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阴婆久久没有回答,他扭头四看洞室。 我这才发现,刘阴婆手上一样有不少血迹,身上也有些血点子,显然,是经过一场“厮杀”了。 “这畜生东西,过于狠毒了。”刘阴婆喃喃一句。 我却没听明白意思。 随后,他问我都发生了什么? 因为他是跟着狐抬轿来的,眼睁睁瞧见我被背进狐窝,便一直在外边儿等,许久没等到动静,才不得不率先动手,他怕我被头狐弄死了,不好和翟婆婆交代。 我解释了被头狐蒙骗,撞“鬼”,以及最后和头狐厮杀的过程。 说完,我还心有余悸,总觉得墙上挂着那些头套在看我。 “咬死了小的,大的撞死?撞死也没用,你去外边儿等我吧。”刘阴婆脸上多了一丝欣慰。 “这……” 一时间,我反倒是僵住。 刘阴婆从我身旁走过,往洞道里钻。 我提醒他闹鬼祟,他却像是个没事儿人一样,很快就消失在漆黑中。 我没敢跟上他,更不敢独自待在这个洞室内。 墙上那些头套的质感,太像是死人的皮肤了。 再加上先前的闹鬼祟,风水太邪门古怪。 因此,我便离开洞室。 几分钟后,便钻出这狐狸巢穴,到了外边儿开阔的地方。 空气是清爽的,很快,我就闻到了一丝丝血腥味。 入目所视,地面躺着一大片狐狸尸体。 大大小小都有,少说得有二十多只,大都是口鼻冒血,被拧断脖子死的,鲜有两三只,是眼睛被扎穿,血浸染了一大片毛发。 怪不得刘阴婆会说我暴殄天物了。 狐皮对他有用,无疑,头狐的皮是最珍贵的,却报废了。 一口孤零零的大花轿,在月光的映射下,红得让人心惊肉跳。 低头看手机,还是没信号。 左手的伤口,开始有些地方结痂。 我内心还是有抑制不住的担忧。 胡家老宅本身也不安全,胡阆还死了呢。 不知道,那里闹“鬼”凶不凶,按道理,老宅多年无人居住,若是死了人,没别人知道,影响了风水,倒也正常。 孙应之是有本事的,他应该能护得住胡羡仙。 一晃眼,一小时竟然过去了,刘阴婆居然还没出来。 我心头的那股担忧更重。 尤其是胡东来,胡羡仙二伯,三伯,苏兰,以及给我送过聘礼那妇女,其实我们都没救出来,这也是个麻烦事,肯定不能置之不理。 正打算再进洞内,去找刘阴婆汇合。 不曾想,刚靠近,便有一个人伛偻着腰身,慢吞吞往外走了。 我一眼就认出来,不正是胡东来吗!? 本身他略削瘦的面颊,更凹陷了下去,眼窝黑漆漆的,眼睛无神,还有些发黄。 瞧见了我,胡东来脸上总算有了几分血色。 我赶紧让开路。 随着胡东来走出来,其余所有人,都跟了出来,他们或是脸上带着恐惧,或是带着哭腔和劫后余生的喜悦。 刘阴婆是最后走出来的,腰间挂着一串小狐狸,以及一只肥大的雌狐。 那雌狐依旧双目瞪着,似是死不瞑目。 刘阴婆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似是告诉我,年轻人,还得练。 我悬着的心,总算放进了肚子里。 这时,刘阴婆忽然和胡东来说:“胡家主,你得去办一件事,看看附近失踪过多少适龄女子,弄清楚后,你就告诉余粮,这事儿,他得解决了。” 我不明觉厉。 刘阴婆才幽幽说:“你认为,你撞鬼,是头狐想杀你?是“死人”想杀你?那你就想错了,你得谢谢她们。” 我愣住,眉头紧锁,满腹疑窦。 刘阴婆却不说话了,一脸的高深莫测。 这时,苏兰不安的小声说:“东来,咱们是不是得赶紧回去,小仙还在床底下,对,他们说胡阆死了,余粮这手上的伤还得去医院,一旦感染,会很严重的。” 那妇女没敢吭声,依旧惊魂未定的模样。 胡羡仙的二伯,三伯,却赶紧点头,显然是一秒钟都不愿意在这里待着了。 胡东来投以询问的目光,看向刘阴婆。 “你们走,便走吧,这么一大堆烂摊子,我不得处理了吗?” 对待胡东来,刘阴婆是面无表情的。 不过,刘阴婆视线是瞟着地面的,事实上,他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嗯,余粮,来的是一条直路,你届时就在胡家等我,咱们一起回村,你手要好好处理,别让你婆婆觉得,你跟着我出来遭了罪,懂了吗?”刘阴婆再度叮嘱我一声。 我点点头,这才反应过来,要解开腰间的头狐尸体给刘阴婆。 他却一脸嫌弃的表情,说:“拿走!” 胡东来呼吸稍显的急促,低声道:“刘阴婆不要,余粮你就挂在腰上,咱们回去,刚才你伯母都和我说了发生过什么,我倒要看看,他们父子几个想做什么!” 没有再停留耽误时间,我领路,一行人才往回走。 看似没发生多少事情,实际上一夜都快过去,天黑得吓人,是黎明之前的暗。 胡家老宅的门前,一片狼藉凌乱。 我们入宅门的时候,保安正在打瞌睡,瞧见我,他被吓了一跳。 再瞧见胡东来等人,更是大惊失色,一时间举足无措。 胡东来只是冷哼了一声,便往里走。 我们一路到了堂屋。 太师椅上,胡二爷满脸血丝,怔怔的看着地上。 另一旁的椅子上,坐着胡骏,脸色惨然,双目通红,一脸的疲倦。 地面搭着一张白布,布下边儿隆起一个人的形状…… 其余胡家人,应该都在休息。 我没有瞧见孙应之。 他应该和胡羡仙在一块儿? 胡二爷,胡骏同时抬起头来。 瞧见我们的时候,两人腾地站起身来,目光骇然惊疑。 随后胡二爷冷声道:“好你个顾余粮,没打死你,你还真有点儿本事了。趁着老仙儿大喜,救出来几个人,就当能改变什么吗?” 他语调变得阴阳怪气,继续说:“小仙嫁了狐门,东来,你跑出来了又能怎样,狐仙说了,你不敬畏它们,胡家,它们只认我做主!你回不来了!” 胡骏更显得气势汹汹,冲着堂屋外,大喊了一声来人啊! 我面色不变,说:“头一个想做主的人躺在这里了,胡二爷,你觉得是老宅闹鬼,还是有心人杀人?” “还有,你们看看,我穿的衣服眼熟么?” 哐当一声轻响,是我将头狐的尸身摔在了地上。 胡二爷和胡骏的视线,再度定格在我身上,两人顿腿若筛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