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皇后抱着睡着了的小兕子,慈爱地听着李泰的哭诉。 她这一次没有怀孕。 嗯。 李世民还是有一些私心的,要论关心程度,长孙皇后要比李渊更多。 他谨记长孙皇后身体比较羸弱,所以不能过于伤元气。 所以如今都不打算让长孙皇后再怀孕,有一个小兕子就可以了。 李世民不想长孙皇后过早地离开了他。 更不想李承乾没了长孙皇后的关爱,以及自己独自养育小兕子,到了晚上黯然伤神。 再然后,那真的是各种调养了,每天锻炼五禽戏,还会膳食理疗。 以及,孙思邈拿到了伤寒杂病论,医术更上一层楼。 长孙皇后的哮喘病什么的,也都减弱了不少,连李世民的风眩病都减轻了。 如今五月初夏的天气,长孙皇后的气色还算是不错。 李泰哭诉了好一会儿。 见到长孙皇后一直都是温和地抱着妹妹,坐在那里听着,似乎都不怎么心疼他。 这一下子,真的要破防了。 “母后,贺州那等地方,孩儿真的无法住呀……。” 长孙皇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咳咳,青雀,你好像又长高了一些呢。” “你在贺州建立的罐头厂挺好的,那白梨罐头也挺好吃,赵王见了白梨罐头,还提了一句,冰糖雪梨可止咳。” “当时京师之地的白梨罐头很快就卖完了,梨子也因此涨价。” “你父皇还夸赞了你,说你在贺州做的很好。” “却也需要坚持,要做的更好。” “先贤有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你乃是大唐的魏王也,自当吃苦耐劳,为万民谋福。” “如此,才不会辱没你父皇之名。” 李泰愣住了。 他没有想到自己这般长时间,没回来看望母后,如今回来,再放肆痛哭流涕一番,定然能够感动母后。 却不想,母后竟然说出这话。 寒心了。 破防了。 有一种阿耶不爱,妈妈不疼的忧伤。 李泰擦了擦脸颊的眼泪和鼻涕,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抽噎着说道:“嗯,母后教导的是,孩儿不能忘,也不会忘,一定治理好贺州之地,不辱没父皇之名!” “母后也要好生地照顾好自己,孩儿会一直给您写书信,诉说孩儿在贺州的所作所为的。” 长孙皇后看着如此的李泰,还是有一些不忍心。 手心手背都是肉,也都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血脉相连着呢。 可是,她也知道,自己一旦心软了。 把李泰留在了京师。 那便是对李承乾最大的伤害。 不仅如此,可能以后还会出现兄弟阋墙的悲痛之事。 那时候,就是她的仁慈,毁了自己的两个儿子。 “去吧。” “也好生地照顾好自己,人的能力也是有限的,做到你力所能及就好。” “母后……还是希望你能够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地活着。” “不用承担太多你不应该承担的东西,也不必做一些超出你能力的事儿。” 李泰算是完全明白长孙皇后的心思了。 她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在大哥和他之间,最后选择了大哥。 …… 李承乾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就有了监国之权。 只不过,他也发现自己就是激动了那么一会儿。 毕竟,现在是阿爷的祭日,他若是过于高兴,被臣子看到了,肯定要在圣前弹劾的。 这要是被拿捏了,估计监国之权就没了。 二来,阿爷对他也很好,如今阿爷病逝,他也是真的难过,忧伤大于喜悦。 再加上,李承乾可不是史册上那位李承乾,跟在李世民身边耳读目染、言传身教,心性也坚韧了很多,眼界也高了,人也自信,更有城府。 他很明白,没什么大的变故,他的太子之位就没有人能够撼动。 