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历史军事 日本战国:若狭之虎的崛起

第167章 八木城下

   陶隆房见时机已经成熟,便立刻命军队突击尼子军本阵。这一突如其来的攻击,使尼子军陷入了大混乱之中,陶隆房突入尼子军本阵,更杀到了尼子诠久所在地的近侧。尼子诠久此时几乎绝望,打算率队突入大内军,甚至有了战死的决心。    这时,被尼子诠久蔑称为“癔病野州”的尼子久幸挺身而出,力劝他撤离战场。在他安全离去后,尼子久幸率部五百骑冲向大内军,最后筋疲力尽,身中毛利军武将中原善左卫门射发的大雁股(一种箭矢,箭端分二股,内侧有刃)而亡。    尼子久幸的拼死作战为尼子军增援本阵赢得了时间,援军随后赶到,在留下漫山遍野的尸体之后,大内军撤出战斗,而尼子军更是伤亡惨重。    当夜,尼子诠久与重臣们商议后,决定停止攻击吉田郡山城,即刻归国。随后,晴久命各阵放火焚烧营地,向出云方向撤退。    望着熊熊燃起的火光,尼子诠久痛苦不堪。汤原宗纲、三泽为幸、尼子久幸等猛将战死沙场,一万多名军士身死异乡,损失的粮草辎重更是不尽其数,这一刻,尼子诠久才回想起当初尼子久幸苦口婆心的劝说,心中甚是懊恼后悔不已。    次日清晨,大内、毛利、武田联军打算乘胜追击,在尼子军退入出云前将其彻底歼灭。但突然天降大雪,导致道路无法通行,联军只好作罢,尼子诠久也得以取道石见,撤回老家出云。    天文九年(1540年)八月二十日,至天文十年正月十三日,这场历时近半年的吉田郡山城之战最终以大内方的胜利而告结束。    兵败的尼子诠久,犹如寒风中的孤雁一般北亡而去,大内、毛利、武田联军则趁胜扫荡尼子氏在安艺的残余势力,包括吉川兴经、三泽为清、本城常光等人在内的许多亲尼子氏的国人都向大内氏表示臣服,一时间,尼子氏被彻底排除出了安艺。    尼子军兵败郡山,大内军荡涤安艺,这确实是两雄争霸过程中的一个重要节点。无独有偶,就在尼子军战败的前两天,也就是正月十日,远在但马的八木城下,一场大战的爆发,也成为山名宗家和因幡山名氏多年争斗的一个重要分水岭。    话说大战前的正月初五,武田国信率领两千多军势完成了第一阶段目标,即夺取但马养父郡南部二十二个村庄后,并未停下脚步,而是引兵北上,直扑山名佑丰的居城八木城,意图通过武力强迫其开城投降,并将山名宗家的家督之位让与山名诚通。    连续攻城略地的武田国信志得意满,自以为凭借和武田元光的亲密关系,若狭武田氏不会过度干涉自己对山名宗家的进攻,因此并不急于发动对八木城的强攻,而是采用围困的方式,逼迫山名佑丰无血开城。    可事情的发展,并没有他设想的那么顺利。    在武田国信抵达八木城下时,整个城下町空无一人,不仅没人,就连一粒米一捆柴都没留给因幡山名军。    在派军仔细搜索却颗粒无收的情况下,武田国信心不甘情不愿地在城下安营扎寨,并召开军议商讨下一步如何行动。    按照武田国信的设想,八木城乃是养父郡第一大城,依靠对城下町的掠夺,可以实现“以战养战”,为这场包围战提供可观的后勤支撑。可事实却是遭遇了山名佑丰的坚壁清野,这就使得形势严峻起来。    经过激烈的商议,因幡山名军的诸将提出了两条建议。    一是从新夺取的村庄强征粮食。这招见效快,副作用也大,时值冬季,年关刚过,强行征粮非但会降低领内百姓的忠诚度,更有甚者可能引发底层一揆,这对想要集中兵力攻打八木城的武田国信来说并非一件好事。    二是改变计划,由围困战改为强攻战,以期尽快解决战斗。这一做法虽说能减少兵粮的消耗,减轻后勤负担,但强攻势必造成大量的伤亡,且天寒地冻,城下町医师尽数逃入城中,仅靠随军医师受伤的军士难以得到有效救治,势必对因幡山名军的战斗力和士气产生较大影响。    思前想后,武田国信竟难以下定决心。而八木城内的山名宗家,却早就做好了战争准备,不仅储存了大量的粮草军资,还修建了屋敷供百姓居住,军士士气高涨,已然做好被长期围困或者轮番强攻的准备。    “主公,本家虽说实力不比以往,但也动员了一千余人,城外的因幡军短时间攻不进来。”八木城的御殿中,匆匆赶来支援的田结庄是义对山名佑丰说道。    “城内粮草充足,更是不必担心他们的围困。”垣屋续成也颇为自信地说道。    曾经的“山名四天王”,如今仅剩下田结庄是义和垣屋续成,且因为领地削减,两人的知行也大幅减少。    不过年初的那场战斗,特别是因幡山名军的入侵,使得本来亲近尼子家的垣屋续成转变了态度,开始赞同山名佑丰的观点,即依靠若狭武田氏来抗衡因幡山名氏,从而保证山名宗家的存续。    对于目前的形势,山名佑丰并不担心,因为鹤峰城的那次会面,义重已经给予他郑重承诺,双方也商量好了后期的反攻计划。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死守城池,等待若狭武田军的到来。    正月初七,仍对劝降抱有一丝幻想的武田国信,再度派出使者进入八木城,表示愿意后退一步,只要山名佑丰愿意开城投降,他会奏请山名诚通,准许山名佑丰保留美含郡的领地。    毫无意外,这个条件遭到了山名佑丰的当场拒绝,不仅如此,他还让使者回去告诉武田国信,因幡山名军要想体面地返回因幡,必须答应自己两件事,一是退出这次出兵占据的领地,二是归还年初割让给因幡山名氏的领地,否则自己绝不会让武田国信顺顺利利地离开八木城。    得到山名佑丰的回复后,武田国信怒不可遏,当着诸将的面怒骂道:“可恶至极!他是不是没搞清楚,现在是我包围他,而不是他包围我啊!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准备攻城吧!”    “哈!遵命!”诸将在得到武田国信的命令后,立即按之前商定的计划,从北、西、南三个方向对八木城展开强攻。    奈何八木城是一座自镰仓时代便开始打造的山城,历经多代城主扩建,工事密布,城防坚固,本丸立于高山峭壁之上,实为养父郡乃至整个但马国难得的险城和坚城。    连续三天的强攻,虽说填平了几条土堀,但并没有对八木城整体的防御体系造成太大的影响,反倒是正月初八晚上,田结庄是义率领但马山名军发动了一次夜袭,给予城外的因幡山名军一定的打击,迫使武田国信将本阵撤到城下町外围。    正月初九深夜,八木城内外一片寂静,寒风萧瑟,树影摇曳,一名忍者乘着夜色躲过因幡山名军的巡逻岗哨,进入了八木城的本丸。    御殿之中,众目睽睽之下,多罗尾光纲小心地从怀中掏出了一封密信,通过田结庄是义递给了山名佑丰。    “小人多罗尾光纲,奉我家主公之命,特来送密信一封予金吾殿下。”如今的多罗尾光纲身兼丹后、但马两地忍者组的上忍,深受义重信任。    “原来是光纲大人,久仰大名!”山名佑丰早就听闻多罗尾光纲的事迹,知道其在平定“逸见之乱”、构建安艺——但马——若狭情报网等重大事件中扮演着重要角色。今日这位上忍亲自前来,足以看出义重对山名宗家的重视,这也让山名佑丰很是欣慰。    山名佑丰一边对这名上忍啧啧称赞,一边利索地接过密信,在众家臣的注视下,紧张地阅示信中的内容,脸上的表情也不自觉地发生了变化,从一开始的眉宇紧锁、忧心忡忡,到后来的眼眸一亮、眉毛上挑,最终更是嘴角上扬,眼睛弯成了月牙状,虽未言语,但各种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主公,武卫殿信中怎么说?”田结庄是义和垣屋续成父子皆紧张地询问道。    “武卫殿这次可以说是倾尽全力了!”山名佑丰将密信递给田结庄是义等人传阅,满眼都是惊喜之情:    “他以山县盛信为阵代,榊原长政、长坂信政为副将,率领五千五百军势自此隅山城出发,预计明早便能抵达八木城外。另外,以熊谷隆直为总大将,白井光胤、松宫清长为副将,率领两千军势于生野城集结,以阻止可能出现的播磨尼子军北上支援。”    “总共七千五百大军啊!”田结庄是义认认真真地将信来回看了数遍,仍难以置信地感叹道:“想想去年年初,武卫殿集结领内兵力攻入但马时,全部兵力也不过四千余人,如今不过一年时间,竟能率领七千五百军势出阵,这若狭武田家的动员力实在太可怕了!”    “这一年来武卫殿为巩固领地、壮大势力,可没少花功夫啊!”曾作为使者多次出使若狭的垣屋光成,如今已经是义重的“迷弟”,言语中充斥着对义重的尊敬和崇拜:    “这一年时间里,又是‘乐市乐座’、组建水军、开拓航线,又是进行绳入检地,强制‘城下集住’,领内的经济实力和对国人的控制力都显著增强。”    “是啊,这一切既靠财力支持,又能反哺财政收入,循环往复,如今的若狭武田家已经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强大了。”山名佑丰点了点头,对垣屋光成的看法表示认同。    “不仅如此,臣还听说最近半年,武卫殿还在试点‘兵农分离’,训练了一批常备兵作为马廻众,并且组织力量研究仿造一种名叫‘铁炮’的南蛮武具,这可都要真金白银的投入啊!”垣屋光成继续替义重做着“公益广告”。    “铁炮是什么?这我还真不知道。”山名佑丰回应道,“不过马廻众的事情,武卫殿信中也提到了,除了这七千五百军势,他还将率领一千马廻众从若狭启程,指挥不久之后对因幡的反攻。”    “还有一千马廻众?!”田结庄是义惊叹不已,“看来我还是小瞧武卫殿了,若是加上防范朝仓、浅井等家的常备兵,若狭武田家岂不是能动员超过一万军势?!”    “一万军势!”此话一出,殿内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要知道,就在义重继任家督之前,也就是天文九年,若狭武田氏还处在一个主弱臣强、分崩离析的状态,当时能征召一千多军势已经是极限。    可如今,仅仅过去两年多时间,若狭武田氏在义重的带领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领土规模翻了数倍,财政收入也大幅增长,这使得义重在武田氏以及领内的地位持续巩固和加强。    随之而来的,便是对国人的控制力和领导力显著提升,造就了现在这样一个动辄动员万人的强大势力。    “照这么下去,日后我山名家怕是要替武卫殿牵马执辔了。”山名佑丰无奈地摇了摇头,想想自己也是名门之后,有着“六分之一殿”这样的先祖,如今却偏居但马一隅,内心实在是感慨万千。    “殿下切莫悲观。”田结庄是义见此情形,便上前劝慰道:“天下大势,浩浩汤汤,岂有亘古不变者,本家经历风风雨雨能坚持到现在已属不易,万事要向前看,咱们先把面前这道坎跨过去,后面的事情后面自有天意吧。”    山名佑丰听罢点了点头,这时他才想起多罗尾光纲还站在殿下,便赶忙请他坐在一旁稍事休息。    可多罗尾光纲婉拒了山名佑丰的好意,恭敬地询问道:“不知殿下是否有话要带给我家主公,没有的话,小人还要抓紧回去复命。”    “麻烦大人了,请转告武卫殿,在下一定配合好山县盛信大人,好好教训教训这些因幡来的家伙们。”见多罗尾光纲不愿久留,山名佑丰也不便多言,只好信誓旦旦地回应道。    “小人明白了。”多罗尾光纲一如既往地不苟言笑,向山名佑丰等人欠身施礼后,便快速走出御殿,不一会功夫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正如密信中所述,次日清晨七时,天刚蒙蒙亮,五千多武田军在山县盛信的率领下,抵达了八木城以北不远处的今泷寺附近,并在邻近的山丘上设下本阵。    红底白印和黑底白印的“四割菱”旗帜,从山顶蔓延到山脚,迎着寒风猎猎飘扬。山县盛信站在最高处注视着南方的八木城,随即挥舞着手中的军配,示意阵夫敲响阵太鼓,吹响法螺号。    “呜!呜!呜!”    “咚!咚!咚!”    时隔一年,若狭武田军再度将战火烧向了但马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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