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走到摊位前,朝著穆时和景玉递出空荡荡的碗:“仙君,好人有好报,赏口饭吃吧。” 穆时抱著手臂,上下打量著乞丐。景玉的目光比穆时和缓许多,但她也没打算给钱。 片刻之后,摊主叹瞭口气,捡瞭个梨子递给乞丐:“拿去吃吧。” 乞丐也不多纠缠,接瞭梨子,拄著拐杖回到巷道裡去瞭。 “为何给他梨子?” 穆时神色困惑, “好手好脚,明明能做工,却要乞讨为生?” “仙君不知,此人命不好,天煞孤星,先是克死全傢,后来他在哪傢干活,哪傢就要有灾,邪乎的很。” 摊主说著说著,便压低瞭声音, “听说他能瞧见髒东西,不知是真是假。” 穆时稍稍拧眉,问:“谁说的天煞孤星?天机阁?还是你们自己传的?” 摊主像是听到瞭一桩笑谈,说道:“天机阁批命贵得很,据说有时候有钱都不好使,咱们这白城,也就隻有云傢能从天机阁那裡得到一纸批命吧。” “也不知云傢有没有请天机阁批过命,批命书中可有提及云小姐这场怪病。”摊主瞧著眼前两个身著白衣的女修,“不过有仙宗出手,不管怎样的劫难,都能化险为夷吧?” 穆时问:“这病有多怪?” 摊主没回答,而是问道:“仙君买梨子吗?” 穆时不再在摊位前停留,转头迈开脚步,往白城深处走去。她行走时低著头,似乎在琢磨什么事情。 景玉跟在穆时侧后方,穆时走得很快,景玉几乎要小跑著才能跟上她:“师妹若是在意那摊主的话,不如回头去问问?” “嗯?我不在意啊。” 穆时稍稍放缓瞭脚步, “他若是知道云府不知道的事情,对我们卖梨子的价钱就不会是一铜子两个瞭。” 景玉:“……” 很好,很犀利,一针见血。 景玉问道:“那师妹在想什么事?” 穆时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我师父说过,越丑的梨子越甜。” “……”景玉无语凝噎片刻,才问道,“师妹想吃梨子,刚才为何不买?” 穆时理直气壮:“我没钱。” 景玉觉得这位师妹是在开玩笑。 “在山门外的许愿池前,你投瞭一个钱袋……” 她说著说著,就骤然反应过来, “那是你全部的钱?” 穆时看向她,目光澄澈。 景玉难以理解,大为震惊: “你怎么能把全部的钱都投进水池裡?好歹自己留一点啊。” “我一个剑修,要钱做什么?” 穆时语气裡带著些许矜傲, “这种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还是留给有需之人吧。” 景玉:“……” 师妹很穷,但穷得十分有风骨。 第 4 章 不多时,穆时和景玉就见到瞭云府。 府邸大门敞开著,朝裡面看时,第一眼望见的不是院落、也不是房屋,而是奇石与池塘所造的山水,颇为讲究。 穆时站在门前,抬头打量瞭云府片刻,伸出手去。而后,她粉润的指尖似乎触碰到瞭什么东西,一缕金色碎光噼啪响起,在她手上烫出瞭些微的痕迹。 穆时不怎么在意地收回手: “镇宅阵法,可阻邪魔厉鬼。” “抱歉,临行前忘记云氏有这样的阵法禁制瞭。”景玉思索瞭好一会儿,提议道,“师妹,要不你去客栈小住几日?我帮你付钱。” “不必。”穆时随手画瞭道符,“这阵法有些破损,坑坑洼洼的,穿过去不算什么难事。” 说完,穆时手中灵符已成,她握著刚画好的符,抬起脚步,毫发无损地穿过阵法禁制,迈过瞭云府的门槛。 景玉:“……” 景玉震惊的同时,又觉得不太对: “云府的阵法是宗主亲手佈置的,这类阵法一般十年修补一次,而阵法峰每年都会来检验修补一次。它应该故旧如新才对,怎么会破损呢?” “是啊,怎么会破损呢?” 穆时也在想同样的事情,她停下脚步,回头和景玉对望, “咱们宗门的阵法峰虽然比不过中州的燕阵阁,但也不至于废物到如此程度。” 这其中有问题。 穆时将话语说得直白瞭些: “阵法,尤其是禁制这类阵法,如果不是自然破损,就是有人强闯。” 景玉试著将事情联系在一起: “这和云小姐的病有关吗?” 穆时稍稍垂眸。 就在此时,假山后传来模模糊糊,但越来越近的对话声和脚步声。 “老爷今日又不肯吃饭吗?” “早上送瞭些粥过去,但老爷说没胃口,就又撤下去瞭。若不是有辟谷丹,老爷可能真要饿出病来,义父,要不您去劝劝?” “这几日我少劝瞭吗?劝不动。”那道略微苍老的声音说,“天越来越寒瞭,等会儿叫人给薛爷加床被子,别把戈原王的心腹冻病瞭。” 对话的两人从假山后走瞭出来,是一老一少,穿著都很体面,应是云府的老管傢和小管傢。 他们一抬头便瞧见瞭刚进门的穆时和景玉,老管傢鼻子一酸,几乎要挤出泪来。 虽然从穿著就能看出她们是太墟仙宗的修士,但为防有假,景玉还是摸出自己的弟子腰牌,自证身份。 “我是太墟仙宗丹心峰的景玉。”景玉稍稍往旁边让瞭些,想要对他们介绍穆时,“这位是灵寒仙尊的徒孙,穆时,虽然没见过面,但你们应该都知道她吧?” 老管傢连连点头,态度很是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