那么,他早晚都会得到监国之权。 最后还有一点,那就是他已经进入了户部,也开始培养起来自己的班底,以及,有了一些权柄。 这权力的味道,也就并不是很大。 监国之权,责任重大,又是在这国丧期间,更是有着很多人盯着他呢。 喜悦之后,更多的还是慎重。 国丧之礼这一政务,李世民已经交给了鸿胪寺、宗正寺等官署负责。 如今要防备的就是有人在国丧期间闹事儿。 不管是内部的,还是外部的,都要防备。 因为他们都知道,国丧期间,像是李靖、李勣、尉迟敬德、程咬金等人,都是要在京师参加太上皇李渊的丧礼。 边关之地,相当于是没有了大都督坐镇的。 地方上的亲王、都督等,也都回到了京师,也没有人坐镇,一旦出现什么乱子,到时候可能就无法直接指挥到位,把局面控制起来。 随着一声清脆的钟鸣,李承乾缓步踏入大殿,正式开始了他的监国生涯。 他端坐在龙椅之上,虽然那把椅子还略显空旷,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他首先宣读了父皇李世民关于自己监国的旨意,随后便开始了对国事的处理。 面对堆积如山的奏章,李承乾没有丝毫的畏惧和退缩。 他耐心地阅读着每一份奏章,认真听取官员们的汇报,并尝试着从全局的角度去思考问题、做出决策。 他的心中充满了对国家和人民的责任感,他明白,自己的每一个决定都将影响到大唐的兴衰和百姓的福祉。 李承乾跟着李世民这些年,也知道,哪一些地方是可能出现乱子的。 比如……河南道,这个地方以前叫做河北,也叫做燕赵之地。 至于原因,自然还是历史遗留问题,当年,窦建德在河北之地声望很高。 而虎牢关一战,窦建德直接惨败。 李唐最后没有接受窦建德的投降,而是杀了他,以绝后患。 但是这么做,却让跟着窦建德的那些个部下们心生怨恨,窦建德对他们不错,李唐却直接杀了窦建德,那就是杀了他们的恩人。 故此,李唐立国之后,对于燕赵之地的控制,一直都是比较严格的。 甚至是派遣了驸马都尉柴绍,亲自去幽州。 再加上,罗艺在冀州谋反,也是损耗了燕赵之地的元气,导致这地方在大唐境内的风气也不太好。 李承乾看了看来自于幽州的大小奏章,也是松了一口气。 目前为止,一切都还算是安稳。 在监国的过程中,李承乾展现出了超乎年龄的成熟与稳重。他善于倾听不同的意见,善于从多方面去考虑问题,并能够在复杂多变的局势中迅速做出正确的判断。 他的决策果断而又不失谨慎,赢得了朝臣们的广泛赞誉和尊敬。 在盛唐的晨曦中,大明宫内的太极殿显得格外庄严肃穆,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映出两道长长的影子——那是太子李承乾与谏议大夫魏徵。 “殿下,监国之事,非同小可,乃是国家之根本,社稷之安危所系。”魏徵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臣以为,殿下需从三个方面着手,方能不负圣望,安邦定国。” 李承乾闻言,正色道:“愿闻其详,魏公请讲。” “其一,明法度,以正朝纲。殿下监国,首要之务便是整顿朝纲,确保法度严明,无论亲疏贵贱,皆需一视同仁。唯有如此,方能树立殿下之威严,使百官敬畏,万民归心。”魏徵缓缓道来,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 李承乾点头,若有所思:“魏公所言极是,法度乃国家之根本,吾必当以身作则,严于律己,宽以待人。” “其二,广开才路,不拘一格。殿下应广开才路,不拘一格,选拔贤能之士,充实朝廷。唯才是举,方能集思广益,共谋国是。同时,亦需重视地方官员的选拔与考核,确保政令畅通,上下一心。”魏徵继续阐述。 李承乾颔首赞同:“人才乃国家之根本,魏公之言,正合吾意。吾将设立专门机构,负责人才选拔与培养,力求人尽其才,才尽其用。” “其三,体恤民情,以安民心。殿下需时刻关注百姓疾苦,减轻赋税,兴修水利,发展农业,确保民生安定。