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沾尽鲜血,郑嘉和嫌弃地捞过郑嘉辞宽袍一角,用他的衣袍擦拭匕首。 郑嘉辞咬牙切齿,明知故问:“二哥好狠的心,我到底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二哥?” 郑嘉和惜字如金:“你说呢?” 他dòng察一切的眼神投过来,郑嘉辞懒得再装,讪笑:“我同四妹妹开个玩笑而已,为一件小事,二哥竟如此大动gān戈。” 郑嘉和手中擦匕首动作一停,“小事?” 郑嘉辞咽了咽,及时闭嘴。 郑嘉和揪过他的衣领:“你威胁那对母子,故意设局让卿卿入水救人,你赌她心地善良,定不会见死不救。” 郑嘉辞敛神,沾满血的手搭上郑嘉和手背:“四妹妹因此博得美名,二哥该感谢我才是。” 郑嘉和一字一字:“若不是穆辰良出手搭救,卿卿早就溺亡。” 郑嘉辞为自己辩白:“我怎知四妹妹会在水里扭伤脚,即便没有穆辰良,我也会跳进去救她。” 郑嘉和松开他,语气冷漠:“郑嘉辞,从今往后你不必再试探,我双腿瘫痪是真,你若再敢因此算计卿卿,我定让你一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郑嘉辞被点破,面不改色,转过眸子望他,眼中晦暗不明:“二哥待四妹妹,当真是爱若珍宝。” 郑嘉和并不否认:“是。” 郑嘉辞继续说:“想想也是,四妹妹娇媚可人,小小年纪就已出落成倾国之貌,谁见了不爱?再长两年,莫说旁人,只怕连我都要心动。” 郑嘉和眼神似刀剜过去,冷冷提醒:“郑嘉辞,她是你堂妹。” 郑嘉辞不动声色盯牢郑嘉和面上神情,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变化:“那可未必。以前不觉得,现在她长开了,我越看越觉得,其实她并不像我们郑家的——” “闭嘴。” 郑嘉辞心中猜想有所落实,转换语气,笑道:“二哥,莫不是连句玩笑话都不让人说?” 郑嘉和不再理会,转过轮椅,往门上敲三声,立马有人将门打开。 郑嘉辞喊住他:“郑嘉和,你做到这份上,以后是要正式与我争郑家的掌权吗?” 郑嘉和背对着他:“郑嘉辞,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做人做事,只为权势。” “不为权势,还能为何?” 郑嘉和默声,推着轮椅往前。 身后郑嘉辞眼神凶狠,双手紧攥,恨得牙痒痒。 飞南前来接应。 郑嘉和月下缓步行进,飞南亦步亦趋跟着,主仆俩气定神闲,方才只是寻常散心。 刚刚离开的时候,飞南瞧见郑嘉辞瘫坐门边,地上一滩血。他惴惴不安,小声试探:“少爷,三少爷会死吗?” 月光如纱,覆上郑嘉和的面庞,他眉间又恢复往日温柔,耐心道:“傻飞南,我取他性命何用?只是让他痛得死去活来,长个教训罢了。他腿上的伤,养几个月就会好。” 飞南傻傻说:“原来少爷没想要杀三少爷,我还以为——” “以为我要杀他?” “是我想岔了。”飞南松口气,推着郑嘉和继续前行:“三少爷心思叵测,今日若不是他疏于防备,我们根本无法得手,经由一事,他定会加qiáng戒备,以后若要再动手,只能兵刃相见。” 飞南嘴里说了些什么,郑嘉和无心倾听。 他仰头望月,月亮圆圆一轮挂在天边,白光盈盈,却如雪寒冷。 许久。 飞南忽然听见郑嘉和问:“你觉得三少爷怎样?” 飞南怔了怔,诚实回答:“三少爷既像狐狸,又像毒蛇。” 郑嘉和似在回忆什么,唇边勾起嘲弄:“像什么都无用,如他心机深沉,机关算尽,到头来不还是算不到自己的心。” 飞南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奇问:“少爷,什么心?” 郑嘉和摆摆手,不欲再说。 飞南只好忍住,转过话头,担忧问:“安插在三少爷身边的暗线,只怕要重新换人了。” 郑嘉和:“你无需愧疚,我们并未对他威bī,是他自己经不起诱惑,他既能被我收买,自然也会被他人收买。” 飞南叹息:“还是少爷看得明白,他的下场早已注定,不是我们也会有别人。” 他想起什么,又问:“明日三少爷闹起来,少爷打算如何应对?” 郑嘉和笑意缱绻:“不用应对,以他的性情,定会遮掩此事。” 飞南纳闷,三少爷会主动遮掩此事? 第二日,不出郑嘉和所料,府内一切照常,只除了一件—— 朗月阁那位伤了脚,说是醉酒走夜路时不小心被路边大石绊倒受伤,需要静养数月,近日往来邀约全都推掉,不让人打扰。 郑嘉辞自己找的大夫,大夫守口如瓶,对外只称脚伤是被脚腕被石块锋利棱角划出的血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