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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迁都

永历大帝 萧林子 4669 2024-09-09 22:13
   丁府书房,王坤马吉翔行色匆匆,直接推门走入   丁魁楚放下手中书卷,看着神色凝重的两人,眉头微皱,开口道   “何事竟让两位如此惶急”   “刚接到的急报,赣州为清军所破,已然陷落”,马吉翔从袖中取出一封奏疏   “什么”   丁魁楚神色骤变,立时从桌边站起,取过马吉翔手中的奏疏   丁魁楚展开信纸,三两眼扫过纸上内容,脸上神色惊怒   “这万元吉到底是做什么吃,整个赣省的资源任他调配,数万军民,那么多的大臣协守,竟连一座城池都守不住,废物,当真是废物”   丁魁楚捏着信纸,大声怒骂,但眼底却是闪过一丝惊慌   赣州一破,清军于赣州稍歇马力,立时就可直入粤省   粤省前方再无屏障,他们就要直面鞑子的军锋了!   丁魁楚想起崇祯年间,清军大掠冀省的惨况,清军大掠过后,满城哀嚎,无数百姓如同猪羊一般被清军驱赶出塞,一路驱赶,一路的血尸白骨,再想及清军的残厉,他脸色更是微微发白   三人皆是坐在房中沉默不语,摊开的信纸被摆在案上,房中一片寂静   过了半晌,终于是马吉翔有些忍耐不住,开口说道   “以军报所言,初八日赣州城破,距今已近二十日,此事到底如何应对,阁老还需速速定下章程,说不准清军现在已经杀来了啊”   丁魁楚听得清军可能已经杀来,眼底更是慌乱,但脸上却是强定神色,开口说道   “如今朝中已经播使四方,清军入粤只要稍一打探,便能知晓朝廷中枢如今正在此处”   “清军得信,为获大功,必然直奔肇庆而来,这肇庆是不能呆了,必须立刻迁都”,丁魁楚咬牙道   “对,迁都,肇庆离前线太近,必须立刻迁都”,王坤闻言,眼中一亮,连忙附和   京师,南京,福州,这几年朝廷不断播迁,三年时间换了三个皇帝,都城也换了三个   新朝在肇庆成立不过十数日,南京离得,福州离得,肇庆又有什么不可离的   “依阁老之见,我等应往何处”,王坤连连开口   “清军一入粤省,必然满地兵火,粤省不能呆了,桂省亦有大军囤聚,为朝廷安稳计,我意迁都入桂”,丁魁楚眼中闪过一丝坚决   若是迁都以后还留在粤省,那清军入粤以后,他手中的粤军就必然会被派出去迎战清军   先不说他手下那一支粤军能不能抵住清军,就是能挡得住,也必定损兵折将,这如何使得   这支粤军就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钱,若是没了这支军队做倚仗,他的首辅之位怎么能坐得稳,他手中的粤军绝对不可如此浪掷   丁魁楚想到此处,脸上神色愈发坚决,而且退入桂省还有一个好处   他在桂省也并非全根基,他早年替陈邦傅夺得过平叛首功,与陈邦傅早有交情   如今陈邦傅拥军一万,坐镇南宁,一旦朝廷退入粤省,内有他手中的粤军坐镇中枢,外有陈邦傅互为呼应,这朝廷的局势就依旧在他丁魁楚的掌控中   如此形势,若不考虑陈邦傅的心思,退入桂省后,他对朝廷的掌控力度甚至比在粤省更强   想到这里,丁魁楚心中迁都入桂的心思也愈发坚决,死守粤省可能全军覆没,退入桂省则是海阔天空   王坤马吉翔二人闻言,也是想到了先前便前来拜访的陈邦傅,眼中皆是齐齐一亮   此时丁魁楚心中已经做下决断,不待下方二人表态,又是继续开口   “我等虽然要护持中枢退入桂省,但粤省也不可不守,若是轻弃粤省,必然有失天下人心”   “瞿式耜不是整日说要振作我大明江山吗,我意以瞿式耜为粤省总督,令其领李明忠的桂军留守肇庆,迎战清军”   “最好是能说得那桂监国将焦琏的禁军也留下,中枢有我两万粤军护持,又何需什么禁军”   丁魁楚眼中闪过一丝狠辣,看向下方左首的王坤,想要说动桂监国促成此事,大概率还是要王坤在宫内发力   “妙,妙啊”   王坤闻言,脸上也是闪过一丝惊叹   “监国殿下对那焦琏极为倚仗,恐怕禁军他是万万不会松手的,但瞿式耜和李明忠一事却是大有可为”   “这监国殿下极好面子,丁阁老身为首辅自然要随驾西巡,那瞿式耜这次辅自然便该担起为国镇边的重任”   “瞿式耜这等清流最是重名,只要能说的监国开口,以大义相逼,就是纵知死地,他也定然不会拒绝”   王坤有了迁都的后路,心神也是定了下来,迅速跟着谋划起来   如今朝中最让他们忌惮的无非便是瞿式耜,李明忠焦琏有万军,但他们终究只是武人,是无法在朝事中发言的   只有瞿式耜这个既有桂省根基,又与焦琏等桂军有着千丝万缕关联的次辅,才能真正在朝局上对他们形成制衡   除了那瞿式耜,离了粤省,吕大器何吾驺这帮闽粤之人,也不过是一帮丧家之犬罢了,要兵无兵,要权无权,到时候他们挥手便可将这帮人尽数除去   王坤越想脸上冷厉之色便越甚,到此时他脸上的神情已经彻底平静下来   他略一思索,又是继续开口   “若是想促成此事,恐怕丁阁老还需洒出一些兵来,如今阁老麾下粤军人数最多,若欲说服朝中将李明忠留在桂省,粤军一卒不出,是说不过去的”   “想要将李明忠留在桂省,丁阁老最好也拿出五六千粤军,这样才可堵住朝中众人的嘴,如此方能办成此事”,王坤眼睛微眯,冷声开口   丁魁楚闻言,眉头一皱,却是避开了王坤目光,没有回话   五六千粤军,这已经是他麾下四分之一的兵力   他入桂以后可不是全无对手,那陈邦傅如今虽是恭顺,但入桂以后难保也会有什么心思,他同样需要足够的兵力,保证自己在入桂后的话语权   王坤见丁魁楚避而不答,也猜到了丁魁楚舍不得手中军队,于是又是开口道   “丁阁老何需迟疑,左右不过五六千人罢了,先将军中老弱尽数选出,这便有一两千人,再随便凑个两三千人,便也够了数目”   “等阁老入桂掌控了朝局,朝中钱粮尽可调配,到时阁老想招多少人不行,何必为这点军卒耽误大事”   “此事关系入桂以后的朝中大局,怎么可能有不出一点代价,便能办成的道理”,王坤又是劝说道   “好,就按王公公所说,老夫便舍了这五千兵,为国效力”   丁魁楚听的王坤言语,再想到能除去朝中这诸般掣肘,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一旁马吉翔见二人谈论完毕,脸上神色犹豫,但最终还是开口   “丁阁老王公公所议固然有理,但若监国殿下不愿迁都,那又该如何”   马吉翔话音一落,丁魁楚两人脸上神色却是顿时一扼,场中一时间陷入了沉默里   监国殿下前几日可才刚刚大宴诸将,公然向着前朝宣誓,要效仿太祖誓师北伐的,他们这边商量的痛快,但那监国殿下可未必就愿意跟着他们迁都撤离啊   但很快,丁魁楚便冷笑一声,开口说道   “马指挥使多虑了,桂监国前几日所谓的北伐之言,不过是骤登大位,志得意满之下的妄言而已,估计是被身边之人一顿吹捧,脑子一热便想做什么中兴之主”   “如今清军可是实实在在的杀过来了,当真以为这桂监国就不怕死吗”   “这桂监国一路从湘省逃难而来,千里逃难,又流落乱军之中,府中诸王俱死,但偏偏就是这桂监国活的好好的,此等人物最是擅长保命,决不会做什么殉国守土的事情,去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丁魁楚冷声说道   