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鑫一愣，有些茫然。秦法向来严苛，甚至在咸阳还存在着“弃灰之罪”。　　 作为以农业为本的国家，对农业极为重视，毕竟民以食为天，无粮则无国，粮食短缺会引发大问题。　　 因此，秦律中对耕地的使用有着严格要求，若耕地荒废，是要受惩罚的。　　 道理他都懂，问题是，他何时荒废过土地？　　 荆鑫苦笑，“丞相大人，微臣并未荒废田地，今日还派人去种甘蔗呢……”　　 “陛下，您也听见了，这竖子的确干了这等浪费田地之事，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啥玩意儿？这他当然知道，所谓“弃灰之罪”，就是随意丢弃垃圾也要受到刑罚。　　 胡亥忍不住道：“那甘蔗除了干嚼，毫无用处，既不解渴也不能饱腹，有何益处？你在田里种满甘蔗，岂不是等于荒废了田地？”　　 我去，原来是为这个！　　 不过，他作为堂堂左庶长，这点小事不至于惊动皇帝，看来应该是胡亥这家伙告状！　　 荆鑫手里的左庶长头衔，在大秦国可算是排得上中上游的位置。　　 要说那抛荒农田的罪名摊到荆鑫537头上，无非就是掏点银子，爵位往下挪一位，在秦国这地界，拿点南位的物产换点实惠倒也平常，但从左庶长往下降一阶，这损失可不是闹着玩的。　　 胡亥这下可是得意洋洋，满心都是复仇的快感。　　 就算他没办法拿荆鑫怎么着，但只要能让荆鑫吃点苦头，心里头那份痛快劲儿就甭提了！　　 始皇帝根本没搭理胡亥那一嗓子，而是和颜悦色地望向荆鑫。　　 “子正，这事儿是不是有什么内情？”　　 他心里清楚，荆鑫断不会无缘无故去捣腾那些不值钱的柘树。　　 荆鑫心头一热，始皇帝从头到尾都在帮他找台阶下呢。　　 他恭敬地朝始皇帝行了个礼。　　 “陛下，十八公子说的，有两处不恰当的地方。”　　 胡亥一时语塞，冷着脸说：“荆鑫，你别在这胡扯……”　　 荆鑫笑眯眯地回应：“第一点，我只是打算用一半的地来种柘树，不是全部……”　　 胡亥愣了，手下报告的时候只提了荆鑫种柘树，种多少没细说。他一听风就是雨地跑来告状，哪顾得上这些细节？　　 “第二，这柘树虽不能充饥，却也有它的价值，不可一概而论！”　　 众人面面相觑，柘树还有用？　　 他们中间也不是每个人都出自大家族，不少人对柘树还是略知一二的，印象里这东西确实没什么大用场。　　 胡亥嗤笑一声，冷冰冰地说：“我看你是满嘴跑火车……”　　 荆鑫不为所动：“如果微臣真是胡说，自愿放弃爵位，离开咸阳。但如果我说的是实情，十八公子该如何？”　　 胡亥一愣，开始有点将信将疑了。　　 难道这家伙说的都是真的？　　 荆鑫嘴角含笑：“十八公子，不敢跟我这个小官赌一把吗？”　　 胡亥毕竟年轻气盛，禁不住激将，冷哼一声：“赌就赌，如果真如你所说，我就……”　　 他卡壳了，哎呀，这赌什么好呢？　　 荆鑫“善解人意”地提议：“要是十八公子输了，绕着城墙裸奔一圈如何？”　　 胡亥有点犯难，裸奔？　　 这这这……　　 他瞪了荆鑫一眼。　　 荆鑫故意做出一副不屑的表情。　　 胡亥一冲动，大声说：“好，就照你的来！”　　 一旁的赵高眼皮微微下垂，叹了口气。　　 众人脸上都露出古怪的表情。　　 一直没开口的始皇帝皱了皱眉头，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没人猜得到他在想什么……　　 他不信这玩意儿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荆鑫嘴角勾勒起一抹笑意，唤来一旁侍卫，低语几句。　　 那侍卫一听，即刻领命而去。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荆鑫淡然一笑，对着皇帝道：“陛下，此物在诸位眼中或许平平无奇，但在微臣眼里，却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胡亥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嬴政眼神温和地望向荆鑫，　　 “子正，你有何见解？”　　 尽管与这位儿子相处时间不长，但他对荆鑫的了解并不少。　　 这小子做事向来有根有据，若做出些常人不解之举，定有其道理。　　 这株柘树……　　 或许真有其不为人知的价值。　　 荆鑫沉声说道：“陛下，此物微臣称它为甘蔗，而甘蔗的唯一用途，便是制糖，红糖！”　　 红糖？　　 众人一时愣住，秦国尚有麦芽糖，这红糖又是何物？　　 嬴政沉思片刻，　　 “子正所谓的红糖……”　　 荆鑫笑道：“将甘蔗榨汁熬煮，所得糖浆即是红糖。它能调中缓痛，活血化瘀。若有恶心腹胀者，食之可缓解不适。”　　 红糖能迅速恢复体力，若行军途中体力消耗巨大，红糖的功效更是无可匹敌。　　 前半部分众人反应平淡，但听到能迅速补充体力，皆眼前一亮，　　 “竟有此奇效？”　　 王翦眼中闪过惊讶，“若真如此，这红糖可真是了不得！于军中，对于许多士兵来说，无疑是救命之物！”　　 秦军之中，并非所有士兵衣食无忧，许多人生于贫寒，长途行军已是极限。　　 尤其许多士兵连双好鞋都没有，更不必说应对艰辛的路途。　　 很多时候，执行艰巨任务，拼的就是体力！　　 荆鑫对王翦的反应并不感到意外。　　 他深知，尽管大秦军队勇猛异常，但并非每支队伍都像关中军那般强大。　　 事实上，这个时代的士兵体质普遍不佳，能坚持行军，依靠的是坚强的意志和严酷的军法！　　 在最艰难时刻，若有物能补充体力，那简直就是救星！　　 李斯点头，目光锐利，“中尉丞所言属实？”　　 荆鑫微笑道：“已命人去取，稍后便知分晓。”　　 胡亥面色一沉，眼神闪躲，这荆鑫似乎不是在说大话。　　 若是真输了，围着皇宫裸奔，那可真要了老命！　　 荆鑫仿佛未察觉胡亥的表情，继续道：“陛下，这红糖还有一益，对食欲不振、气血不足的孩童，服食红糖水亦颇有成效！”　　 嬴政眼神温柔，“原来如此，此红糖竟有如此多功效，今日真是令朕大开眼界！”　　 他慈爱地看着荆鑫，心中感叹，我的小十九果真像我，能人之所不能，这才是朕期望的继承人！　　 在他人眼中一无是处的柘树，在你手中竟能变废为宝，真是奇才！　　 嬴政毫不吝啬对荆鑫的赞赏，严峻的脸上难得一露笑意，骄傲之情溢于言表，只差直接对群臣宣告：我儿牛不牛！　　 众人震惊，目光复杂地看向荆鑫，这少年竟得陛下如此厚爱，未来在朝堂上恐怕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仅少数人心中暗叹，这突然之间的地位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