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儿子经常与阿哥接触是因为阿哥像你们家老大?” 两人点了点头,可沈龙注意到两人的表情更加悲怆了些。 “我家老大也是这么个样子,不过应该跟他情况不一样,我家孩子那是彻底傻了。翔子可能是觉得他哥哥在世的时候他对他哥哥不好,经常在电话里跟我讲他跟这个阿哥聊天的事情。” “对……对不起,还请两位节……节哀。”沈龙也没想到这对夫妇的老大也已经死了,赶忙道歉。 “没什么可节哀的。”黄翔的父亲叹了口气,“怪我,怪我从小没管好,也算是……不给国家添乱了吧。” 听着黄翔的父亲哽咽的说出了这句话,沈龙也不免想要去了解了解原因,“敢问老大是……” 沈龙都没注意到,他身边的阿哥已经是满头大汗。 …… “不过他已经死了,突然发病从家里跑了出去,爬到村边的高速公路上被车给撞死了。你知道吗阿哥,他死的时候我都没感觉到一丁点的悲伤,我反而觉得那是他活该!” 黄翔看着天上的太阳,说话咬牙切齿。 “他就是个吊儿郎当的样,初中在学校打架被开除,不回家帮忙种地,也不出去打工,天天跟一群混黑道的混,你知道吗,我上初中的时候,亲眼见过他带着一群狐朋狗友到我们家里吸毒!还拿刀威胁我爸我妈不许报警!终于有一天我爸心里憋不住了,趁他一次吸毒回来迷糊的时候给他拉到了派出所,扔进了戒毒所,你知道他出来之后干了什么吗?” 阿哥从黄翔开始讲他哥的时候就没了声音,连抽烟的吸气吐气声都没有了。 而躺在地上的黄翔并没有注意到这点,仍然自顾自的讲着。 “他出来竟然叫了几个人把我家给砸了!威胁我爸我妈把存折给他,拿着我爸我妈辛辛苦苦种地的血汗钱又出去买毒品!没过几天,那混蛋就被警察给送回来了,而且,我当初还想跟警察说让他们把他扔到监狱里算了,结果发现,被警察送回来的是个连大小便都控制不住的傻子。” 黄翔的语气逐渐软了下来。 “警察说他是过量吸食冰毒,伤了脑神经,抓到他的时候他还在睡觉,从医院醒来之后就变成这样了。我都想让我爸妈给他扔了,让他死地里去,可他们老两口就是不听劝,也不管村里人怎么传闲话,就这么养着那个混蛋!给他擦屎擦尿,喂汤喂饭。我看不过,放学回家我就打他,揍他,把当初他对我父母做的事情全用在他身上。我多想让他跟我起来打一架,可他……可他竟然都不知道我在干什么,也不知道疼,我打他揍他,可他每次看到我只会傻呵呵的笑。” 说着说着,黄翔竟然哽咽了。 “慢慢的我开始不想见他,学校放假我也不想回家,直到……直到我父母打电话说他被车撞死了。我没哭,也不伤心,眼看着他火化,眼看着父母把他埋在地里,我认为一切都结束了,可……可我突然开始忍不住的想他,因为……他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黄翔突然哭了,哭的很是大声。 “他之前明明是个特别乖的孩子,爸妈出去干农活都是他在家照顾我,家里没有电视,他就趁邻居大人不在家的时候,陪我爬到邻居家跟人家小孩一块看电视,打游戏机。他都让我玩,他看着,家大人回来了再悄摸带着我溜回去。我学会叠面包了,家里没纸壳子他就跑到垃圾场偷人家收破烂的收回来的,有一次被人家抓了,鸡叫了才偷跑回家。会玩琉璃蛋了,家里没钱给我们买,他就带去学校的下水道帮我去掏别人滚进去的,没水他在自己身上擦赶紧再给我……” 黄翔讲着自己和哥哥小时候的事情,越讲越是悲伤,越讲啜泣声越大。 “你小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你明明是我的好哥哥……可为什么……最后变成了那个样子……” 黄翔已经说不出话了,他已然是把阿哥当成了自己的哥哥,说着自己想给自己已故的哥哥说出的话。 可阿哥,至始至终都没有声音。 “都怪毒贩!”不知过了多久,黄翔抹了抹眼泪,“毒贩都该死!毕业有大专学历之后我一定要想办法去当个警察,哪怕是个辅警也好,抓一个毒贩我就枪毙一个!” 黄翔坐了起来,看向了身边的阿哥,“阿哥,你知道毒品吗?我来边境实习,其实是想见识见识电视上说的边境毒贩,我听说勐洪四年前出过一起特大贩毒案件,就在德宁村,可我来这几天了,别说毒贩了,连个抓到吸毒人员的新闻都没听到过,你有没有……” “啊!”一声刺耳的尖叫打断了黄翔的话…… …… 沈龙被身边的尖叫声吓了一跳,扭头看去,阿哥正在拼命的捶打着自己的脑袋,就像在作训场前的那样。 沈龙赶紧抓住了阿哥的手,“小子,又怎么了?” “啊!”阿哥的力气很大,沈龙一时间竟没拉住,手还是不住的敲打自己的脑袋。 沈龙发力控制住了阿哥的胳膊,可阿哥突然开始用头去去撞面前的桌子,嘴里哭着、尖叫着、呐喊着。 就一下,阿哥的脑门上就被桌子的棱角撞破了皮。 “不好意思。”沈龙赶紧抱起了阿哥,“不好意思,回头我再来找二位了解情况。” 可抱着的阿哥还是不安分,卡手撕掐着他可以摸到的沈龙身上的任何部位,甚至低下头咬住了沈龙的胳膊。 沈龙只觉得生疼,但他还是没有放手,赶紧把阿哥抱出了调解室。 派出所的民警都听到了里边的动静,赶紧跑了过来,看到胳膊已经流血的沈龙谁都不敢怠慢了,赶紧上前把阿哥从沈龙的怀里给揪了出来。 所长也赶紧跑了过来,“没事吧沈队?赶紧去医院。” 沈龙摇了摇头,这点伤不算什么,他更在意的事被民警抱着的阿哥。 “他之前就经常这样吗?” “这……这倒没注意过,我们之前确实没见过他有这种反应。” 所长赶紧吩咐人拿来医疗包给沈龙的伤口做简单处理,消毒的碘伏还没擦到沈龙的胳膊上,刚才还在挣扎的阿哥突然就没了声音,瘫倒了过去。 “别擦了,你们派两个人,跟我带着他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