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想挠个痒
蔡滢滢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回房间,果然,谭秉摔倒了。 他的拐杖似乎是卡进了茶几腿里,因此重心不稳,人倒到了茶几上,头又撞到了她的行李箱。 谭秉满头都是冷汗,原本苍白的脸色,现在显出诡异的红,疼的。 蔡滢滢蹲在谭秉身边,伸手想扶起谭秉,却被谭秉扒拉开手。她只好先检查了下谭秉受伤的腿,然后轻声地问:“你还好吗?” 谭秉咬牙,点了点头。 蔡滢滢算是明白什么叫死鸭子嘴硬了,明白什么叫男人可笑的尊严。她不等谭秉同意,直接弯腰扶起谭秉,“别逞强了,咱们经不起折腾。” 谭秉张了张嘴,还是老老实实地让蔡滢滢扶着自己躺到沙发上。 腿部的疼痛,从肿胀的钝痛,变成了暴雨梨花针般的刺痛,不时地还抽搐一下,让那种刺痛升级为扭曲的绞痛。 蔡滢滢小心地把谭秉的腿搬到跟他身体保持平行,尽量让他舒服点。 谭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时发出嘶嘶地嘬牙声,冷汗也一层又一层地往外冒。看他这样,蔡滢滢也有些慌,“痛得厉害?” “……比一开始还疼。”太疼了,谭秉也不敢再逞强,如实回答。 蔡滢滢咬着嘴唇,想了想,把惹祸的拐杖扔到一边,然后开始翻找谭秉的病历本,“我给你的主治医生打电话!” 谭秉心里一跳,挣扎着阻止,“别,别折腾了,现在医生那么忙,你打电话也没人理你。”他说一句就疼得呲一次牙。 看谭秉这副模样,蔡滢滢撇了撇嘴,自顾自地找到手机号,给医生打了过去。 医生竟然接了,还是几句话交流完,竟然直接视频。 蔡滢滢举着手机,按照医生的吩咐,各种角度地拍谭秉的腿给医生看。 “啊,对对,再转个角度看看。好。”看老医生一边看,一边夸,“你这小姑娘真不错,对自己男朋友这么用心,不错不错。” “哎呀,毕竟朝夕相处,不能不关心。而且,他对我也很好。”蔡滢滢自然而然地接着医生的话往下说。 “不是……”谭秉张口想解释。 “你什么感觉?”医生却开始了问诊。 “一抽一抽的痛,还有些热,还很痒。”谭秉只好回答医生的问题,生怕耽误了医生的其他工作。 “自己试着活动一下脚踝?” “……啊!”谭秉听话地活动了下,然后发出一声惨叫。 “啊!”蔡滢滢抽着个脸,也跟着轻声叫了声。 “能活动,应该不是断了,没事。你要是太疼,就吃两颗止痛的药。好好卧床,别再折腾了,我听你女朋友说,你还早起做饭,这时候就别表现了。我看你女朋友不是那种造作的人,跑不了的。”老医生实在话唠且八卦,唠叨完谭秉,还跟蔡滢滢又聊了好一阵子,才挂了视频。 谭秉吞了药,等药效起作用。蔡滢滢挂了手机,转头就看见谭秉一脸冷汗,赶忙拿了手巾给他擦干净汗水。 “叽里咕噜——”蔡滢滢的五脏庙发出了非常响亮的抗议,从早上到现在,它已经好久没有收到祭品了。 谭秉看了看蔡滢滢有点尴尬的脸,提醒说:“电饭锅里有皮蛋瘦肉粥,我还炖了西红柿牛肉汤,在高压锅里。你先喝点粥,然后再做点米饭……你会蒸米饭吧?” “会、会,你要不要也喝点粥?” 谭秉摇了摇头,“我现在疼得没胃口,而且刚吃完药,也不好再吃饭,你吃吧,记得把米饭做好。” “好的,那,我去吃饭了?” “去吧,不用管我,医生不是也说没事了?”谭秉挥了挥手,让蔡滢滢去吃饭。 蔡滢滢有些担心的看了看谭秉,最后还是不放心地坐在他身边,“我再给你量次体温。这样比较安心些。” 谭秉不自在地后退了下身体,有些僵硬的偏过头,“我有手有脚,不用。去吃饭吧。” 见谭秉全身都在说,别靠近我!蔡滢滢心里翻了个白眼,也就不坚持了,起身去厨房盛粥喝了。 止痛药渐渐起了效,谭秉不再那么痛了,但是,等到痛消失后,痒的感觉越发强烈。 谭秉只觉腿上的痒,从皮肤往肉里渗透,然后侵入骨髓,接着又从骨髓蔓延到心脏。他伸手,想抓几下止痒。可是,他躺在柔软的沙发上,石膏包裹的腿架在临时搭起来的行李箱上。他根本起不来,挠不到。而挠不到这个想法刚一浮现,痒的感觉瞬间侵占了他的大脑。 谭秉这次是真的想哭了,从小他就怕痒,现在……然后,他真的红了眼眶,落了泪。 “又开始疼了?不应该啊!”蔡滢滢的声音炸响,原来她一直在观察谭秉的动向。 三十平的房子太小,她一个大跨步就从厨房奔到了沙发边,探手摸了摸谭秉的头。摸到一手冷汗:“这也没有发烧。” 谭秉脸色,白了白又红了红,等了好一会儿才嗫嚅着说,“我的腿有点痒……” 蔡滢滢一时没反应过来,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谭秉的脸越发红了,他别扭的转过头,但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这样实在太没礼貌,便又看向蔡滢滢说,“我的腿有点痒,可我挠不到,能帮我挠一下吗?” 蔡滢滢恍然大悟:“没问题!”然后将手伸到了谭秉打着石膏的腿上,“哪儿地方痒?” “整个腿感觉都痒。” “是这儿吗?”蔡滢滢在石膏边缘一个地方轻柔地挠了下。 她不挠还好,一挠,谭秉觉得心里头的痒更盛。 “不是!”他痛苦地说。 “那是这儿吗?”蔡滢滢又从别的地方挠了一下。 谭秉有点想哭,可是他又不能抱怨人家女孩。最后,他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疼,让那折磨人的痒消失了点儿。 可是,却不能阻止热心帮忙的蔡滢滢。只见她伸着手沿着石膏边缘,轻柔地挠了一圈又一圈,还特别贴心地问:“是不是不痒了?” 谭秉红着眼眶,终于忍不住了,“你可以狠一些,你那挠法不解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