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编出理由:“这么丑的东西,你看不上它,将它送出去,理所应当。” “可我践踏了你的心意。” “不要紧,一份心意而已,我还有千百份心意。” 穆辰良将她的手按到他心口处,天真的少年音饱含羞涩:“只要你肯理我,肯同我一块顽,你爱怎么践踏就怎么践踏。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绝不心胸狭窄。” 令窈笑出声:“才不信你的鬼话。” 穆辰良也跟着笑,从怀里摸出一个楠木簪盒:“你不喜欢手钏,我重新补份礼给你。” 他将步摇插到她鬓间。 令窈抬手去抚,发现是只步摇,她本想取下看,碍于之前的事,只得忍住,戴在头上,问:“好看吗?” 穆辰良眼中有亮光闪耀:“好看,再没有谁比你更配它。” 令窈实在好奇,起身往铜镜前走,看清鬓间的步摇,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前世穆辰良好像也送过她一支,至于是什么时候送的,她记不清楚了。 穆辰良送过太多礼物给她,她从不在这上头留心。 时辰已晚。 鬓鸦进屋,催促:“该歇下了。” 穆辰良看向令窈,腆着脸求:“再说会话。” 令窈还有一事未说。 她深深吸口气,主动拉了他的手。 穆辰良紧张到快要打嗝。 她细声细气地说:“今日的事,多谢你,日后我定会报恩。” 穆辰良张嘴就说:“不用等日后,你现在就能报恩。” 他让她承诺,从今往后,她绝不冷淡他。她白纸黑字写下,摁过手印,他才肯罢休。 有一纸诺书在怀,他也不缠着她说话了,只道:“白日你受了寒,睡前记得喝碗热热的姜汤。” 鬓鸦早就备下,备了两碗,出声说:“穆少爷也喝一碗。” 两人同时喝了姜汤,穆辰良告辞离去。 鬓鸦回屋伺候令窈入寝:“总算和好了。” 穆辰良不在跟前,令窈渐渐回过神,愁眉紧锁,心中矛盾:“原本不想和他好,怎么又成如今这副局面了?” 鬓鸦笑道:“这叫命。” 令窈沉默。 朗月阁。 郑嘉辞从三奶奶处归来。 因着令窈落水救人的事,郑令清缠着他问当时的情景,足足问了一个时辰才消停。 他面容疲倦,自院子走过,无心欣赏皓月夜色,只想早些入寝。 推开屋门,刚一进屋,郑嘉辞察觉到不对劲。 太安静,伺候他的奴仆哪去了? 郑嘉辞来不及反应,槅扇门重重合上,有谁狠厉敲打他的膝盖,他没站住,跌到地上。 黑暗中,轮椅碾过的声音缓缓靠近。 男人温雅的语调毫无波澜:“果真是你。” 郑嘉辞一僵。 月光洒进屋里,照亮眼前人的模样。 郑嘉和一身青袍,白皙面容无情无绪,微微仰起,居高临下睨他。 借着月光,郑嘉辞看清不远处昏迷晕倒的奴仆们。 他心中情绪复杂,短暂的屏息后,主动开口,嘲讽:“二哥,你好大的本事,竟能随意出入我的院子。” 话音刚落,一把冰冷匕首抵住他的喉头。 郑嘉和:“更大的本事还在后头,三弟,想试试吗?” 作者有话要说:郑嘉辞:想啊。 第61章 郑嘉辞背靠槅扇门坐在地上, 喉间匕首只差分毫,就要刺出血来。 他一动不动僵在那,眼中闪过措不及防的惊恐。 然而这惊恐也只是讶于对面人的举动,并非对生死的恐惧。 片刻缓神, 郑嘉辞扬起下巴,他甚至有意往刀锋上靠, 抬眸定在郑嘉和脸上, 肆无忌惮打量他。 “二哥真是深藏不露, 谁能想到郑家的病秧子竟能暗中把持整个郑府, 甚至执刀相向自家兄弟。” 郑嘉和充耳不闻, 他修长瘦削的手轻轻往里一推。 匕首划破肌肤, 鲜血涔出来。 郑嘉辞仍笑着,仿佛脖间被刀割破的不是他, 而是旁人。 郑嘉和抹过刀尖血珠, 指间摩挲,俊秀眉眼透出冷意:“三弟好胆量。” “二哥过奖。” 郑嘉和俯下身,贴到郑嘉辞耳边, 薄唇轻启:“有勇有谋固然好, 但若用错心思,招惹不该招惹的人, 便是自取灭亡。” “二哥的话,三弟谨记于心。” “谨记于心不够,得刻骨铭心才行。” 郑嘉辞蹙眉。 下一秒,他重得自由, 抵在喉间的匕首蓦地移开,然而—— 刀起刀落,快速掠过他的脚腕。 郑嘉辞瞪大眼,笑意尽褪,锥心痛楚使得他脸色惨白,一如白日里郑嘉和得知令窈被绊在水里时的失态。 “二哥欺人太甚!” “彼此彼此。” 郑嘉辞颤抖捂住脚腕,血汩汩自指缝溢出,不用看也知道,他脚上撕开一道狰狞血口,郑嘉和差点挑断他的脚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