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了一天路的桑充,在吃完宵食的一张大饼和酱菜后,靠着路旁的大树,一边揉着脚板,一边感叹人生无常。 他打死都想不到,当了十多年的贼,拦路截杀了那么多人,如今还能时来运转,居然也穿上了这身虎皮,成了正儿八经的军爷了! 还因为在吞并其他山寨的时候冲锋在前,立下功勋,被将主赏识,赏了个队长当当。 现在每个月都有1两5分的饷钱可以拿,惹得那些新来的土贼直馋眼。 钱肯定是不够的,而且想花也没地方花,只能揣兜里。这深山老林的,除了几只猴子山豹的,什么都没有,连山羊都没一头。 唉,憋得难受啊。 刚靠着大树休息没多久,一个十七八岁的瘦小伙靠了上来,殷勤地的给桑充捶捶大腿。 “队长,累了吧,我给你揉揉。” 小伙边揉边给桑充打个眼色:“队长,今晚准备要讲啥子呀?” 少年的眼神中带着男人间心照不宣的期盼。 “对啊队长,给大伙讲讲呗,弟兄们馋死了。” “昨天你说的那个女的,被绑上山后家人没来赎,最后你们怎么办?” 队伍里的一个黑瘦的汉子急匆匆问道,眼神中带着欲望的渴求。 桑充双手一摊,脸上带着邪邪的得意,淡淡说道: “就办咯。” “啊?”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男子以为队长听不清楚,重复了一遍: “我是问,怎么办?” 桑充一脸淫淫的发笑:“我不是回答你了嘛,就办咯。” 众人愣神,等回过味来,瞬间哄堂大笑,队伍上空传来了欢快的气氛。 一开始提起话题的瘦小伙,也向队里的其他人分享起了今天他看到的美艳场面。 “你们看见没,今天路过那条溪的时候,有三四个女的在溪边洗衣服,那两条腿白晃晃的,啧啧啧,又白又嫩啊。” 回想起刚才看到的场面,少年感到满脸通红,体内的热血似乎在沸腾喷涌。 “哪里哪里?他娘的你看见居然没说!我怎么没看见。” 众人纷纷围过来询问,让少年好好地说一下看到的美艳。 在这大山里,全都是老少爷们! 整天除了赶路,就是操练偷袭、防备、接阵、换防,累都累死了,一点都不快活,连个母的可以过过眼瘾都没有。 白天也还罢了,晚上慢慢长夜,寂寞难耐就容易乱想。 老营那里倒是有几个女的,但都是其他弟兄的家眷,不能乱看,你敢多看一眼,她们家的父兄敢抄起刀子跟你拼命。 而且他们对将主忠心耿耿,只要是将主安排的事情,全部做到位,就为了得到将主的信任,从而保住自己在老营的家人。 没人打她们的主意。 “诶,你们说,那女人是啥滋味呢?是不是真的又香又软?” 一汉子提起这话的时候,双眼里带着炽热的欲望。 对啊,女人是啥滋味? 绝大多数人长到二三十岁,连女人的手都没牵过,只是远远地看着人家的小媳妇眼馋。 有时候看到乡里的寡妇,那圆圆的屁股一翘一翘的,惹得心里直挠挠。 “要是能给我尝尝就好了。” 旁边一名瘦瘦憨憨的老实汉子说了句心声,直接把众人干沉默了,只听见此起彼伏的口水咽吞声。 “那就尝尝呗。” 桑充站了起身,拍了拍裤脚的灰尘,很是大气地说道。 此言一出,众人双眼顿时向桑充投来了炙热的渴望。 “队长,莫要诓骗我们,这荒山僻野,哪来的女人可以尝?” “谁说没有。”桑充指着少年说道。 “他不是看见嘛,走,等今晚其他人都睡下了,队长带你们快活快活,尝尝女人的滋味。” 队伍里的士卒听到桑充这样说,还有犹豫,担心地说道:“队长,这……不好吧。” 桑充却是一脸的无所谓,扯拉起身上的衣服向众人展示。 “看到没?这是什么!” 桑充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跟队里的人分享自己的观点: “这是官服,咱们可是官爷!是官!那些贱民百姓,给咱们玩玩是她们的福气!是他们祖上显灵!” 队伍里的人被桑充说得一愣一愣的,虽说感觉有些哪里说不通,但听起来却好像是这样。 因为他们的确也见到、听到过很多官爷抢掠奸淫的事情,甚至自己家里的亲眷就有类似的经历,大家也觉得很是正常。 事情过了之后,生活该怎样还得怎样,一辈辈人都是这样苦过来的。 那名憨厚的老实汉子在众目睽睽下举起右手,眼神中充满着坚定:“队长,我跟你去。” === “往下一点,腰这里,用力点,你没吃饭啊!” 冯甦趴在一张垫着稻草的编织草席上,一旁他的仆人正跪坐在他身边给他舒缓疲劳的筋骨。 整日在马车上颠簸,冯甦觉得自己这把老骨头估计没法撑到广东,都得被颠散了。 颠簸还不是最难受的,难受的是整支队伍,走走停停。 有时候走得挺顺利,但忽然间就马车急停,马车里的人就不免往前倾,来回几次,差点把肚子里的胃都给吐出来。 问起原因,说是要搞劳甚子“戒备”、“偷袭”,说是什么演练队伍。 冯甦不懂,也不想懂。 他现在只想赶到博赛驿(百色市)后,就看吴世璠要走哪条路,赶紧跟他分道扬镳。 十几个眼里带着渴望的护军少年,老老实实的服侍在冯甦身旁,有的扇风、有的驱蚊、有的殷勤地说道:“老师,我来吧,我有力气。” “诶,不用不用,我不敢当你们老师,我只是教你们几个字而已,别这么客气。” 冯甦很是客气地拒绝了他们,心里也是对吴世璠的安排一阵腹诽。 “一群低贱的污烂货,你们也配认我当老师?呸!” “你们学到哪了,哦哦,忠字啊。” 随后就拿着一旁的树枝,在沙地上比划起来,然后还煞有其事的说道: “忠,就是把君主放在你们心头中央,是最重要的位置,所以,你们要把殿下放在你们心头中最重要的地方,知道吗?” 几名少年赶紧过来,一笔一划的抄写起来,然后直直地点头称“是”。 吴世璠此时巡了一遍队伍后,正巧走了过来,看到冯甦趴在地上还坚持给好学的护军少年们教习写字,大感欣慰。 一时感觉是不是自己太过分了,人家60多岁的老头了,陪自己赶路不说,还被自己安排这、安排那的榨干价值。 不好意思的念头转头即逝,然后心安理得地回到自己的营帐,安然入睡了。 …… 是夜,明月当空,大军入眠,仅有稀稀疏疏几点火光值守。 一队人影趁着夜色,悄悄离开队伍,直至次日清晨拂晓,才偷偷潜入归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