同时,加强边防,抵御外侮,保境安民,使百姓安居乐业,方能得民心,固国本。”魏徵的声音中多了几分温情与期许。 李承乾闻言,心中涌起一股豪情:“魏公所言,正是吾心之所向。吾将亲临民间,体察民情,确保每一项政策都能真正惠及百姓。同时,加强军备,巩固边防,保我大唐万世基业。” 父皇曾经说过,内事不决问房玄龄和魏徵,外事不决问李靖和李勣。 李承乾如今就借着这个机会,虚心向房玄龄、魏徵等人请教。 也算是表达了自己对这些大唐老臣们的敬重,还有器重,也释放出来一个信号,更是拉进了君臣之间的关系。 然而,监国并非易事。 面对繁重的政务和复杂的局势,李承乾也时常感到力不从心。但他始终保持着对国家和人民的忠诚与热爱,始终坚守着自己的职责与使命。 他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是一个有担当、有能力的储君。 李承乾身着太子服饰,端坐在书房中央,眉宇间透露出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与智慧。 他深知,作为未来的储君,不仅要精通内政,更要对边疆事务有独到的见解。 而李勣,这位历经沙场、战功赫赫的老将,则以其丰富的军事经验和深邃的战略眼光,成为了李承乾此次请教的不二人选。 “李公,”李承乾缓缓开口,声音温和而有力,“父皇时常教导我,治理国家需内外兼修,对于番邦的管理更是重中之重。然我虽有心向学,却苦于经验不足,故特请将军赐教。” 李勣闻言,站起身来,拱手行礼道:“太子殿下言重了。老臣虽粗通武艺,但在治国理政上,还需殿下多多指教。不过,关于番邦管理,老臣倒有几点浅见,愿与殿下共同探讨。” “请公直言。”李承乾微微颔首,目光中闪烁着期待。 “首先,番邦之地,风土人情与我中原大异其趣,故在管理上,需以‘和’为贵,尊重其习俗,方能得其民心。”李勣沉声道,“昔日汉武帝虽开疆拓土,但亦因过于强硬而引发诸多边患。我朝应吸取前朝教训,以怀柔为主,辅以必要的军事威慑,方能确保边疆安宁。” 李承乾点头赞同,继续追问道:“那么,在具体实施上,又该如何操作呢?” “殿下可对此番前来大唐,参与国丧的那些使团,接见慰问一二,以作赏赐,拉进关系。”李勣回答道,“同时,对于番邦的贡品与赏赐,亦需拿捏分寸,既不可过于吝啬,以免失了朝廷体面;亦不可过于慷慨,以免助长其贪婪之心。” “将军所言极是。”李承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过,我还有一事不明。若番邦之间发生纷争,我朝又该如何应对?” “此事需视情况而定。”李勣解释道,“若纷争较小,我朝可居中调停,以和平方式解决争端;若纷争升级,有危及我朝边疆安全之虞,则必须果断出手,以雷霆万钧之势平息战乱。但无论何种情况,我朝都应秉持公正立场,不偏不倚,方能赢得番邦的尊重与信任。” 一番讨论下来,李承乾对番邦管理有了更为清晰的认识。 他深知,作为未来的皇帝,自己肩负着维护国家统一与边疆安宁的重任。 而李勣的这番话,无疑为他指明了方向,让他在未来的道路上更加坚定与自信。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承乾的监国生涯逐渐步入了正轨。 他不仅在政务上取得了显著的成就,还在朝臣中树立了极高的威望。 他的才华与努力得到了父皇李世民的认可与赞赏,也为他日后的登基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 李世民在大安宫旁的一处山水庄园处,于竹海中悠然的看着一本书。 郭安战战兢兢地走进亭子,目光瞅着地面,不敢往李世民刚刚放下的书卷上看。 李世民道:“李元昌等人可有什么动静?” 郭安连忙道:“回陛下,诸位王爷都安分地守在那边,未曾有什么异动。” 李世民笑道:“他们当初可是连前来礼丧都不敢呢!” 郭安连忙低头,不敢接话。 