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蝉斜眼睨着他,总觉得他有点怪怪的。 “你大半夜不睡觉跑北院去干什么?” 那是主人家住的地方,三个院子隔的有些远,中间还有几堵墙挡着,他不可能听得到刘婶儿和镇长的吵架声。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大半夜偷偷跑到那边去过。 想到这小孩儿尿尿都不去厕所,而是在别人家院子外面尿。 温蝉心里有种微妙的感觉。 这小孩儿…… 不讲礼貌和卫生! 果然,终怜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我……我就是迷路了,路过……” 他不敢再去看温蝉,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随后转身就跑,“我去看看他们,怎么还没把水给你抬过来。” 温蝉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冷哼一声。 不过他说的也没错,既然这样,不如找机会去拜访一下刘婶儿,打听打听情况。 想了一下,温蝉起身就出门了。 趁着镇长不在家,有些事情就得快些做。 温蝉回来时,手里提了一袋苹果。 她大摇大摆的朝北院走去,刚跨进去便闻到一股浓烈的焚香味道,有些刺鼻。 隐约间仿佛还能听到和尚诵经的声音,可周围没有人,更没有和尚。 正对着北院门的就是一间佛堂,里面立着一座金身佛像,威严、肃穆、壮观。 佛像下面是一张供桌,供桌两边摆放着一些不太新鲜的水果,中间是一个大型香炉,上面插着一根有俩指粗的香。 供桌前面,是一张蒲团,上面并没有人。 那支香看着才燃了一点,想来是才刚插进去没多久。 温蝉盯着佛像看了一会儿,感觉跟其他佛像没什么不同,不知道这拜的是哪尊大佛。 她收回目光,转身朝旁边看起来稍微大点的房间走去。 脚步却突然虚晃一下,她甩了甩脑袋,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这个香的味道实在是太熏人了,闻久了有点头晕。 等她缓过神来时,面前的那间房间里灯亮了。 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谁啊?” 刘婶儿房门半开,有些疑惑的看着温蝉。 说叫刘婶儿,她其实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的模样,梳着简单的发髻,别着一根簪子,像是晚清时期的大小姐。 温蝉愣了一下,稳了稳心神,打招呼:“你好,我是借住在这里的游客,可能要住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打扰了。刚出门买了一些水果,想着送过来给你和镇长尝尝。” 她是因为借住,觉得打扰主人家不太好,所以送点水果过来。 这个举动没什么毛病。 刘婶儿见她没有恶意,出声回道:“原来是游客,你叫我刘婶儿就行。水果就不用了,我从来不插手我爱人做的事,既然是他邀请你们过来住的,那你们安心住着就是,不用破费。” “叫刘婶儿有点下不了口,你长得很年轻啊。”温蝉嘴甜。 刘婶儿掩嘴轻笑,“不年轻了,一个称呼而已。” 温蝉也跟着笑了,“那刘婶儿也不用跟我客气,一些普通水果而已,不值几个钱。我看佛堂里的水果都有些不新鲜了,我买这个新鲜,拿去换上也不错。” “啊,是这样吗?”听到佛堂里的水果不新鲜,刘婶儿终于有了一些大的反应。 “明明昨天还水灵灵的。” 她边说边朝佛堂的方向走。 温蝉注意到她走路的姿势是小碎步,才发现她脚下穿着上细下宽、前平后圆的花盆底鞋。 温蝉挑眉,这种鞋子流行时,都是贵族女子喜欢穿的。 想来刘婶儿家以前条件很不错啊。 沧阳镇不仅地方没有商业化,保持着古时候的原汁原味,居然连人都能保持着古韵。 “哎呀,说过多少次了,不要他点这种香,还点!这种香味道这么冲,人闻着都不舒服,水果熏着肯定也不好的。” 