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里亚的新衣　　 在詹姆斯的怂恿下，里亚前往北边的服装店购买新衣服。　　 这里的交通工具可以考虑马车或者人力车，但里亚偏偏选择步行，说是要给詹姆斯减肥，实则暗中报复。　　 不过对方看起来体型臃肿，但走起路来却一点也不慢，就算里亚加快了脚步，他也能稳稳当当地迈着满是肥肉的小短腿跟上。　　 “你不会真当我是个胖子吧，在许多年前，我也是家乡里赫赫有名的英俊绅士，器宇不凡，谈吐高雅，追求我的姑娘甚至能从哥蒂海排到南大洋。”　　 “你在告诉我干这一行都会变成胖子？那我可走了。”　　 “别别！我就是开个玩笑。”　　 詹姆斯把灰色印刷着不知名男人头像的纸钞呈扇形摊开给自己扇风，里亚认为这完全多此一举，如果对方真的感到热还不如把面具摘下来，现在隔着面具扇风除了能让里亚闻到纸钞那令人作呕的味道什么作用都没有。　　 不过也并非完全没有用，在接下来的旁敲侧击中，他得知了这种纸钞就是“纸勒”，面值仅有一，但仅凭一张就可以换到一百枚史瓦尔。　　 那厚厚一沓看起来很多，但估计一个银币都换不到，所以里亚有理由怀疑对方克扣自己工资。　　 “你怎么连这都知道。”　　 詹姆斯的小心思被发现，惊叹中只能把这一切归结于黑商身份牌提供的那可怕的金钱直觉。　　 在失序者们得到身份牌的时候，他们的行为就会自觉或不自觉地趋向身份牌上的身份，比如有一种牌叫【白痴】，詹姆斯见了他们都要远离，不然说不定这群白痴会突然把排泄物丢到他的头上。　　 他们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就在詹姆斯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物时，他们已经站在了服装店的门口。　　 这家服装店规模并不大，红褐色的木门上带有雨后霉菌丛生的气味，地面上还有当初刷漆时掉落在地没有清理的红漆，顶部挂着四分之一个门大的招牌，招牌上写着“欢迎光临威尔服装店”。　　 相当朴素的装潢，但这已经是温斯镇为数不多能买衣服的地方，比起服装店，距离这里两公里的纺织工厂更受大众欢迎，因为布料便宜，针线便宜，自己动手把布料缝成衣服就能省一大笔钱。　　 温斯镇的女士们擅长手工，个个都是顶尖的裁缝，能自己动手绝不会浪费钱买衣服。　　 这就导致里亚推开门时，服装店老板还在单手支撑着头靠在桌子上昏昏欲睡，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了新顾客，她连忙起身推开碍事的椅子，热情地询问他们想要买什么款式的衣服。　　 “这位客人身形匀称，长相也是难得的出众，无论穿什么都合适，这里向您推荐最近流行的白衬衫黑领带加毛呢马甲加长裤搭法，一定能满足客人您的时髦需求。　　 说着，老板拿出卷尺量了一下里亚的身形，又从衣架上一堆衣服间挑挑选选，凑出来一套衣服递给里亚让他去试衣间试衣，里亚照做。　　 他捧着一堆衣服走进试衣间，这时，老板重新将目光转移到詹姆斯身上，她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这位……先生，本店可能没有适合您的尺寸，您需要定制服务吗？”　　 “啊，我看上去是会缺衣服穿的人吗？不不不不，女士，我对自己的衣服很满意，不需要新衣服。　　 本次的我只是陪朋友过来挑选衣服，不过伱的好意我还是心领了。”　　 他提起自己的帽沿对店老板小姐行绅士礼，接着随便找了两张凳子拼在一起，一屁股坐下，耐心等里亚从试衣间出来。　　 里亚的动作很快，等他再掀开试衣间的帘子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店老板眼前一亮，连忙夸赞他，把他夸得好像什么世上不存在的奇怪生物。　　 里亚连忙制止了对方乱拍马屁的夸赞法，走到詹姆斯身边拍了拍对方肩膀，示意对方付款。　　 詹姆斯很爽快地付了钱，店老板小姐可能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些钱的恶臭气息，但她还是咬咬牙故作淡定地收下了。　　 毕竟跟谁过不去都不能和金钱过不去，临走的时候，里亚询问对方这里收不收旧衣服，成功用那些旧衣服换了一条围巾和一顶鸭舌帽，外带收了一小份信仰。　　 他把围巾围在脖子上遮蔽住后颈无论如何都合不拢的眼睛，虽然正常人看不见它，但多留个心眼总是好事。　　 至于帽子，那纯粹是里亚的个人审美爱好。　　 等他穿戴完毕，二人便离开了这里，在路上，里亚突然想起安格娜的异常表现，便向詹姆斯询问。　　 “她明明没有弟弟，为什么要说谎？”　　 “嗯……她很喜欢让你去买书对吗？如果那位小姐没有亲人，那应该是买来自己看，就凭这一点，我相当钦佩她。”　　 “怎么说？”　　 “哈，越是贫瘠的地方乱七八糟的规矩就越多，在这里看来，女性一旦拥有了知识，那就是女巫，人们绝对不会放过女巫的存在，会想尽一切办法烧死她。　　 所以如果不想让那位可怜的小姐被发现偷偷看书，而且是查阅《神秘物品图鉴》这样的敏感书籍，就要想办法为她保密。”　　 里亚大为不解：“现在还存在这样的陋习？”　　 “在我们身份特殊的人看来这很可笑，但那些普通人可不这么觉得，他们只会在愚蠢的人影响下变得更加愚蠢，固执地认为自己的愚蠢行为隶属于正义。　　 现在回去休息吧，事情还没有结束，有协会的调查员因你而死，其他调查员会来到这里为他收尸，而且他们一定会去调查你所谓的‘坟墓’。”　　 不擅长处理失序者的普通人认为只要把里亚活埋了就可以，但这是最错误的做法。　　 扭曲如他们，并不会就这样轻易地死去，退一万步来讲，就算那些人成功杀死了一个失序者，在没有正确处理尸体的情况下，失序者身体中的病毒会疾速繁衍膨胀，最终变成什么样子因人而异，但绝不是任何人能边吃饭边观看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