王坤二人闻言,思及桂监国的过往经历,越想便越觉得丁魁楚所言有理   先桂王那么多王子,偏生就这桂监国活蹦乱跳活到了最后,继承了大位,这等人物身段必然极为灵活,怎么可能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只能说丁魁楚一番歪打正着,还真是被他说中了朱朗的性情,虽然朱朗未必会望风而逃,但真到了危急时刻,他是决计不会犹豫的   虽说是天子守国门,但这几年大明的国门一退再退,他朱朗现在不一样也是守着国门嘛   既然如此,大明国门再退一些也没有什么嘛,前人做得,他朱朗没理由就做不得嘛   粤省没了还有桂省,桂省没了还有贵省滇省,他来到这个时代,虽然不想说什么王霸之言,但朱朗心底却一直认为,只有自己才是如今大明最好的大统领   三人一番思索,断定桂监国绝不会死守粤省,心中也是略微一松   但丁魁楚却是脸色一肃,又直接开口   “虽是如此,但我等也不得不防,王公公,你现在立刻入宫,弄清楚桂监国的态度,最好是让他尽快下定决心,能够尽早迁都桂省”   “马指挥使,你管着锦衣卫,你想办法发动人手,尽可能收集赣州情况,最好能弄清楚清军如今的动向,一旦清军有所异动,立刻来报”   “你等也知粤省情形,粤省精兵俱在肇庆,其余之地皆是卫所乡兵,梅关年久失修,赣州清军一跃梅关,就可长驱直入,粤省是定然守不住的”   “时不我待,越早迁都,我等便越是从容安全”   丁魁楚不断安排,两人神色也是严肃起来,恭声应是而后匆匆离去   正在丁魁楚等人商议之时,一道人影也是在夜色中闯入督府,朝着后院书房急奔而去   后院之中,书房房门被一下推开   李国用脸上神色凝重,手中拿着一封发皱的奏疏,走向桌后的监国殿下,急急开口   “殿下,兵部急报,赣州失守了”   桌后的青年闻言也是神色一变,取过李国用手中那封沾着血迹的军报,这份军报才是真正的军情原件   李国用神色惶恐的站在堂下,这些时日他跟着朱朗,也逐渐知道了赣州的重要性,但也正是如此,在知晓赣州陷落后,他才愈发惶恐   李国用偷偷看着上方的青年,他在兵部值房收到军报后,兵部各员早已乱成一团   他原以为殿下看完军报后,会勃然大怒又或是震惊恐惧,但奇怪的是,除了初时听闻赣州陷落的震惊外,殿下看完书信后,脸上神色却是忽然平静下来   身着明黄龙袍的青年放下手中沾着血迹的军报,缓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深沉的夜色   深秋傍晚,远处的天空阴云堆积,灰云之中不时闪过一道雷光,发出沉闷的雷音,天地间骤然一白,而后又变成一片黑暗   “东风来了”   身着明黄袍服的青年站在窗边,轻声自语   李国用看着窗边的监国殿下,心中升起一丝疑惑,如今已是秋季,就是有风,那也当是西风,不知殿下为何却是说的东风   只是李国用虽然疑惑,但他看着窗边神色深沉的青年,却是不敢开口,房中此时无人说话,竟陷入一种诡异的宁静里   昏暗的天边忽然传来一道沉闷的雷声,一股冷风忽然吹入窗中,房中的帘帐被吹的抛飞而起,而青年却是恍如未觉,依旧定定站在窗边,望着窗外深沉的夜色   滴答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响,这场酝酿多时的雨水终于是落了下来   一场秋雨一场寒,这一场秋雨落下,不知又要寒了几多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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