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窈乌灵灵的眼睛全是笑意:“他们南家人的心思,我们外人怎能猜得到?” 郑令佳点头,又道:“莫说是外人了,据说连他们南府自家的奴仆也不清楚其中缘故,只知道是南世子的主意。” 沉默多时的郑令婉忽然说:“四妹妹,你屋里huáng梨大案上摆着的那只海棠红钧窑美人觚和青绿古铜鼎甚是好看。” 大家看过去。 郑令佳认出两件东西的出处,惊讶,搂了令窈悄声问:“那不是南府的东西吗?怎么在你屋里?” 令窈打个哈欠:“南府送过来的,我瞧着顺眼,就让人摆上了。” 郑令佳小心翼翼问:“卿卿可知这两件是真古董,价值连城?” 令窈瞧见郑令佳的担忧,捞起她的手放在脸旁笑道:“阿姊,我在宫里见惯好东西,这两件算不得什么。” 郑令清大声问:“我记得今年鸣秋之宴的头筹礼好像是一件钧窑美人觚,不会正好是四姐姐屋里这件吧?” 众人齐齐盯住令窈。 令窈轻描淡写:“对。” 郑令清绕到huáng梨大案边,视线在美人觚和铜鼎间游dàng,狐疑:“今年没有鸣秋之宴,南家为何还将头筹礼送给四姐姐?” 鬓鸦这时正好进屋来,听见郑令清发问,遂笑道:“南世子说,反正今年不办鸣秋之宴,东西放在库房里也是làng费,所以就将东西送了来。” 郑令清不可思议地问:“平白无故,南世子为什么要送东西给四姐姐?”她忽然想到什么,震惊:“今年南家不办鸣秋之宴,难道是因为……?” 郑令佳及时打断郑令清,说:“这样的大事岂可儿戏?五妹妹你莫要乱说话。” 郑令清目光扫过令窈受伤的脚腕,纵然有所怀疑,她自己第一个不愿相信。堂堂南侯府,难道会为了一个人随随便便断掉传承几十年的旧俗? 纵使四姐姐平时胡作非为,也绝没有这个本事能够左右整个南府。 郑令清看着大案上的摆设,越看越嫉妒,不用令窈赶,她自己待不下去,找了个理由离开。待其他人陆陆续续走开,屋里只剩郑令佳陪令窈,令窈一只眼睁开,一只眼眯起,见没有外人,小声同郑令佳说:“阿姊,你有话问我,对不对?” 郑令佳将心中疑问抛出,令窈未曾掩饰,实话实话:“他欠我一个人情,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郑令佳早有猜想,重重叹气:“难为他肯应承你。”心中百般话语,最终汇成一句:“卿卿为何这样做,是因为怕一人寂寞吗?” 令窈笑而不答。 郑令佳没再说什么,柔柔地抚令窈侧脸,叹息:“若是外人知道此事因卿卿而起,只怕整个临安城都要闹翻天。” 令窈明眸皓齿,慵懒阖眼:“我不在乎。” 自南家宣布今年不办鸣秋之宴起,城内流言纷纷扬扬,自九月到十二月,由秋入冬,除夕当头,纷争才渐渐平息。 任凭外人如何打听,南康泽未曾透露过半个字,就连令窈也惊讶他的坚忍。她只托他停宴,没有托他隐瞒她是主谋,将事情都推到她身上,岂不比他一个人担下来更轻松? 令窈本不想与南家再往来,只因敬南康泽义薄云天,遂主动写信慰劳他。 改不了顽劣品性,信尾戏谑,承诺家中几个哥哥,除郑嘉和之外,他要谁做妹夫都行,哪怕是都逮回家,她也乐于见成。 南康泽看信后,又气又笑,反问为何郑嘉和不行。 这次令窈回信简短:“不行就是不行。” 令窈自认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至大年初一前半个月,她亲自送今年的生辰邀贴给南府。 她登门拜访,南侯夫人与南文英吓一跳,还以为听错,直到管家再次来报,说郡主要从正门进不走后门,让开大门,侯夫人回过神,到府门前迎接。 令窈端出全副郡主仪仗,纵使侯夫人瞧不上郑家门第,也不得不小心款待。 南康泽随即赶来。 令窈见了南康泽的面,才肯将帖子拿出来,jiāo到他手里:“恭候南世子大驾。” 她只说请他一人,没说请南文英。 南文英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待令窈一离开,便将南康泽拿到的帖子撕个粉碎。南文英去不了,也不许南康泽去。大年初一生辰宴,南家无人去郑家吃宴。 虽然南康泽未曾出席令窈生辰宴,但送去的礼物却丰厚无比。就连大奶奶拿到礼单,都忍不住多问了几句,问是否送错。 除南家送的礼之外,今年还有意外之喜。 穆家也送了礼来。 前两年郑家为令窈做生辰宴,穆家不曾送过礼,今年却巴巴地送了礼来,实在令人惊讶。 令窈正在吃酒,猛地听到大奶奶同老夫人谈论穆家送礼的事,差点呛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