刘婶儿嘀嘀咕咕的说着些什么。 末了,回头看向温蝉手里的袋子。 温蝉识相的给她递了过去。 刘婶儿喜笑眉开。 她长得很漂亮,浑身上下都透着成熟女人该有的韵味和气质,五官端正又不失温婉,让人看着就觉得很舒服。 她伸手接过温蝉递过来的袋子,“谢谢小姑娘了,这种事就是讲究心诚,连供奉的水果都是烂的,佛祖怎么会高兴呢?你给它送来了新鲜的水果,心很诚,今晚一定会做美梦的。” 温蝉站在门口看着她的动作,“借婶子吉言。” 刘婶儿一边换着水果,一边跟温蝉说:“这种香劲儿太大了,容易把人熏晕,你要是没其他事的话,还是先回去吧,等香燃过了再过来拜拜。” “香烛这种东西,一旦点上就不能灭,灭了不吉利,只能先忍这一晚了。” “我也没什么好招待你的,明天中午过来吃顿饭吧,我叫我爱人买些好吃的回来,我亲自下厨!” 她很热情的邀请着温蝉。 温蝉感慨了一句,“婶子和镇长关系真好。” 刘婶儿似乎有些害羞,头也不抬道:“嗐……都老夫老妻了,不过我们关系确实很好,这么多年都没吵过架,他事事都听我的,很宠我。” “……”温蝉静静听着没出声。 刘婶儿继续说:“我们女人嘛,一生能找到个疼爱自己的夫君,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 “对了。”她突然看了一眼温蝉,好奇的问道:“你成亲了吗?” 这大概是长辈最喜欢问的问题。 温蝉实话实说,“没,但是有男朋友。” 刘婶儿点点头,“那也不错,如果觉得他人不错,很宠你的话,就可以成亲了。” 温蝉沉默两秒,认真思考了一下,开口说,“我很宠他,他应该会觉得我人还不错,也很想让我娶他,我会考虑成亲这件事的。” 经常自己示个好,对方就已经当成是求婚,高喊我愿意了。 刘婶儿:“?” 这对向来讲究男宠女的刘婶儿来说,有点太有冲击力了。 她表情古怪的看着温蝉认真的样子,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你还是先走吧。” 温蝉笑了一下,转身要走。 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又停下来,“那我明天中午能带男朋友过来吗?” 刘婶儿点头,“当然可以,我也能帮你看看人,你放心,婶子的眼光还不错。” “那就麻烦婶子了。” 温蝉应了一声,离开北院。 刚跨出北院大门,萦绕在她耳边的诵经声消失了,那股浓香的味道停留在她鼻息间,打了两个转,风一吹也散了。 一切仿佛她没进去过。 温蝉觉得有点神奇,又倒回院子里看了一眼。 莫名其妙的诵经声又在她脑海中响起,刺鼻的香烛味道不停往她鼻间钻。 刘婶儿还站在佛堂中,仿佛感受到她又进来了。 隔老远就回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佛堂里的香烛烟有些大,灯光又昏暗,温蝉感觉她虚虚实实朦朦胧胧,仿佛一眨眼就会消失一般。 她朝刘婶儿摆了摆手,退了出去。 这个门像是有一层结界,把里面的一切都隔绝在院子中,不进去便不会发现里面的秘密。 温蝉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才回到西院。 终怜此时坐在屋子里,守着散发着热气的浴桶,委屈巴巴的看着她。 “蝉蝉你出门都不叫我。”他一动不动的坐在凳子上,像是在等温蝉过去哄他。 温蝉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开口就是,“你骗我。” 三个字,让终怜慌了神,“我哪里骗你了?蝉蝉你可不要乱说!果然不能让你出门,一出门回来你就不爱我了!” 温蝉不吃他这一套,斜眼睨着他,“你说镇长和刘婶儿关系不好,我刚去问了,刘婶儿说他俩关系好着呢,明天中午还邀请我过去吃饭。” “怎么可能!”终怜不太相信。 “怎么不可能?明天中午我带你去?”温蝉挑眉。 说起这个,终怜就有点犹豫了,像是在害怕什么。 “那个……可不可以不去?” 温蝉点点头,“行啊!