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壮图望着吴世璠远去的身影,神色复杂。 吴家出现这样的后人,对他来说,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至于吴世璠的提议,实在是太震撼了! 如果这一步走下去,钱粮问题立马就能解决大半。 但真做了,就算自己不是主导者,将来也必定会青史留名,就是不知道是骂名还是盛名。 貌似,做了这事的人,都比较短命…… 就在郭壮图胡思乱想的时候,郭得胜已经站在他的后面,躬身唤道: “父亲。” 被义子打断思路的郭壮图回过神来,还是下了决心办了,于是吩咐道: “你去趟昆明府,跟他说近期有件从昆明县传上去的案子,要认真勘察办理,不能冤枉好人,也不能放过坏人。” “是,父亲。” 郭得胜听到义父的吩咐,有些云里雾里。 “父亲,就……这样跟知府交代就行?” 刚跟在郭壮图身边学习政务的郭得胜,此时还不太懂官场的话术。 这样说,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郭壮图看了看自己的义子,笑着说: “他会懂的,要是不懂,这个位子他也坐不了。” “另外,潞江安抚司的一千土兵来了没。” “来了,他们刚到不久,领兵的是一个叫線域的将领,听说是潞江司的护印官。几天前他就想求见您,被我们拦回去了。” “护印官?” “線崇毅呢?他怎么不亲自来?” 听到区区一个从四品级别的潞江土司府只派了个护印官来,郭壮图有些不高兴。 郭得胜赶紧答道: “潞江安抚司十世土司線崇毅病亡,其子国勋嗣位。” “前段时间已遣快马把奏疏送到松滋行辕,请求大王册封,大王已经允其应袭。” “但国勋年未及岁,由其叔祖,也就是这个领兵的線域,出任潞江司的护印代办,摄政潞江土司府。” 听到潞江安抚司派出的是最大的官,郭壮图脸色稍有好转,想了想说: “让他明天来见我吧。” “是,父亲。” 在安排好自己的义子去办事后,郭壮图回到自己的书房里,沉思良久。 看着桌子上蚊香寺的地形图,想起刚刚吴世璠在这里满口喷沫的样子,郭壮图一脸不屑。 什么蚊香寺“俯瞰昆明”,只要在山上架上“红衣大炮”,就炮击昆明。 蚊香寺从哪运进来的大炮? 哪来的炮手? 真当炮手会点火就行? 而且真当绣衣使者们是摆设? 绝不可能让寺院有机会把大炮架起来对着昆明城的。 但是,不否认,的确也是存在有这个“独立武装”的隐患,这个理由也没错。 昆明太重要了,绝对不能有一点差错。 虽然他留守云南,权力极大,军、政、人、财诸事,均可自决之。 但今天这事太大了,甚至有可能影响到未来一两百年的历史进程。 于是决定,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加上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写成奏疏,上报到松滋行辕。 是否实施,交由行辕决定。 ==== 等吴世璠一副轻松的样子走出云南留守府,在门口的吴桐立马迎上去,好奇地问: “少爷咋样?成了么?” “那还用说,你少爷我一出马,肯定没问题。” 吴世璠见到吴桐,就开始吹嘘起来。 “我是什么人,我可是饱读诗书的圣人子弟啊。一见到姑父,我就晓以大义,动之以情,姑父听后,也是义愤填膺,立刻就答应了。” “哇,少爷你好厉害啊。” “那是。” “少爷你说话算话的啊?” “肯定啦,少爷我一言九鼎。” 听到吴世璠上套,吴桐悠悠地说: “那你上次说要请我吃东西的。” 原本还很高兴的吴世璠,听吴桐这样说,直接瞪了他一眼: “不是请你吃了米粉吗?” “可我还没吃饱就被你拉回去啦。” 吴桐一脸地委屈。 “大家都是一碗粉,我吃饱了,为什么你就没吃饱?” “少爷,话不能这么说啊,我大你三四岁,吃得比你多很正常吧。” 吴桐忿忿不平,少爷这样说就太过分, 每天陪着你翻墙和到处跑来跑去,很消食的好吧。 你以为狗腿子好当啊,吃不饱怎么干活。 看着比他高半个头,却还瘪着嘴的吴桐,吴世璠无奈地说: “走啦走啦,今天全场的消费由本少爷买单。” 听到吴世璠这么说,吴桐立刻表示。 “少爷,我突然发现你今天好俊朗。” 吴世璠看着吴桐这副善变的嘴脸,瞪了他一眼后,就不想理他了,自顾自往前逛着。 吴桐跟在吴世璠身后,那支嘴,却零零碎碎地说个不停。 “少爷,我有个问题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别想,人要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脑子没用就少用脑子。”吴世璠没好气的回他。 吴桐好似没听见一样,嘴巴絮絮叨叨地扯个不停。 “少爷你说,咱老爷为什么要反大清呢?” “不知道。要不要我把你送到前线去当先登,你去到行辕后自己去问阿爷。” “少爷你看,咱们吴家是富贵人家,有钱有地有粮有兵有权,而且咱家族又大。” “要是老爷不反,少爷你以后承爵,就能在云南这里,做个纨绔王爷啦。” “我甚至想过,少爷你就安安心心的,做戏本里那个欺男霸女的反派王爷。” “而我,就做那个狐假虎威的狗腿子。” “少爷你当了王爷,要是兴致来了,就擎苍牵黄,猎虎撵兔,斗鸡遛鸟。” “想玩点刺激的,就去乡下采采风,抢上几个村里的小姑娘。” “晚上闲着没事呢,就逛下花街,喝喝花酒,打打叶子牌。” “白天闲来无事呢,就带着我到勾栏听曲。” “最近我听过一首曲子,是这样唱的,少爷我唱给你听啊。 ‘台上妩媚秀浓妆,腰如细柳体酥软; 翩若惊鸿倾城舞,回眸低眉盈暗香。’” “少爷,你听,多好的曲子啊。” 这边吴桐兴致勃勃、双眼发光地说着男女之事,那边吴世璠则是在想着: 不知道大伴那里还缺不缺人。 要不把这家伙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