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峰去县中心的商场买了一个单反相机，仇大爷的事儿他可不敢忘。　　 那老头很拗，姜峰准备借着这个机会给他安排个无关紧要的工作，这样自己就不用再担心他了。　　 他把相机放到了车上，抬头看向了自己面前的医院。　　 超市对面，就是惠清县中心医院。　　 走进医院挂了号，坐在会诊室门外的长椅上。　　 即便现在离医生上班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这就已经做了很多人了。　　 “有这么多人患有精神疾病吗？”　　 姜峰不禁问道。　　 对于他这种常年跟精神科挨不上边的普通人，一直对精神病有一种偏见。　　 那就是精神病患者都是疯子，都应该住在精神病院。　　 可看到自己身边的人大都是正常人，姜峰才发现原来精神病患者离自己那么近。　　 他们日常生活中与常人几乎无异，但独自一人的时候，谁都不知道他们的痛苦。　　 姜峰等了足足一个小时，才轮到他去坐诊。　　 “姜海峰？”　　 “是。”　　 “说说自己的情况。”　　 听到这句话姜峰总感觉有点像自己当初审犯人一样。　　 “之前在省城检查过，说是嗜睡症。”　　 “病历拿了吗？”　　 “没拿，当初在省城出差治好了，就放到朋友那了，不过我让朋友拍了照片，可以吗？”　　 说着，姜峰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上边正是杨国昌给姜峰准备的假病历。　　 医生认真的翻阅着照片，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姜峰也是冒了一身汗，以为医生看出来病历是假的了。　　 谁知道医生只是感叹了一句。　　 “这省城医院的医生就是比咱用心啊。”　　 这病历详细到他都不用检查了，直接就能仃姜峰的症状。　　 姜峰长舒了一口气，还以为被这医生发现了呢。　　 “这么说，你有严重的嗜睡症。”　　 “是，之前在省城出差的时候医生给开了个药，挺当用的，好了一顿时间，但现在又开始了，我在有时候一天要睡十八个小时左右。”　　 这要是说姜峰肯定夸张了，但对于一个嗜睡症患者来说，并不夸张，而且姜峰可是按着病历上说的。　　 关键是姜峰不说这么严重也不行，一般的嗜睡症医生是不会开药的。　　 “我看上边说你之前吃的是专注达？”　　 “是。”　　 “这种药咱们惠清没有，但有种和他差不多的进口药，叫利他林，价格比国产的专注达要贵上许多。”　　 “贵多少？”　　 “五百左右。”　　 “啊？”　　 姜峰故作惊讶，专注达的价格他在网上查过，不便宜，但也不至于饿那么贵。　　 “那药效有什么不一样吗？”　　 “基本一样。”　　 姜峰算是听明白了，一样的药挂个外国的名字就能价格就能翻几番，怪不得华清堂不卖国产的专注达。　　 这是资本的逐利性。　　 “那就用这个吧。”　　 “暂时还不行。”　　 “为什么？”　　 难道用这种药还有其他要求？还是说杨国昌给自己的病历不够详细。　　 不应该啊，上边信息、诊断记录、复查记录、治疗记录什么都有，而且日期就在上个月，不应该会有问题啊。　　 但原因，并不是出在病历上。　　 “最近有一批药有问题被药监局给扣下了，听说今天到了一批，但现在还没办手续，到不了医院，要拿的话可能到明天或者后天了。”　　 姜峰注意到了重点，药监局主要是抓药品安全以及违法销售的。　　 这种合规合格才能进口，且民营药店无法销售的管控药物……　　 “怎么会被药监局扣了呢？”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你准备一下你的医保记录，最好让你的朋友把你的病历也从省城寄过来，这样的话我才能给你开处方，不然你还得再去做几次检查，会多花很多钱。”　　 这个医生还挺会替姜峰考虑的，可能是看姜峰穿的比较朴素吧。　　 “那多谢了，对了，麻烦问一下，药监局被查的这些药会不会被送回来？”　　 姜峰冒险问出了这个问题，他总感觉药监局扣下这批药一定有问题。　　 “你问这些干嘛？”　　 “我就是有些好奇。”　　 医生也没感觉到姜峰的意图，伸了伸懒腰。　　 “当然是销毁了，而且钱还得我们医院担着，几回了，每次都是这个利他林出事，科里开会早就不想买这玩意了，用国产的专注达多好，但负责引进药物的公司就不是进，唉。”　　 “这个利他林出很多事了吗？”　　 “前年开始，年年四五月份这个时段的利他林就会有问题，一查就查一大批。”　　 前年，四五月份，这个时间正好是聪明药出现的时间，也是高考中考的冲刺阶段。　　 看来，这个惠清县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肯定有问题。　　 “谢谢医生，那我就先过去了。”　　 ……　　 “货呢？”　　 牛爱华捂着鼻子，质问道自己面前一位欲仙欲死的老头儿。　　 老头儿手里拿着水烟壶，头向上仰着，都没看牛爱华一眼。　　 “卖了。”　　 “姚局，您耍我呢吧？高考马上就开始了，聪明药卖不了几天了，你怎么能把货给卖了呢！”　　 “今天不是又到了一批吗？我晚上给你都扣下来，你放心。”　　 “扣扣扣，扣你……”牛爱华是真想骂人了，“你刚扣了几家医院的利他林，这一批再扣了，你不怕被查？”　　 “怕什么？”吸嗨了的姚局长根本就没有理性可言了，“我是局里的一把手，谁能查我？”　　 “现在扫黑办调研组在惠清，你……”　　 姚局坐了起来，眼神迷离，手瘫软的指着牛爱华。　　 “你……你是黑社会吗？”　　 牛爱华摇了摇头。　　 “我是黑社会吗？”　　 牛爱华又摇了摇头。　　 姚局长突然大笑聊起来。　　 “哈哈哈，咱们都不是黑社会，你怕锤子扫黑办啊，又不是反贪局，又不是纪委，老子怕他个棒槌。”　　 姚局长站起了身，拿起面前桌子上的酒一饮而尽，突然，他把裤子脱了下来，冲着前边就开始撒尿。　　 牛爱华吓得赶紧背过身去。　　 姚局长晃着身子，一边撒尿，一边结巴着自言自语。　　 “现……现在的扫……扫黑办，就……就就……就一抓小混混的，现在哪还有黑社会，有的只……只是你们这些大老板，被老……老老老子罩着的大……大大大老板！”　　 等牛爱华再回头，这位姓姚的领导已经爬在自己的尿里了。　　 “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