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离我那般远?”李初看着硬挤在一角的人问。 沈玄度快速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善的说:“我乐意!” 言毕又觉不妥,斜眼看他道:“我这几日有新差事,不一定在宫里,你以后莫再等我。” “裴玄这个人说话做事有些虚虚实实,你与他相处,说话谨慎些。”李初低声道嘱咐,“还有,你若去莹河花船上查探,一定要与人同行,不要单独行动。” 李初说着话微微起身,沈玄度满是防备的伸手要去挡,却见李初只不过是取一旁的匣子。 沈玄度尴尬的放下手臂,引来李初一声嗤笑。 “你笑什么?”沈玄度涨红了脸,见他笑意未消,不满道,“笑什么?你那么孟浪,怎么好意思笑?” 李初知道她在说昨夜的那个吻,闻言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 赶车的董涞忍不住回头透过帘子瞧瞧怎么回事,结果马车突然猛地晃动,马跟着颠颠跑起来,惊得他忙拉紧缰绳。喊道:“公子,姑娘,莫打了,马要惊了!” 马车里熄了动静,董涞长舒一口气,嘟囔:“冤家,要了命了,大街上撞到人可还了得。” 车内李初的胳膊被沈玄度用巧劲儿别到了身后,手里的匣子被甩到了车板上。 “还笑不笑?”沈玄度手上微微又用了力,恶狠狠的问他。 李初由着她动作,也不喊疼,使劲扭着脖子回头看她,脸上依旧挂笑,道:“饿不饿?匣子里有你爱吃的核桃酥。” 沈玄度圆目微瞪,第一次见这么没脸没皮的李绥宝。瞥了眼匣子,着实有些饿了…… 不对,什么饿不饿?沈玄度手上再次用力,恼道:“还笑不笑?” 李初见好就收,顺着她:“不笑了,不笑了。” 两人重新坐好,这次沈玄度没有故意缩在一边,强撑着脸面坐在一侧。 李初俯身拾起匣子,用袖子拂了匣面后,一边打开一边嘀咕:“不知道摔碎了没有,摔碎了你就吃渣吧。” 沈玄度盯着他的动作,语气依旧有些冲:“碎了就拉到!” 李初从里面取出一块儿完整的递给她,道:“什么习惯,碎了就不吃。你就没想过,嚼进嘴巴里,不都得碎掉。” 沈玄度接过咬了一口,含混的说:“我乐意!” 李初看她吃的颇香,眼底一片温柔。 从昨夜开始,他的心脏感觉满满的,从未有过的开心和满足。一直兴奋到半夜,突然又有些失落,觉得自己莫不是求而不得做了场梦吧? 今天早上宫门口见,沈玄度躲避他的眼神,是她惯常害羞时的态度,顿觉踏实。 下午知道她跟着裴玄出了宫,以为要空等一场。想着若等不到,他就去寻。如今见沈玄度专门回来,心彻底落了地。 李初心中暗想,沈玄度说什么她要回磐安,而他会留在京城,去他的!只要她对我不是无意,我想要的,凭什么不能要! 吃着东西的沈玄度哪知道身边人看她吃个东西能想那么多,只知道被他盯着瞧着,浑身哪里都不自在。 “今今……” “你想干嘛?”沈玄度满脸戒备,手指忍不住搓了搓剩下的半块核桃酥。 李初见她如同被猫踩住尾巴的老鼠,收了收眼神,正经道:“今天皇上召刘宣去御书房,顺带着还叫上了我和林霁尘。先是问了些课业,后来就提起了花船案。你今天看了卷宗吧,是不是没什么破绽?” 沈玄度也跟着正色起来,点点头。 “但皇上在大殿上训斥了刑部尚书宋宏,有人私下里议论,皇上是不是想借着花船案有疑的由头不想杀韩鹤飞。”李初继续说道。 “韩鹤飞的罪名是谋反,这是诛九族的大罪!”沈玄度惊道,“若是不杀韩鹤飞,以后岂不是会引得其他人也跟着无法无天?” “这里面有旧情……”李初说了一半停了下来。 “什么旧情?快说!”沈玄度急道。 李初悠哉的看着她,慢慢的说:“让我说也行,总得给点好处。” 沈玄度想了一下,犹豫问:“你想要什么好处?” “没想好。这样吧,你应我一个事儿,日后我想到了再同你说。”李初见她瞪大眼睛,忙又道,“你放心,事情定是你能做到的。” 沈玄度点了点头,李初便继续说:“你知道的,当年皇上打天下,是从南平边陲小镇一路杀进如今的乾京的。所以,皇上与韩鹤飞是故交。皇上能坐上今天的位置,韩老功不可没。若没有韩老的治世良策,商乾不会有如今的安宁。而且,当年韩老的声望,远在皇上之上。” “所以,韩鹤飞根本就不会反。” “对,若是他想做皇帝,当年便可一争高下。咱们当今的圣上,并不是个多疑的人,也根本不惧怕任何传言。” 沈玄度沉默片刻,道:“如果皇上想要救韩鹤飞,唯有帮他洗脱罪名。但用花船案来作为翻案的引子,未免难服众。若此案有问题还能翻上一翻,若没问题呢,岂不是弄巧成拙?” “你觉得花船案没有问题吗?” 沈玄度直接道:“我的直觉告诉我,此案大有问题。” “那我们不妨好好查一查。” 沈玄度点点头,抬头见他在笑,反应过来道:“案子皇上交给了裴玄,裴玄带着我们查,跟你有什么关系?” “裴玄一个大内统领,查的了什么案子?” “什么意思?” 李初又住了嘴,沈玄度了然,道:“行,再答应你一个要求可以吧。” “不,两个。”李初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 沈玄度噎住,很想扭过头去不理会。但心里有个地方发痒,她看过那些卷宗后,实在是太想知道事情背后到底是怎样的真相了。 李初耐心的等,没一会儿果然见她点了头。心道,果然,好奇心如此重,以前就该寻着由头勾着她! 此时的李初,似乎终于在两人拉锯的关系中咂摸出了滋味,一脸的舒坦畅快。 “美什么呢?快说!”沈玄度催促道。 “你猜一下,皇上为什么把这么一件棘手的差事交给一个只负责皇上安全的大内统领去办?若想查清楚查明白,刑部不可用,兵部总比大内统领强吧。” 沈玄度立马道:“皇上是想先拖着这件事,只要花船案一天查不清楚,韩鹤飞谋反的事情便不能真正定案。” 李初赞赏的看着她,点头:“对!但还有一种可能。” “拖上一段时间,花船案案转,刑部查案有误,前案便可推翻重查,韩鹤飞便也有了机会翻案!”沈玄度两眼发亮,语调不由升高道,“而且,拖的这段时间,皇上便能提前为韩鹤飞翻案做准备!” “对!” 沈玄度听着李初连续的两声“对”,隐隐觉得面颊发热,含混道:“谢你告诉我这些……” “你说什么?”李初故意问道。 沈玄度又嘟哝一遍,李初见她手里依旧捏着半块没吃完的核桃酥,伸手取下,不在意的扔进自己口中,边嚼着边学她方才那般说话,含混道:“不用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