝物再夺走它，被那个男人那样对待过，你再回到学校，回到那些眼神充满青春期恶心荷尔蒙气味的男生包围中，你也会变成跟我一样的‘铁处-女’的……”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哼，我的缺陷是童年阴影造成的男性恐惧症，虽然治疗结束以后不再复发，但不出意外的话，我这辈子还是会跟女性结婚……那个男人，也不知道给瀛洲的同性婚姻合法运动补充了多少生力军，政府该给他发个一吨重的大奖章才是。”　　 “这……他不是说自己会收取某种特殊报酬的吗？”雨宫饮月显然遭遇了相当严重的冲击，她有些口干舌燥，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还有，你说他没有心，是什么意思？”　　 “报酬？哼，你到时候就知道，那所谓的报酬，究竟是什么东西了……”　　 不知为何，这一刻，宫本真希的表情忽然复杂起来，良久才轻声道：“至于心，既是字面意思，也是象征意思……那个男人不会爱上自己的病人，病人的财富、外貌和背景对他毫无意义，我亲眼看过他毫不嫌弃地跟一个满脸青春痘的胖女孩聊得热火朝天，也听护士说过他收了一个小乞丐五毛钱，为他的事忙活了一个月。”　　 “在他眼里，病人就是病人，仅此而已。”　　 像是忽然泄了什么气一样，她闭上眼睛，摇摇头：“他妹妹说，他这辈子也许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了，何况是病人。”　　 “再？”　　 雨宫饮月敏锐地抓住重点，不过很快又被漏掉的另一个信息吸引注意力：“他还有个妹妹？”　　 “嗯，我没见过面，只是治疗结束以后我被拉了黑名单，想办法黑进了他的电脑，他妹妹碰巧在旁边，就在线上跟我聊了两句。”　　 宫本真希回忆了一下，撇撇嘴：“一个装纯的死兄控，满口虚伪的仁义道德，脑子里不知道有多想艹她哥，真恶心。”　　 都爆了粗口，可见某人留给她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