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他们吗？小子。”沈龙问道了坐在身边的阿哥。　　 而阿哥，则是摇了摇头。　　 “两位，这个人叫阿哥，可能跟你们的孩子有过接触……”　　 还没等沈龙说完，听到“阿哥”两字，老两口都认出来了。　　 “听我们孩子说过。”　　 “这个孩子今天报了个警，但是他……”沈龙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说不清楚，可能就是因为你孩子的事情，你孩子叫什么来着，有没有照片？”　　 “有，有。”男人把手机拿了出来，那是一部很破的智能手机，保护的皮套都烂了，甚至能看到包浆，“我孩子叫黄翔，长这个样子。”　　 阿哥看着相片，脑子突然一阵剧痛。　　 ……　　 “又他妈来拦车了！”车刚停下，大巴车上的一群学生就听到了司机的一声谩骂，司机打开了窗户，冲着窗外大骂道，“赶紧滚蛋！”　　 “黄翔，怎么了这是？”　　 黄翔探头看去，看见了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人，张开双臂，直挺挺的站在大巴车前。　　 大巴车挪一下，他身子跟着挪一下，就是不让大巴车走。　　 “有个大哥拦车，不知道干嘛的。”　　 “我感觉就是不想让咱们去厂里，要不……要不咱们回去把黄翔？”　　 “回去？你不想毕业了？三个月就结束了，很快的。”　　 “我总感觉有点问题，学校的都说咱们是被卖到这来的，咱们到这不像是干活来的。”　　 “这附近都是厂，不是来干活的是干啥的？”　　 黄翔的同伴凑到了黄翔耳边，小声说道，“我上车放行李的时候，看见车下边储物间里有很多大纸箱子，都说边境毒贩多，你说会不会是让我们帮他们贩毒的啊？”　　 “噗……”黄翔直接笑了出来，“傻不傻，真是毒品能让你看见啊？你见过毒品长什么样吗？”　　 “不……不就是跟冰糖一样吗？”　　 正聊着，司机拿起了电话，“警察吗？德宁工业区门口，有个傻子拦车，我差点给他撞死，你们赶紧来吧……对，还是那个阿哥……”　　 “你看，司机都报警了，而且听着都不是头一回了，要真是运的毒品，他们怎么敢给警察打电话。”　　 “我就是……”黄翔的同伴低下了头，声音越来越弱，“我就是怕……我就是想回家。”　　 “行了，你是个爷们，爷们怎么能哭哭啼啼的。”黄翔倒是显的比他这个同伴开朗的多，“走吧，我看得一会，问问司机大叔能不能让我们下车转转，先熟悉一下这里，我看周边环境挺好的。”　　 车上待着确实闷热，司机也就让车上的人先下来了，车前边这傻子不走，他也没办法带着人离开。　　 下了车的黄翔没去看周边的风景，而是一直注视着这个挡在车前的男人。　　 他身上的衣服很破旧，看着像是自己父亲那一代人留下的衣服。　　 头剃的很是干净，像个劳改犯一样，左手的小拇指和无名指连在一起，一看就是烧伤造成的。　　 关键是这个男人的脸，他们不上帅，但给人的感觉很是硬朗他看可再仔细看看，这个看上去肯定比自己大了好多岁的男人，他的脸上的表情，却比自己还像是个孩子，这才是让黄翔对他感兴趣的原因。　　 警察还没到，司机一直在跟他争论，司机很生气，但也很自觉的跟他保持着距离，也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而那个男人，嘴里一直啊啊的叫着，看样子是说不出话来。　　 “让不让？”司机愤怒的问道。　　 阿哥啊啊的叫着，伸手推了司机一把。　　 “你他……”司机气的想要还手，可想了想还是忍了下来，“真他妈有病！等警察来吧！”　　 这倒是让黄翔很是好奇，这不会说话的都动手了，按理说司机这么大的脾气，给他摁倒拉一边应该没什么事才对，但这司机为什么这么克制呢？　　 看着司机去了一边，黄翔也鼓起勇气走到了阿哥身边，“你为什么要拦车啊？”　　 司机远远的冲着黄翔喊道，“离那傻子远点，别到时候让他咬你一口。”　　 ……　　 “又是那个拦车傻子，他怎么天天来厂里闹啊？”　　 黄翔随着同伴的话语看去，发现了站在大门外与保安对峙的阿哥。　　 几天的工作，他也了解到这个傻子是什么人了，这是个见义勇为的英雄。　　 他有点好奇，为什么一个智商有问题的见义勇为者，会跟一家工厂过意不去呢？　　 那天刚来德宁村的时候他并没有机会跟阿哥聊天，今天他真的很想去跟这个阿哥聊聊。　　 “走去看看？”　　 “我不去，累都累死了。”　　 “那我自己去。”　　 来到了门外，其他人都躲着阿哥，而黄翔却朝着阿哥走了过来。　　 “你好，还记得我吗？”　　 “你离他……”　　 保安扭头话还没说完，阿哥就朝着大门冲了过去。　　 “嘿！”　　 保安赶紧上前去拦，但阿哥却被黄翔给抱住了。　　 “你小心着点，这家话是个傻子。”保安慌里慌张的准备把阿哥跟黄翔拉开。　　 可黄翔却没在怕的，反而冲着保安说道，“没事，没事，我给他拉出去。”　　 黄翔这小体格肯定是拉不住比他高半头的阿哥的，可阿哥却没反抗，跟着黄翔出去了。　　 黄翔也意识到了这点，带着阿哥去到了路边。　　 “看来你不是想伤人，你就是想进去对吗？”　　 阿哥没有说话，抱着胳膊嘴里喘着粗气，像是个受委屈的孩子。　　 “他们都说你之前家在这里，是想家了吗？”　　 阿哥还是没有理会黄翔，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们说你特别喜欢抽烟，我刚给你买了一……”　　 还没等黄翔把烟拆开，阿哥看到烟一把就夺了过来，很娴熟的撕开拿出一支塞到了自己嘴里。　　 黄翔不抽烟，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没带火机，可没想到这阿哥竟然从兜里摸出了一个。　　 “你不会就是想来讨烟抽吧？”　　 看阿哥抽的自在，黄翔也没在说什么，坐在他的身边，看着阿哥，在阿哥的身上，他总能看见自己哥哥的影子，自己那个已经逝去的哥哥影子。　　 “你是怎么变傻的啊？”　　 阿哥没理会他，自顾自的抽着烟。　　 “我哥也是个傻子，但他不是先天变傻的，跟你也不一样，你至少还能自主行动，他傻的时候连生活都不能自理，大小便失禁，手脚也没办法控制，走路一拐一扭的，跟他说话他也听不懂，还经常发疯。”　　 “啊？”阿哥转头看向黄翔，略带疑问的语气啊了一声。　　 他并不避讳别人说他傻，好像在他眼里并不认为别人说他傻是在骂他。　　 “你是想知道我哥是怎么变傻的吗？”　　 阿哥点了点头。　　 “你还能听得懂我说话，看来你只是智力水平低了些。”说完，黄翔向后躺到了绿化草坪上，看向了天上的太阳，“过量吸毒，伤了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