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令清哼声:“太可惜了,我还想着让她瞧一瞧我在马背上的风姿呢。” 历年鸣秋之宴,郑令清最爱出风头,骑匹驴都能全场到处跑。郑令佳提醒:“五妹,你驾驭不了大马,万一从马上摔下来,三婶该伤心了,今年还是骑驴或小马。” 郑令清脸羞说大话:“我试试,不行再说。” 今日天高气慡,风也不大,最适合出游。南家围场热闹非凡,城中世家贵族年轻男女皆赴宴而来。北边搭了八处帐篷,饮食果子一应俱全,供人休憩。南府请的四司人经验老道,一一置办无任何不妥,各人也玩得尽兴。 鸣鼓已过一轮,各府儿郎大气喘喘下了马,鱼贯而入,大声讨论下轮比拼。 郑令佳领一众堂妹落座,隔着薄薄帷纱,看见隔壁坐在角落里的郑嘉和,孤零零一个人,郑嘉辞和郑嘉木不在跟前。 郑令婉先起身:“阿姊,我去哥哥那边。” 郑令佳点头示意:“替我向二哥问声好。” 郑令婉尚未来得及到郑嘉和面前说上话,已有人走到她前头。华家的大少爷和其他几府的公子哥,说说笑笑占了位子,郑令婉只得止步,等他们走了再过去。 还好,下轮比拼马上就要开始,最多等片刻。时间虽短,却难熬,尤其是听见华府大少爷同郑嘉说的玩笑话,郑令婉心中更不是滋味。 “要不是今日见着二郎你,我都快忘了,原来郑府还有一位少爷。”华晟斜嘴扯笑,手里一杯酒。 郑嘉和笑意温和:“大郎见笑。” 华晟故意问:“下轮比拼,二郎可愿与我并肩作战?” 郑嘉和仍是笑。 华晟醉意上头,酒杯没难稳,尽数洒在郑嘉和袍间,他不但没有半点歉意,反而笑道:“是我糊涂了,二郎怎么能骑马?嗳,我真真羡慕二郎,来去皆有轮椅,不用与在场男儿争输赢,惬意极了。” 话说得难听至极,旁边几个公子哥皆偷笑附和。 郑令婉一双手掐进肉里,眼都瞪红,胸口像裹了团火,气得浑身发抖。 他们怎么敢? 她呼吸急促,正犹豫要不要上前,大帐前的玉珠帷帘叮铃作响,一阵风旋过似的,有人阔步迈进。 女孩子娇丽的声音落下:“我郑府的长孙岂容你们作践!一起子糊涂下贱东西,也配议论我哥哥?” 郑令婉抬眸,看清来人模样。 趾高气扬,执鞭而立。 是郑令窈。 第17章 众人皆是一愣。 他们都是世家子,出身不凡,鲜有人敢正面对峙。临安城里敢如此大声训斥他们的人少之又少,更何况是区区一个小姑娘。 有人仔细打探,见令窈一身矜贵做派,尤其是那张过分jīng致的小脸蛋,虽然年纪不大,但隐隐可见日后风华之姿,故此也并不十分恼怒,只是在旁笑着看热闹。 “我与你哥哥说话,gān你何事?”华晟没见过令窈,自然不认识她,以为郑家随便哪房的姑娘。他自觉脸上无光,站起来就要赶走令窈:“你们郑府的小丫头怎地如此不懂礼数?一边去,别搁爷面前闹……” 话音未落,鞭声响起,众人惊呆,要不是华晟躲得快,只怕脸上早就多了两条红印。 令窈攥了金尾鞭放在掌心把玩,黛眉微皱,稚气的声音里透出几分嫌弃:“谁准你碰我?” 华晟双眼怒红,与华晟一群的清楚他脾性bào躁,有人怕出事,连忙解围,唤来奴仆:“来人,将这位郑姑娘请到别处去。” 立时便有家仆应下,忽然有脚步声哒哒响起,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浩浩dàngdàng两排人钻进来,为首的丫鬟做宫人打扮,气势如云,一脚踹向小厮:“瞎了你的狗眼,我们郡主千金之躯,岂是你这种混人能碰的?” 众人诧异,原来是小郡主。 鬓鸦指桑骂槐,听得华晟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正欲上前理论,被人拉住。 “大郎,你没听见么,那是郡主,不是寻常女儿家。” 华晟没了底气:“凭她什么郡主,我又不怕。”话虽如此说,人却不敢再轻举妄动。 四周顿时安静,几个世家子再无嬉笑,连被酒呛住的咳嗽声都悄悄咽下。 天下受封郡主的不止眼前这个,但圣上盛宠的,却只有这一个。虽然现在身在临安,但保不齐将来如何。 打闹归打闹,该收敛时还需收敛。大家都是承蒙祖荫的人,明白圣恩有多重要。郑家原本算不上什么世勋之家,之所以能在临安城立足,全因出了个驸马以及郡主。 令窈指了华晟:“你叫什么?是哪家府里出来的?” 华晟被半大的孩子责问姓名出身,脖子都气红,不肯出声。其他人哪里见过华晟这般吃瘪,有不嫌事大的,替华晟答:“大郎是宫中云淑妃的胞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