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世璠要回城了。 来的时候是两人两马,回的时候,多了好几人。 除了吴桐的“新娘子”、小姨子外,还有四五个大舅子、小舅子,多是十五六岁的小伙子,准备跟着自家姐夫、妹夫进城,搏一场富贵。 离开前,吴世璠曾邀请丁老汉全家一起入城,但老汉拒绝了,说是自己在这个山窝里呆了半辈子,习惯了。 而老汉的儿子家和女婿家也表示,要留下来侍奉老人,一同留下的,还有几个年纪较小的娃娃。 剩下的年轻人,全都由跟随吴世璠主仆二人入城,寻个生路。 吴世璠主仆二人表示理解,留下身上的一些金银后,就离开了。 临离开前,吴世璠在送行的丁家人前大声喊道: “老人家,我会来看您的,一定会的!” 没想到,送行的老丁头也是很配合地大喊: “好啊,我等你来!” 一老一少两人的声音传遍整个小山窝,惊得林中飞鸟乱腾。 看到丁老头忽然这么配合自己,吴世璠有些惊讶。 莫非他发现了? 难不成这老头还真的是武林高手? 而众人都一脸不解:两人离得那么近,用得着喊那么大声? 丁老汉肯让家中年轻子弟,随吴世璠进城闯荡,是有考虑的。 一方面是年轻人在山里待不住,躲久了,真就成了无知山民了。 趁此机会,去城里看看。 若是合适就留下来,若是不合适,退回小山窝里吃杂粮甘薯,也不是不行。 另一方面,是山里田地不足,粮食当真不够吃。 留几个小伙子在山里,大家一起吃糠喝稀,还不如年轻人去外面闯闯,老家伙们躲在家里,那这样地里的粮食也够吃。 而吴世璠想的是,自己一直想掌握自己的力量。而这几个年轻人,就是自己能掌握力量的种子。 双方一拍即合。 告别完丁老汉等长辈,众人重新走进山林小路,前方带头的是丁老汉的长孙子丁一川,身形灵活矫健,用一棍木棍在前方扫开挡路的荆棘。 十七八岁小伙子,身上没几尺布,拿着跟木棍扫去。 后背却是背着一把长长的、直直的,大约三四尺长,有点像木棍又像长刀、有些不伦不类的武器,整体显得有些不搭配。 吴世璠好奇道: “一川啊,你背着的是什么?” “梅莺。”前方开路的丁一川头也没的答到。 吴世璠以为对方没听清楚,跟他解释说: “我是说你背上背着的那个是什么东西呐,哪来的啊。” “对啊,就是这把刀,名字叫‘梅莺’啊,我爷爷给我的,说是当时他师父传给他的。” 丁一川一脸的认真。 “你会用?”吴世璠有些不相信。 还给刀起名起这么好听,该不会老头当年从驾前军当逃兵的时候,随手顺出来的吧。 “会,从小爷爷就教我用刀,我们这几个人,从小到大,每天都得舞刀一千次才能睡觉,每天全身都酸得要死,比种地还累。” 听丁一川这么说,丁家几个手持长棍的少年纷纷点头称是。 吴世璠这才注意到,几个少年每人背上,都背着一把扁平的长刀,用粗麻布包得紧紧的。 说起爷爷,众人有些心有余悸,老头平时严格的要死,现在终于能离开老头,大家也是兴奋异常。 吴世璠有些诧异: “不是……你们居然都有刀?” “是啊,不是很正常吗?” 对吴世璠的问题,丁一川有些不解。 行走江湖,不带刀,带什么? 而吴世璠更是不解,不是应该弄点好的铁具、弓箭之类的,才能更好的狩猎么? 于是说道: “你们连打猎的铁具都没,你们还有钱买刀??” 听到吴世璠这么问,丁一川的弟弟丁一山憨厚地答道: “少爷,我们爷爷说了,囤钱粮不如囤刀枪。” 面对这番言论,吴世璠听得一怔一怔的。 出身上层的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丁家会有“囤钱粮不如囤刀枪”的想法。 但吴世璠也没去在意,一行人离开了山林,一路上,嘻嘻闹闹,往官道走去。 队伍继续在弯弯曲曲的山坳小路中行进着。 忽然,队伍听到了前方一阵哄笑声。 哄笑声中,又隐约带有颤抖的女子喝骂。 众人闻声,带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前行的脚步纷纷放慢下来。 唯有骑在马匹上的吴世璠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脸上还似乎带着一丝兴奋。 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吴世璠跃跃欲前,见大家有些迟疑,没有跟上脚步,回头疑惑地问道: “走啊?怎么不走啦?” 丁家几个少年面面相觑,最后丁一川站出来道: “少爷,前方可能有山中强人拦路……” 吴世璠两眼发光,兴奋地点点头: “嗯嗯,我知道。” 看到吴世璠这个样子,丁一川有些懵,怎么这个方少爷,是听不懂我的意思? 于是,丁一川再次细说道: “那少爷,咱们绕道走?” “绕道走干嘛?” 吴世璠一脸正义,挺起胸膛,道貌岸然地批评道: “一川啊,我要批评你了,朗朗乾坤,遇到拦路抢劫的,居然害怕了?” “你们的刀,是用来干嘛的?” 吴世璠双眼微眯,脸上带着戏谑。 丁一山年轻气盛,听到吴世璠这样看不起人,大声应道: “莫要瞧不起人!我们才不怕!要不是姐姐和妹妹在这,不然怕他做甚!” 丁一山说的姐姐妹妹,此时正坐在另一只马匹上,神色带着紧张。 马原本是吴桐的,但吴桐心疼自家新娘子,把马匹让出来给两个姑娘骑,自己则跟着众人行走山路。 “不错,我等并不是害怕,只是少爷与妹子在此,都是为了少爷的安全考虑。” 丁一川还是比较滑头,赶紧接上弟弟的话。 听到丁家众人这样说,吴世璠拍着自己胸口,大喇喇道: “大家放心啦,有我在这。” 随后又拍了怕马腰间的佩剑。 “有我在,保大家没事。” 说罢,满脸堆着笑,一副不靠谱样子吴世璠,自顾自地打马往山道前去。 给自家未过门媳妇牵马的吴桐,见少爷又乱跑,着急地喊了声“少爷,等等我!” 随后扭头看了看自家新娘子。 二个小年轻四目相对,数息之后,吴桐撒开缰绳,小跑往吴世璠方向跑去。 而马上的丁香见自家郎君跑了,翻身下马。 急得跺了跺脚,喊道:“桐哥儿,等等我”。 也跟着跑了。 丁家众子弟互相看了看,有些无语,吴世璠带着吴桐跑,吴桐带着姐姐跑。 他们还能怎么办? “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