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梁冠扫了眼已经沉下心来的梁城,脑中反复思量赵卿诺说的话,蓦地想起曾经偶然看过的一句话——行者心之表。 “可否用烟?裴将军曾利用风向抓了原本祸乱丰州的那些人。”希绿玉两手交握,缓声说道,“郁阳太大,利用迷药只怕收效甚微,可以把迷药换成浓烟。 “将湿草覆盖在柴火上,在上风处点燃,产生的浓烟可以熏逐守兵。这个季节正好是东南风向,寻一处距离最近的高地,起风时浓烟便能吹到郁阳城。” 说完后眼神期待的望向上首。 赵卿诺觉得此法可行,众人商讨后纷纷点头赞同。 她低头望着纸上的几个攻城方法,拧眉深思,良久之后开了口。 “收集柴火和湿草的事便就给你来做。”赵卿诺对希绿玉说道,待后者领命之后,转而看向东叔,“冯东,待燃火生烟之时,由你带着一队盾兵在旁护卫。” 冯东抱拳应“是”。 赵卿诺接着看向温伯宗几人: “今夜开始,你们带人去郁阳城墙下挖洞,洞往城墙底下挖……左敏博,他们挖洞的时候,你带这梁冠、梁城领兵弄些动静出来,把郁阳守军的注意力吸引到你这边,必要的时候轰几炮。 左思博,清点一下火药数量,待洞挖好后,放到洞里……城墙上的守兵被浓烟熏逐后,便将火药点燃炸城。 所有攻城兵士准备一副遮掩口鼻的布巾……行了,去准备吧,就绪之后,便攻城。” “属下遵命!” 这种攻城方法,需要大量炸药破开城墙,只要能入城,以赵将军的勇猛,必能拿下郁阳城,而且不会出现太多伤亡。 过了两日,准备就绪。 希绿玉在东南方位选了几处高地,将柴火和湿草在高地堆放好。 另一边,大剂量的火药被堆放在挖好的洞里,上面覆盖了一层干草,细长的火绳隐藏其中。 温伯宗和杨益死死的贴墙而站,身上特意换了一身与城墙颜色相近的衣裳。 与此同时,左敏博带着一百来人一面躲避落下的火箭雨,一面坚持不懈的往城墙靠近,好似敢死队一般,。 叮叮当当的箭头落在盾牌上,灼热逼得众人进两步退一步。 赵卿诺领着另一队人,推着云梯跟在后面,大声喊杀,努力寻找机会将云梯靠近城墙。 轰! 突然出现的一声炮响,让郁阳守兵射箭的动作微微一滞,还不待继续弯弓搭箭,就看到城墙下的赵家军一个又一个将挂在脖子上的面巾带上。 没一会儿,便见一股浓烟被东南风吹了过来。 浓烟飘上城墙,眨眼间便将守兵裹住,紧跟着响起一连串的咳嗽声。 轰! 又是一声炮响。 得了信儿的温伯宗看向杨益,后者点了点头,掏出火折子吹醒火苗,一边往外跑,一边把燃烧的火折子扔到干草上。 噗! 被点燃的干草将火苗沾到火绳,两息之后,响起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巨大的冲力冲得两人飞了出去,落在远处的泥潭上。 被炸的晕乎乎的温伯宗回头看去,只见厚实的城墙破了一个大洞。 杨益呆愣愣地望着大洞,木然道:“修这个洞只怕要费不少功夫和银钱,县主肯定会心疼的。” 温伯宗下意识点了点头,跟着摇了摇头:“赶紧起来跑!没见里面来人了!”说着拉起杨益连滚带爬的起身逃跑。 同样被炸的晕头转向,又一脸乌黑的郁阳守卫摇摇晃晃地从洞里追了出来。 然而才走了两步,就看到早已躲在暗处的赵家军如大潮一般涌了过来。 打头的是一小队骑兵,身后是持刀握盾的步兵,再后面便是骑马带人赶来的赵卿诺等人。 炸开的大洞在众人往里进时,显得拥挤又狭小…… 赵家军高喊着“投降不杀”的口号在城中乱窜,趁着郁阳守兵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仗着人多势众,一个时辰就把人俘虏绑了起来。 趁乱要逃的董平魏被后面赶来的冯东和希绿玉抓了个正着,为二人的军功添了好大一笔。 郁阳城因着几经易主,城中百姓已经所剩无几,纵使活着的人,因为不符合董平魏的“穷人”标准,沦为仆役。 赵卿诺命左敏博审问后,从知州府救出被囚禁强抢的女子,在城中将董平魏斩首示众。 其下兵卒凡是参与迫害百姓者,罪行严重行绞刑,罪名轻的去修城墙。 赵家军攻下郁州府城,又有火炮、炸药做威慑,其余势力权衡利弊后,不得不认命归降。 赵卿诺坐镇郁阳,命传信兵给后方送去捷报,同时让各将领带兵分头把郁州清扫一遍,一边昭告全州所有流亡在外的百姓可以回家了。 到了十一月末,郁州的混乱彻底平息,接下来就像当初的长丰县一般,百废待兴,忙碌而又充满期待。 后方得到消息,早已做好准备的各大商户,带着自己东西,驱马驾车往郁州去。 战后的郁州需要休生养息,百姓要生活,这便是他们的机会,也是赵卿诺给他们的照顾。 所有事情处理妥当,赵卿诺将郁州政务交给调过来的刘秉庆,军务托给冯东和左思博,带着军队往庆州赶去。 …… 另一边,裴谨隐在山上望着下面的营地,那里襄王的军队正在排队打饭。 他拿出一面小铜镜,朝几个方向晃了晃,反射的阳光向藏在暗处的几个小队传递出行动的信号。 没一会儿,一股子恶臭伴着黑烟,朝营地飘去。 花屠户脸上带着浸了药汁的布巾,领着兵士将干粪燃烧的浓烟拿着特制大扇子疯狂的扇。 佩服裴谨的同时,忍不住在心底感慨这法子实在太缺德了——趁着别人吃饭的时候火烧大粪。 不仅如此,这大粪里还被裴谨下了料,可以让闻到的人好几日升不起一点吃饭的想法,保管让下面那些人好好歇上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