这个话题,他若是胆敢接了,可能也要去守皇陵,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李世民道:“他们失去了依仗,担心朕会翻脸不认人。” 他在自言自语。 因为史册上,李元昌等人的所作所为,当真是让他愤慨不已,也是嫌弃李渊的宾妃所出的那些兄弟们。 一个一个,都是酒囊饭袋! 【贞观十六年,李承乾刺杀李泰失败,联合汉王李元昌、驸马都尉杜荷、陈国公侯君集,图谋不轨,事情败露。在唐太宗的苦心保全下,废为庶民,流放于黔州。】 这是史册上清清楚楚记载着的事情。 李元昌这人。 李世民都有一些不想留着,让他逍遥快活了。 就好像是武氏一样。 武氏不死,他寝食难安。 李世民又继续道:“吐谷浑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郭安道:“慕容伏允似乎想要另立太子。” 李世民冷哼一声,道:“贼心不死!” 上一次。 他用了一招借刀杀人,用吐蕃的大军,消磨了慕容伏允的亲军。 那一战,慕容伏允差一点儿被杀。 好在,大唐及时出兵解围,还反杀了吐蕃的大军,在吐谷浑之地,吞下了吐蕃几万大军,以至于吐蕃元气大伤。 吐谷浑也是同样元气大伤,不过,因为大唐要发展西域丝绸之路。 吐谷浑作为这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自然也跟着喝了口汤。 这些年,又恢复了过来,成为了西域之地最强。 回鹘、契苾、党项等,都不是吐谷浑的对手,以至于慕容伏允又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李世民瞅了一眼低头无语的郭安,无趣的挥挥手,就让他退下了。 等到郭安走了之后,李世民才又轻声道:“看来,吐蕃的一场惊天霹雳,还是没有让你们清楚地认识到,这个时代已经变了。” “大唐之火药,必定能够开天辟地!” 李世民要表达着自己的孝心,要让所有人看到,他和李渊已经和解了。 李渊对于玄武门之事也释然了。 而他,也不是逼宫之后,得到的皇位。 他的皇位来自于李渊的亲手相传! 不吃不喝,忧伤不已,不理朝政,表演的成分肯定也是有的。 让李承乾监国,也是正好合时宜。 李世民打算看一看,在这一湖面之下,又有多少的波澜。 …… 汉王李元昌、曹王李元景等一干李渊的儿子们,这段时间的吃喝拉撒睡,都在偏殿。 是半步都不敢离开啊。 因为在他们看来,李世民对他们是真的狠。 汉王李元昌的封地按理说,应该在汉中的益州等地吧? 结果,李元昌的封地在黔州东南,那边算得上是蛮荒之地了,是他一个亲王能够住的地方? 封地偏远也就罢了。 还派来了监督的官吏。 监督也就罢了。 还让李道宗来打他的板子! 他可是李渊的儿子,是李世民的弟弟啊! 他是大唐的汉王啊! 竟然被打板子了。 简直是奇耻大辱! 可惜,李元昌也不敢反抗。 而曹王李元景也不必说了,武德三年被封为赵王,结果又被改封为曹王,封地在营州。 这种苦寒之地,他是一刻都不想呆。 可是,也没法反抗。 只能忍气吞声,不敢叫唤。 如今,李渊又病逝了,他们的依仗也没了。 以后岂不是任由李世民拿捏? “六哥,呜呜……。”李元昌哭着,说了说自己在黔州的遭遇。 李元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在营州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元昌,你六哥我在营州的日子,也不好,那等苦寒之地,冬天经常冻死人。” “滴水成冰啊,在外面尿个尿都能把那玩意儿给冻伤,你六哥我一到冬天,就不敢出去。” “还是这长安好啊。” 兄弟两人也就只能是在茅厕里面,互相安慰了。 宫中到处都是李世民的眼线,他们是不敢有一点儿失礼之处,害怕那板子又落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