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幻梦　　 处理失序者相当麻烦，不能轻易杀死，也不能轻易埋葬，通常那些调查员更倾向于把失序者丢进特殊溶剂里面做成标本。　　 “怎么样，感受到自己的特殊之处了吗？”　　 “我没觉得哪里特殊，我只觉得自己倒霉。”　　 “别这样说，你看你不是遇见我了吗，作为医生，我会尽量治疗你，直到伱痊愈就可以清除记忆离开守秘人，回归正常人的生活。”　　 “真的有人被治愈了吗？”　　 真的有人可以回归正常？　　 里亚神情认真地问出这一句话，随后不等对方的回答直接向着住处的方向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詹姆斯并没有为里亚刚刚的言辞感到冒犯，他面具后的脸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鸟嘴面具的镜片反射着寒光，此时的他微笑着朝着里亚挥手告别，目睹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　　 下一秒，他重新放下了手，任手臂自然垂落。　　 “当然可以治愈，赌上【医生】的名号，每一位患者都会享受到最棒的医疗服务。　　 让天底下再没有病痛折磨，这就是医生的使命。”　　 鸟嘴医生的声音低沉嘶哑，身上散发出的诡异气势让周围人忍不住远离，人来人往的街道，这位医生的周围竟出现一个真空的圆圈，无人敢于接近。　　 又是夜晚。　　 里亚躺在床上横竖睡不着，他伸出手掌看来又看，几抹金色光亮在上方如萤火虫般闪烁，可那些东西的本体完全不是像萤火虫那么唯美的东西，那些是长遍全身的视物器官。　　 “啪！”　　 他找了一块布料用牙齿咬紧，接着用手指硬生生捏爆了一颗眼睛。　　 剧烈的疼痛瞬间传来，疼得里亚额头冒出了冷汗，他放下手指，看到原先被捏破的地方像是鱼类殖巢破裂漏出黄色鱼籽那样出现了更多密密麻麻的细小眼球。　　 他现在的表现完全不像白天表现出来的那样镇定——任何人看到这一幕都无法维持镇定。　　 里亚只能庆幸自己不是密集恐惧症患者，不然现在的他立刻就会疯掉。　　 “我还能骗自己这是做梦多久。”　　 他闭拢了那些眼睛，避免自己看到它们，开始转移注意力在大脑里构思其他的事情，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到了白天的太阳画像。　　 “有一份信仰确实可以令人安心，失眠不如试试神学。”　　 “光耀旭日，　　 死生之地新现的恒星……万物轮转追寻的正中，　　 借火焰横断白昼黑夜，我等于无边无际处守候。　　 歌赞旭日……献礼旭日……成为旭日……”　　 他开始在脑海里颂念旭日的召词，不得不说这个方法确实有效，不过几分钟，他便彻底忘却了那些烦恼，陷入沉沉的睡梦。　　 ……　　 “喂，喂！你在走什么神！上班睡觉，业绩不想要了是吗？你们大企业就这种服务态度！？”　　 恍惚中，里亚又听到了客户骂他的声音，他睁开眼睛，第一次觉得对方的面目如此和蔼可亲，简直恨不得让对方多骂自己几句才好。　　 “不好意思最近太累睡着了，那么我们继续谈一下公司投资的事情。”　　 他的反应极快，发挥超常，言辞举止都完美演绎着对方想要的形象，很快，就把那位客户哄得喜笑颜开，与他签下了种种自认为有利于自己的协议。　　 两个小时。　　 总算送走了客户。　　 目送对方离去，里亚从沙发上来到镜子面前，镜子里的自己是原本的模样，身体完整，没有什么多余的眼睛，也没有什么惨绝人寰的痛感。　　 “果然之前的都是梦，我还好好的，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绝症存在。”　　 他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领，心满意足地出门，头顶阳光正足，街道两侧树木成荫，每个行人脸上都带着满足的喜悦笑容。”　　 ……　　 “嗷！”　　 黑暗中，小史瓦尔挣扎着钻出了里亚的身体，看着他安稳的睡颜，四肢并用爬到了他的身边抖了抖羽毛，直接扒了扒被子像一个圆饼一样瘫倒在床。　　 它虽然不明白宿主的情绪是怎么稳定下来的，不过能稳定下来一切都好说，负面的情绪会加速宿主病情恶化，它可不想看到那一天的发生。　　 宿主相当于它的父母。　　 孩子是最关心父母的。　　 它是最关心里亚的。　　 只是它不会说话，也没办法让对方感受到它有多喜欢他，多崇拜他。　　 小史瓦尔就这样在里亚身边卧到天亮，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重新照进屋内，那些灰尘在阳光中活跃起身体，小史瓦尔也伸了个懒腰，看着宿主睁开眼睛。　　 里亚睁开眼睛时感到了一丝茫然，不过他又很快伸出手臂挡住上半张脸：“又做梦了。”　　 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一边。　　 “嗷。”小史瓦尔一口咬上他的手臂扯出一道从手腕连接到手肘的伤口，示意这不是做梦。　　 手臂上裂开了巨大的眼睛。　　 而里亚也大早上难得清醒，他直接抓住身边神话生物的头用力旋转了七百二十度，但神话生物并不会就这样轻易死去，它的脑袋悬挂在身体上仅凭一张皮连着晃来晃去，似乎在为宿主大早起逗自己玩而高兴。　　 “别高兴了，跟我做面包去。”　　 他抓起小史瓦尔的头甩了甩，看见它自动恢复原貌，接着，它拍打着翅膀飞到了地面，寸步不离地跟着里亚跑出了房门，在临出门的那一刻，它纵身一跃，钻回了里亚的身体。　　 “早上好，史特阿姨，你今天看起来又年轻了不少，光看背影，就像一位三十岁的女士。”　　 “太阳啊，克尔查，你怎么一大早嘴就这么甜。”　　 史特夫人弯着嘴角将新出炉的黑面包递给他，示意他放到门口的桌子上摆盘，而店门口照例围满了人。　　 里亚昨晚回来的时候，史特夫人看着他新的服饰上下打量了一番，里亚解释这是自己攒了很久的钱，就为了给自己换一身新衣服。　　 也不清楚这个谎言她老人家信了几分，但她什么都没多问，反而夸赞里亚这一身相当帅气。　　 那一刻，里亚由衷地觉得，史特夫人真是个好人。　　 就算是为了报答她的恩情，里亚也会努力工作，为面包摊的收入增加一些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