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说过,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能吃饭,就能活着。 昨晚钱橙点了灌汤包以及虾跟蟹,今早不止有这两样菜,还配了清淡的萝卜丝跟醋呛白菜。 钱橙荤素搭配,生生比昨天多吃了半碗饭。周妈妈对此不仅不觉得惊诧,还笑着问要不要再添点,“能吃是福。” 钱橙闻言用公筷夹了个灌汤包放进司锦碗里。 这福气,她分司锦一些。 只要是她夹过来,司锦多少会吃些。 吃饱喝足,两人漱了口。司锦才说,“走吧,去请安。” 从锦院慢慢走过去,也权当是饭后消食了。 今日天好,冬季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人昏昏欲睡。 加上刚吃完饭,钱橙脑袋放空,什么都懒得想,只跟着司锦往前走。 几乎才出了院子,周黄就迎面过来,“主子。” 周黄往旁边走了两步,司锦了然,侧头跟钱橙说,“你等我一下。” 钱橙安心站在原地,也不好奇何事,只扭头左右看。 嗯?她发现墙角竟然有棵杏树,不由多看了几眼。 周黄见司锦过来,钱橙的注意力也不在这边,才压着声音道: “少爷,大爷那边催我问您,说您已经成过亲了,昨日也歇了一天,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去处理生意上的事情。” 大爷说的原话是:人都拐进来她还怕人跑了吗,非要守在跟前看着。 这话大爷能说,周黄可不敢说。只是大爷那边催得紧,周黄也是一脸为难。 要周黄说他家主子的确不厚道,逼一个教书先生去处理生意上的事情,堪比逼文人从武。 司家老大叫司钰,比司锦年长三岁,虽自幼聪慧无比,奈何对从商不感兴趣,只爱看书作画写文章。 可又碍于司家商贾的身份,哪怕他才高八斗也不能走仕途的路子。最后司钰念完书索性去求无名书院的山长,打算进书院教书,也算是从间接圆了他从文的心。 山长不好直接拒绝司家长子的请求,更不愿意选个无能之才进来误人子弟,于是再三斟酌权衡,选择拿当年春闱的考题当众考司钰。 这样不管是对司家还是对书院里的老师跟学生都能有个交代。 卷子是当众作答,山长怕司钰提前看过考题,还让院里的老秀才改了几处。 等答卷出来后,众人瞬间一改先前对司钰的怀疑,对他的才华佩服的心服口服,连连感慨是家族的商贾身份误了他。 其中就属老秀才最遗憾,对司钰想来书院教书的事情,他更是力排众议第一个支持。 山长见司钰有真才学,这才开着门高高兴兴把人迎进来。 司钰的夫人柳氏,就是山长的亲侄女,两人这媒都是山长做的,可见他对司钰的肯定跟欣赏。 这样一个入仕能进翰林院的人,这两日却被司锦逼着在书房处理生意上的俗事。 理由是:才刚成亲,想陪陪娘子。 司锦抽手歇着去了,司钰整日浸在这商贾之事中,他觉得自己这块书生气的白玉都快变成金貔貅了,满身铜钱味。 虽说他做大哥的,为妹妹分担些按理说也是应该的,但不能老这么分担下去吧。司钰不好意思自己来找刚新婚两日的司锦,于是对周黄大吐苦水,让周黄来问。 周黄也是硬着头皮过来,还是避开钱橙低声问。 新婚小两口感情好着呢,少夫人也粘着主子,这不,请安都由主子陪着。周黄不能当钱橙的面说这事,怕少夫人不高兴,只得走到这旁边来。 司锦侧眸去看钱橙,钱橙对着一棵杏树跟她身边那个叫蕊蕊的丫鬟聊得正欢,阳光照在她身上,似乎连发丝都带着光晕。 司锦手搭在背后,扭过头问周黄,“你是我的人,还是我大哥的人?” 周黄立马站直了,毫不犹豫地表忠心,“我自然是主子的人!” “那你去跟大爷说,就说今日我要陪夫人给母亲请安,让他再坚持一日。”司锦日日处理这些事情都没说什么呢,才让大哥代为处理两天他就开始蛐蛐叫叫了。 周黄顿了顿,试探着问,“那明日呢?” 司锦理所应当,“明日陪夫人回门,自然也没时间。” 周黄,“……” 得咧,大爷那边怕是要吟诗哭泣了。 司锦打发走周黄,走过来看钱橙,顺着她的目光往上看,“想吃杏了?” 不然盯着杏树看什么。 钱橙摇头,“我跟蕊蕊说的不是这个。” 见司锦过来,蕊蕊又退回到后面。 司锦看她,目露疑惑。就钱橙的这个脑瓜,除了吃还能想什么? 钱橙眸光闪烁不太愿意开口,奈何被司锦目不转睛地看着,最后才塌肩妥协,小心翼翼看着司锦的脸色,哼哼轻轻的说,“我跟蕊蕊打赌,看开春有没有红杏长到墙那边。” 一枝红杏出墙来。 司锦目光从钱橙脸上移开往上看杏树,不知为何忽地又想起准备带钱橙逃婚的季杰,不由微微眯起眼睛。 新婚小妻妻似乎不适合讨论这样的话题。 两人默契地跳过这个事情继续往前走,司锦单手搭在身后,指尖捻了捻。 这是她思考事情时的习惯动作。 司锦侧眸看钱橙,视线落在她姣好柔和的脸庞上,缓缓垂下眼。 她知道钱橙最初嫁她定然不情愿,可后来她主动跟自己鱼水欢好,是不得不呢,还是看见她好看后,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愿意? 司锦扭头看身后的杏树,抿了下薄唇,打定主意—— 还是把树挪到院子中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