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众兵士停下扇风扇得想要离家出走的胳膊,看了眼已经燃烧殆尽的干粪堆,接着眼神复杂的望着下方的襄州军。 只见那些人上至将官,下到兵卒,全部倒在地上,闭着眼睛呕吐不止。 众人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尽管知道不该对敌人产生同情之心,可还是忍不住替他们叹了口气,并祈祷自己千万不要得罪裴将军。 待下方烟雾彻底散去,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裴谨才下令让众人拿着绳子下去捆人: “不要取下面巾……留下营帐、锅具等物,扒了他们的战服扔在每个人躺着的位置,只把人带走……动作轻一点,不要留下拖拽痕迹…… “苏金凤、连秀儿、薛五娘,你们带着女兵将调制好的药水涂抹到军械上,卢采薇把这些药粉混到粮食里……不要挪动,尽量伪装成没有人动过的样子,耿月娘你带人收尾,清扫一切异常痕迹。” “末将领命!” 花枞听到裴谨的话,扒衣服的手一顿,看向裴谨的眼神震惊又恐惧,心说:裴将军是打算弄出什么恐怖传说吗? 他记得,后面好似还有一批襄州军,因带的都是攻城器具,脚程不免慢了一些。 若是来到此地…… “五郎,发什么呆呢?”花檀走到跟前,推了花枞一把,“把衣服扔下,搭把手,把这人扶我肩膀上,快点!” “啊?好!”花枞回神,忙不迭把衣服扔到地上,上去帮忙,一面压低声音说道,“三哥,咱们又是下药,又是烧大粪的,要是传出去,总感觉会不太好……我知道打仗名声没啥用,可万一管咱们叫什么烧粪大军,这也太难听丢脸了!” 花檀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沉默几息,低声说道:“名声难听点,总比死人强!对……丢脸总比丢命强!没错!” 花枞看着嘴上说着不在意,但表情有些崩溃的花檀,张了张嘴,最后闭嘴噤声干活。 算了,别说了,差点忘了三哥是几个兄弟里最在乎面子的人,万一把人说毛了,挨收拾的还是自己。 不提裴谨那边越来越突破下限的打法,此时远在郁州的赵家军,名声逐渐两极分化。 在百姓口中,赵家军是从古至今少见的仁善、正义之师。 可在其他势力看来,赵家军的打仗方式堪称不要脸。 他们从不强攻,夜里火炮轰的震天响,白天敲锣打鼓不是骂阵就是唱曲,主打一个任何时辰别想睡觉。 用浓烟熏逐,挖洞炸墙,开着特制冲车哐哐撞大门……将所有能想到的骚扰方式尽数用上一遍。 有些人被折腾的撑不住,打开城门出去拼命,可才露头,就被将勇兵强的赵家军仗着人多势众“群殴”了。 打又打不过,忍不忍不下,倒不如痛痛快快地的投降认输,说不定定罪的时候罪名轻一点,还能分个相对轻松些的活干。 甚至有人戏称赵家军是没有生意的花楼里年老色衰多少年没见过男人的老姑娘,碰到人了就使出浑身解数勾搭骚扰,直到把人榨干。 就连榨干后的尸体都不放过,都要物尽其用。 赵卿诺第一次听到这个形容的时候都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还是左思博特意解释了一番才明白。 因为她总是喜欢把侵扰百姓的俘虏押去修城墙、挖沟渠,甚至还被当做老牛去耕地,而她的这些举动便被外面的人称为“榨尸”。 “这怎么能叫‘榨尸’呢!这是劳动改造!” 然而她的纠正无人理会,在烧粪大军的称号还未流行时,“榨尸”大军便已经逐渐流传开,并且越传越远。 王靖风甚至将此记录在册,要与后人共赏。 …… 临近冬至,阴冷的寒风已经粗鲁地刮了起来。 益南大营,赵卿诺带人在营内巡视一圈,确定各营帐内御寒之物充足后便出了营地,往南而去。 行了几百步,登上高地朝南望,能清楚的看到“文廉”两个大字。 城上兵卒驻守,十几名民夫在上面走来走去,忙个不停。 王靖风嗤笑一声:“还没坐上那个位置呢,排场倒是先摆上了!回头大雪一下,擦得再干净又能有什么用。”语气这话里带着几分不爽。 希绿玉赞同地点了点头:“不仅排场大,这人也太不可一世了,竟然要拿咱们立威,也不怕噎到自己。” 赵卿诺环视俯瞰,突然开口说道:“绿玉,你回营之后去和伙头兵要些鸡肠子、猪肚、还有剃了猪脸的猪头,煮熟后装入锦盒。 “再寻几个骂人厉害的兵士,写一封恭贺信与锦盒一起送到文廉县外,到时候大喊几遍,说这是长丰县主送与庆王的贺礼……虽说晚了一些日子,但态度还是要表示一番的,锦盒记得选个好看的,郑重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