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 老周说的口干舌燥,掏出自己行军用的水囊,遭受风吹雨打的皮面哗哗掉渣。 边疆的淡水有股子苦涩味,不适合长时间饮用,士兵们习惯放上本地特产的野草煮水,淡淡的青草气息混着甜味,很是解渴。 火夫老周则是怪人有怪法,野草煮水后放凉填入水囊,再混上青稞酒,美美的吸溜两口给个县官都不换。 “倭岛的天皇不甘心偏居一隅,侵吞华夏之心昭然若揭。隐者都是其麾下的鹰犬,擅长做些见不得光的事。” “每逢两军开战,为保障初战告捷,总要派遣谍子潜入城中,暗杀其军政长官、断其水粮,紊乱其内部秩序。” “青楼里横死太守主管地方政事,他一死政令必然不达,其手下的刀笔吏人心惶惶,寻靠山站队自顾不暇。” “在相好的私宅中侥幸逃生的孙都督代表着地方军事,当兵的都是单纯性情的汉子,只认上级不理中央。” “他一死,地方军队非炸锅不可,就是兵部尚书亲临也不见得能立即控制局面。” “至于死了不少的商贾大户,则是为了激化内部矛盾,到时候内部互相猜忌、明争暗斗,就更有利于数万倭军大举进攻。” “不对呀!那法台死状凄惨的道士们啥也不是,怎么会遭到倭人毒手?”薛潇湘不解的追问。 “这个嘛,他们纯是自己作死。越富庶地方,越不利于出家人修行,金陵城附近的寺庙与道观,地方确实是古刹。但人都是些骗吃骗喝的假人。” “任嘛不会,学的都是些江湖伎俩,穿上道袍就以为自己是天师了,骗骗善男信女的香火钱已是江郎才尽。” “那紫袍老道士站在高台上彻夜作法,磕磕巴巴的念完驱鬼请神咒又反复嘟囔了几遍清净经。” “肚子里实在没词了,便破口大骂妖邪。歇后语加上俏皮话,骂街的词一个时辰不重样,越骂越欢实越骂越难听。” “外出行凶的倭人是中国通,听着高台上恶毒的脏话顿时七窍生烟,所以才酿下这桩惨案。” 薛潇湘听完了故事心满意足,不由得对老周的口才更加佩服。 “老周,看不出来嘛!谁说你没有学问,用起词来恰到好处。” 火夫老周讪讪一笑,尴尬的掏了掏耳朵。 “那什么,这些都是事后听懿文太子谈起的,我哪懂这些大道理。” “嘿嘿。”薛潇湘听着故事,心中的阴郁一扫而空,好奇心被勾起来更加不容易压制住。 “老周,你们虎啸军这么厉害,幽云三十六骑更被你吹得天花乱坠,懿文太子有勇有谋。那这支军队为什么会消失的如此彻底?你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敌国破,谋臣亡。道理早就铭记于所有人的心头,但越是身居高位者,越容易将其遗忘。” “虎啸军是直属太子殿下的卫队,相当于自己的私兵,是圣人给儿子在军队蓄意打造出的班底。” “八千步兵可镇守一郡,八千骑兵则可以独霸一州。虎啸军八千名军中拔尖的高手,各个都是骑兵,其中还包含两千重甲骑军,这种级别的队伍,就是在乱世之中也自能与天下群雄一较长短。” “人怕出名猪怕壮,懿文太子文武韬略,胸怀锦绣乃真龙之子。虎啸军纵横疆场,剑锋所指罕有敌手。我们在西北、东北都打出了大名堂。” “那个年头,每逢大战必有虎啸军的军旗,军旗所过之处,敌军闻风而逃。就连虎啸军中的火头营,斩下的贼人首级没有八百也有五百。” “就因为如此,我们越强大,有人就越睡不安稳觉。” “北羌完全侵入中原的前夕,睿和亲王突发了疾病,在军营里过日子的都有暗疾在身,往往仗打完了,身体也就垮了。” “两军交战,没有主将稳定军心,百万雄师也会成为一盘散沙。” “雍和亲王那老贼以资历老、阅历足、经历广的借口在朝堂上主动提出要辅佐太子,平叛北羌。” “为了谋得圣上的信任,大开自己腰包,包揽了所有西北军务的开销,并且愿意献出自己的私兵一万保西北太平。” “老贼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指天发愿,转身回去火急火燎的变卖家产凑军费,妥妥的既有言语又有行动。” “圣人不放心太子一人前往,只能选择相信雍和亲王是真心实意的为国出征。” “太子生来仁厚,相信人性本善,对这个名义上的叔叔从无恶感,愿意与其并肩作战。” “也就是从这时起,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一场不可避免的惨剧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