不过我答应她明天带着男朋友一起去了,你不去我就去找你秦叔叔假装一下……” “我去我去我去!” 终怜一下朝温蝉扑了过去。 他还不要脸的往温蝉怀里挤,非要她抱。 “我去还不行嘛!你说,你只有一个男朋友,那就是我,没有其他人!” 他爬到温蝉怀里坐着,双手搂住温蝉的脖子,逼着她承认只有一个男朋友。 “你说啊!你快说!” “幼稚。”温蝉把他提起来,丢进旁边的浴桶里,“洗完澡再去睡觉!” 终怜:“……” 他在浴桶里扑腾着自己的胳膊,好不容易扶稳浴桶边缘,不至于让自己淹死。 一张帕子丢到他的头上,遮挡住他的视线。 他猛地一把扯下来,想说点什么,睁眼就看到温蝉光滑白皙的后背出现在他面前,鼻息间仿佛还能闻到淡淡的香味,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这这这…… 她居然当着他的面在脱衣服! 终怜听到了自己没出息的咽口水的声音。 他连忙用帕子捂住口鼻,只露出自己的一双眼睛,眼神随着温蝉脱衣服的动作移动。 她的动作缓慢,没发出什么声音。 终怜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那腰,那腿,是他能看的吗? 他感觉自己好像要流鼻血了。 终怜死死按住脸上的帕子,争取不让鼻血流出来。 直到对面的温蝉转过身。 噗通—— 终怜两眼一翻,直愣愣的倒回浴桶里,任由温热的水钻进他的耳鼻眼中。 好看的事物从来不缺欣赏者。 这才叫勾引! 这才叫! 终怜想到刚才在戏班子后台,自己弄出那么大动静就是想让温蝉把目光放在他身上,他就觉得自己脸皮烧的慌。 自己那举动跟温蝉这一招比起来,简直无声胜有声,小巫见大巫。 “你别把水弄脏了,不想洗再去给我打一桶。” 温蝉走过去,把终怜从浴桶里提了出来。 终怜手里还按着那张已经被打湿的帕子,用它捂着自己的口鼻,大有一种要捂死自己的架势。 “我想洗的……我……我先去给蝉蝉打水,一会儿回来洗……那个……你不准洗太快了!一会儿我们一起!” 他盯着温蝉结结巴巴说出这段话,看着温蝉跨进浴桶中,转身就跑。 温蝉懒得理他。 舒舒服服的泡起澡。 她的身体就没变过,他就算再没记忆,也掩盖不了他已经看过很多次的事实。 每次装的跟纯情小那什么男一样,真正搞起来的时候,又全是小花招。 莫非这就是男人喜欢的那种,床下纯,床上烧的性子? 可她是女人啊? 嗯……她其实也喜欢这种男人。 没过一会儿温蝉就看到终怜晃晃悠悠抱着一个装满水的大浴桶进来了。 他将桶放在温蝉身边,又快速去把房门关上。 就算这是一个单独的院子,也不能洗澡不关门啊!被别人看见了怎么办! 做好这一切,他快速脱掉自己湿漉漉的衣服,跳进温蝉的浴桶里。 “蝉蝉我来了!” 温蝉:“我走了。” 她爬进另一个浴桶里。 终怜:“?” 他偷偷摸摸也想爬进来。 温蝉突然出声,“有衣服没有,给我找一件。” 终怜搭在浴桶边的手收了回去,红着脸回答:“有!” 超大声! 男友衬衣! 他懂! 果然,还是蝉蝉会玩。 等他爬出去找到衣服,放到旁边的凳子上,然后趁着她闭目养神的时候,偷偷爬进温蝉的浴桶中。 刚进去还没两秒,温蝉就站起身离开了。 终怜:“???” 为什么! 温蝉站在外面,看了一眼满脸幽怨的终怜,什么也没说,只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终怜懂了。 她是在嫌弃自己。 可恶啊! 明天早上他非要证明给她看看! 不过蝉蝉穿着他衣服的样子,真的好好看啊…… 就算在床上盖着那床大红色绣花牡丹被,他也觉得好看。 硬生生把这俗不可耐的床上四件套给看顺眼了。 终怜在浴桶里冷静了一会儿才出来。 他装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爬上床,在温蝉里面躺下,眼神余光不停地瞄着她。 见她在摆弄她手上的手表,终怜突然抬起自己的手腕,“看,我也有!蝉蝉,我们真有缘分呀,手表买的都是同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