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骏的一嗓子,的确喊来不少人。 算上保安,乌泱泱得有二三十个。 不过,胡家能那么大的家业,没多少蠢人。 我身上的红嫁衣,地上头狐的尸身,一眼就能看出来,事情并不简单。 尤其是头狐和其他狐仙的模样分别太大。 胡二爷和胡骏的脸色惨然,死灰,嘴唇嗡动,却没发出声儿来。 胡东来冷声喝道:“头狐已死,狐仙被刘阴婆一窝端,胡家谁想和畜生为伍?我可以成全他,立马逐出家族!” 场间人静若寒蝉。 胡羡仙的二伯,三伯视线扫过四周,似是威慑,又夹带着一股股失望。 之后的事情简单了许多,胡二爷和胡骏被扣下来了。 胡骏出声祈求,说是胡阆鬼迷心窍,怂恿他和父亲去拜狐仙,让胡东来念在兄弟情分上,网开一面。 胡二爷则眼眶一红,骂了畜生两字。 接着,他脑袋狠狠朝着胡骏脑袋一撞。 清脆的哐当声,两人都七荤八素。 扣着他们的胡家人,赶紧分开了一些距离。 大多数人不明所以。 我却晓得,是因为胡阆之死! 我先前本就说了一句,想做主的躺在这里了,是闹鬼,还是有心人杀人? 胡阆作为老二,却在父子三人夺权后,要做家主。 胡二爷同意,胡骏显然是没办法。 这里天生就有了矛盾。 再加上胡骏甩锅给胡阆,自然会让胡二爷觉得,胡骏嫌疑极大! 我无心管胡家的内部问题,和胡东来说了句,我去找小仙,便匆匆走出堂屋,往老宅的西边儿走。 先前顶着红盖头,宅内很陌生,循着方位,我总算回到了先前胡羡仙的房门外。 深呼吸,脸上透着喜悦,我一把推开了门。 “小仙!” 声音回荡不止,屋内却空空荡荡。 没有瞧见胡羡仙,更没有看到孙应之。 本能促使让我蹲下身,瞄了一眼床底,没人。 孙应之带着胡羡仙离开胡家了? 他们身上都没手机,这就是个麻烦。 起身,我有些眼前发黑,本身我伤得不轻,失血不少,全凭一股劲儿保持清醒。 那股劲绷不住了,就快站不稳了…… “呼!” 耳后被人吹了口气。 带着一股热流,还有点儿唾沫星子。 我一个激灵,陡然转过身。 颀长的身型,削瘦,略凹陷的面颊,唐装,圆眼镜儿,站在我身后的居然是孙应之! 心咚咚猛跳,我喘了一大口气,脸上有了笑容。 “孙先生,你吓我一跳,小仙呢?” 孙应之并没有回答我,反而抬手,猛掐住我的脖子! 他劲道大得惊人,我身体都快被他提起来了! 沉闷的脚步声,是他进了房间,哐当的声响,是他用脚勾住门,重重将门踢拢闭合。 窒息感涌来,我双手猛地掐住孙应之手臂,再去掰脖子上的手指头。 左手的伤势太严重,使不上劲儿,孙应之的手指就和钢钳一样,我怎么都掰不动…… 他一步步往屋里走,到了床边,狠狠将我往下一砸,便是双手齐上,不掐死我不罢休! 眼前一阵阵发黑,肺的空气完全被榨干,在昏厥的边缘徘徊。 我知道,自己一旦昏迷,怕就醒不过来了。 这怎么个情况? 胡家大院,真闹鬼? 我手艰难的在身上乱摸,胡乱的抓出来了八白玉,啪的一下打在孙应之身上。 没用! 再一个激灵,我摸出来了骨刃。 用尽最后的力气,我手往前一推,骨刃扎在了他肩头。 我没有下死手,那里更不是要害。 孙应之一下绷直了身体,不停地抽搐起来,口吐白沫,哐当一声倒在地上。 我大口大口地喘息,新鲜空气撑开了干瘪肺叶。 活过来了! 再看孙应之,冷汗从四肢百骸往上涌。 他不是撞鬼祟,而是撞邪,被狐仙上身! 胡家,居然还有仙家!? 一瞬间,我焦急无比,爬下床,用力去掐孙应之人中。 孙应之就像是死过去了一样,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六神无主,昏厥感更强,我一咬舌尖,迫使自己保持清醒,脚步蹒跚地往屋外走。 余光瞟过地面,却瞧见一枚狼牙。 我顺手拽出来脖子上的细绳,果然,只有一截断绳。 孙应之掐我的时候,这东西就有反应,不过太凶险,直接让绳子崩断。 当我踉踉跄跄回到前边儿堂屋的时候,胡二爷和胡骏都不见了,一群人站在屋里,白布被扯开,露出来的是胡阆尸身! “余粮,你来得正好!看看这尸体!这老宅,可能真的在闹……” 胡东来话音戛然而止,略显惊疑地看着我,说:“你怎么了余粮?” 我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表情,肯定是眼神通红,面色狰狞,又战栗恐惧。 再加上脖子被掐了,挣扎的时候染了不少血,肯定十分吓人。 “老宅还有狐仙,孙先生被上身,小仙不见了!找!快找!”我话音嘶哑,脖子更火辣辣的疼。 胡东来脸色骤变,苏兰身体一晃,竟双眼一翻,直接倒了下去。 堂屋内顿时乱作一团,胡东来命令人赶紧去院内搜找。 有人听命去找了,有人却带着恐惧和慌张,不敢动弹。 有人喊了句:“老仙儿哪那么容易死啊!咱们胡家完了!顾余粮冒犯老仙儿,咱们怕是要被灭门!” 胡东来直接大步上前,啪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抽下去。 那人捂着脸,却恐惧地哭了出来。 “怕死,就别当我胡家的人!滚!现在去追那两父子,你还来得及!” 胡东来再一脚踹在那人身上。 那人六神无主,被吓哭,却没往外走。 堂屋没剩下几个人,全都去院内搜查,我身体和精神都在临界点上,颤巍巍后退两步,胡东来赶紧上前搀扶我,我才勉强站稳。 心急如焚都难以形容我现在的情绪。 鬼使神差的,目光落在胡阆的死尸上。 令人惊悚的一幕发生了。 尸体,竟猛地一下挺直,堂屋内仅剩下的几人,都尖叫着往外跑,就连被吓哭那人,都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胡东来死死的攥着我胳膊,他一样怕。 下一秒,胡阆砰的一声跪倒在地,头垂下去,再度一动不动了…… 痛,胆寒,让我勉强再提起来一丝精神。 眼前还是一阵阵发黑,胡阆的尸身,都好似成了重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