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名侍者急匆匆进殿,手捧一只陶罐,径直走向荆鑫。 荆鑫接过罐子,向侍者致谢,那侍者受宠若惊,恭谨退至一旁。 荆鑫一手托罐,一手揭开盖子,罐内热气腾腾的红糖浆映入众人眼帘。 众人目光聚焦在他手中。 荆鑫笑容可掬,“此罐中装有红糖浆,加入热水饮用,可暂时缓解饥饿,补充体力。陛下,请吩咐准备热汤和碗分食红糖。” 始皇帝欣然应允,侍从们随即忙碌起来。 不久,热汤和碗具悉数备齐。 荆鑫将浓稠的糖浆兑入热汤,分盛于碗中,每人一碗。 王翦持碗笑道:“今日在殿中陪伴陛下多时,老夫正好饿了,先来品尝这红糖,看是否有实效。” 言罢,他一饮而尽。 王翦虽年岁已高,但身体硬朗,这点红糖自不在话下。 众人也纷纷尝试。不久,王翦双眼一亮,满脸惊叹:“似乎真有其效,老夫腹中饥饿感减轻不少。” 李斯点头,“确实有效。” 众人亦纷纷赞同。 公孙腾大大咧咧道:“原本腹部不适,喝了这糖水好多了,子正说得一点不假!” “此物当真神奇!” 冯去疾沉声道,“看来这柘树并非无用之物,是我们未曾发现其价值。” 他赞许地看向荆鑫,“中尉丞心思细腻,能将柘树利用至此,老夫佩服!身为右丞相,如此称赞一个少年,必将在朝野引起轰动!” 然而此刻,无人觉得诧异,与始皇帝相伴已久的他们,喝下这红糖水,身心俱是舒畅。 唯独胡亥面色难看,抑制不住地颤抖,眼中闪过恐惧。 众多大臣不可能合谋欺骗,这证实了荆鑫所言非虚! 想到之前的赌约,胡亥心中悔恨不已! 嬴政慈爱地望向荆鑫,“子正,你又给朕带来了惊喜!” 荆鑫羞涩一笑,“只要陛下不怪罪微臣浪费良田之罪就好!” 嬴政笑道:“此树有益于天下百姓,怎会是浪费?为父怎会如此短视,听信他人之言!” 一旁的胡亥闻言,脸色瞬间苍白。 父皇这是在敲打自己! 荆鑫嘿嘿一笑,心中了然,始皇帝这是在给自己撑腰呢,可陛下,这样真的好吗? 毕竟胡亥是您的儿子啊! 王翦轻咳一声,“十八公子,该履行你的诺言了吧!” 众人目光纷纷投向胡亥。 胡亥脸色骤变,若真要绕着皇宫裸奔,他日后还如何做人? 更重要的是,若真这么做,声名扫地不说,也断绝了他日后的帝位之路! 哪个臣子和百姓会接受一个曾裸奔的皇帝? 公孙腾忍俊不禁,“十八公子面色不佳,精神不振,不妨喝点红糖水?” 荆鑫嘴角抽搐,公孙腾这话也太损了。 果不其然,胡亥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黑。 赵高轻咳一声,“刚刚十八公子与中尉丞不过玩笑尔,各位切莫当真。” 情势之下,他不得不出来打圆场。 否则,胡亥真不好下台。 王翦冷哼一声,“刚才子正可是言明,输了便弃权,可没说是玩笑!现下十八公子输给赵高,理应愿赌服输!” 赵高被王翦顶撞,神色不动,平静道:“老将军言重了,十八公子本意也是为大秦考虑。以中尉丞所拥良田之数,若真荒废,岂不是重大损失?” “若中尉丞输了,十八公子自然也不会真让其履行诺言。今已证明中尉丞并无此过,反显高明,实乃我大秦之福。有此红糖,妙用无穷。柘树生长野外,随处可见,百姓皆可自行熬制,中尉丞于百姓有功。” “以中尉丞之英勇智慧,何必纠结于这种小玩笑?” 荆鑫心中冷笑,赵高真是睁眼说瞎话,若自己输了,胡亥会放过自己? 现在说这些场面话罢了。 王翦淡淡道:“中车府令此言差矣,老夫认为,一诺千金,大丈夫可失头颅,不可失信也!” 胡亥紧握双拳,脸色阴沉。 王翦的话句句如针,刺在他心头。 赵高面色不变,他清楚无论自己还是王翦说什么都没用,关键在于陛下态度! 果然,一直沉默的始皇帝忽然开口:“都静一静,此处非尔等私邸,若想争吵,就给我出去。” 王翦与赵高连忙告罪。 始皇帝目光冷漠,淡淡扫了胡亥一眼。 胡亥腿一软,立刻跪下。 “你知错否?” 始皇帝淡淡问道。 胡亥的声音颤抖着:“儿臣明白错了。” 始皇帝沉默片刻,转而望向荆鑫时,眼神变得柔和:“子正,这小子不明事理,见识短浅,就罚他绕着王宫跑到天黑,衣衫不必解了。” 荆鑫迎着始皇帝的目光,恭敬回答:“全凭陛下旨意。对他来说,这不算什么损失。” 他对始皇帝的决定并不意外,毕竟,胡亥若是真的去那么做,丢脸的不仅仅是他自己,也是大秦皇室乃至始皇帝的脸面。 况且,始皇帝自始至终都在支持自己,自己没有理由让胡亥让始皇帝失了颜面。 始皇帝轻轻点头,看向胡亥,刚才还温和的眼眸突然变得严厉起来。 胡亥曾是他最为疼爱的小儿子,如今却屡出昏招,实在令他失望! 两个儿子之间的暗中较劲,他心知肚明,但于他而言,不过是孩子们的嬉闹,无需太过在意。 坐在王位上,面临的危险远比这严重得多。 大秦的未来继承人必须临危不乱,智勇双全,具备安定国家的气魄! 荆鑫从未让他失望! 只是胡亥太过愚钝,让他难以忍受。 真要那么做,可就是彻底丢尽了脸面! 始皇帝的声音冷如寒冰:“还不快去!” “绕着王宫跑,未到时辰不准回寝宫!” “朕会命人监视,如有偷懒,胆敢停下,就别想再回宫了!” 胡亥如遭电击,全身颤抖不已。 他的脸色骤变,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从现在跑到戌时? 偌大的王宫,只怕腿都要跑断! 停下就不准回宫?! 难道自己若停下,父皇就要剥夺自己的皇子身份?! 胡亥心中涌起巨大的愤怒与恐惧。 父皇竟更偏爱那个野种! 可恨! 明明是个野种,为何如此偏心?! 儿臣不甘心啊! 父皇,儿臣才是您最宠爱的儿子啊! 胡亥在心中咆哮,全身颤抖,牙齿几乎咬碎,拳头紧握,指甲几乎抠入掌心! 他的双眼赤红,抬头看向始皇帝,迎上那如北风般刺骨的冷峻目光。 胡亥一个激灵,心中恐惧剧增,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方才的愤怒、不满、暴躁瞬间烟消云散。 沉默的父皇,才是最可怕的! 现在,自己还有选择吗?! 他咬紧牙关,心中充满了屈辱与不甘,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了一个字:“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