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前世的事,令窈浑身一个颤栗,看向郑嘉辞的眼神也随之变化。 连果子都不想再给他吃,她伸手夺回他手里捏着的孛萄,一口扔进自己嘴里,边嚼边说:“我先替三哥哥尝尝。”吃完了,哎哟一声,说:“不甜,三哥哥还是别吃了。” 遂捧了果盘坐回去,又将案上一应点心往她自己那边揽,竟是连口茶水都不愿赏他。 她态度变得如此之快,郑嘉辞短暂怔忡,而后道:“今日来看四妹妹,其实是有要事相求。” 令窈早就料到他此行必有目的,开始拿乔:“三哥哥开口,我一定答应,只是不知是什么事,我做不做得到?” 郑嘉辞:“除四妹妹外,无人能做此事。大伯父和大伯母一向宠爱四妹妹,还请四妹妹多多进言,请大伯父莫要因为上次的事,生了嫌隙。” 令窈笑:“我当什么事,原来是这个。” 郑嘉辞:“为聊表心意,我特意带了个宝贝来,还请四妹妹笑纳。” 随即有小厮窜进来,提着一个盖布笼子,令窈觉得新鲜,伸长脖子去探:“是什么宝贝?” 郑嘉辞接过笼子,正对令窈,抬手掀去笼上帷布,露出笼中装的东西。 令窈神色惨白。 是蛇! 她最怕这个东西,光是看到都会瑟瑟发抖,此刻吓得往椅子里躲,挥手:“拿开,快拿开!” 鬓鸦不在跟前,去了小厨房拿糕点,令窈屋里只余几个不顶用的小丫头,纷纷吓到花容失色,哪里还敢上前。 郑嘉辞打开笼门,将通体碧绿的小蛇绕在手腕间赏玩,递到令窈面前:“你看,多可爱。” 令窈尖叫声惨烈。 郑嘉辞啧一声:“四妹妹不喜欢吗?”他弯身,竟是要将蛇放进令窈手中,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哑道:“四妹妹胆子这么小,之前算计别人的勇气又从何而来?” 令窈彻底清明。 原来郑嘉辞不是来求她为三房说和。 他是来示威的。 平生最怕的东西近在迟尺,令窈没有心思顾及其他。她一味尖叫,连眼泪都吓出来。 郑嘉辞眸光深沉,静静地看着。 离得这么近,她蜷缩身子小小一团,平时飞扬跋扈的生气全然不见,那张粉嫩漂亮的小脸,此刻只剩柔弱与无助。 原本只是想拿蛇吓吓她,没想到她竟会怕成这样。她小小年纪做得一手好戏,扮出来的无知无辜尚且让人生怜,更何况是此刻不加掩饰的脆弱求助。 郑嘉辞伸出另一只手,拂去令窈眼角泪水:“何必害怕,它又不咬人。” 令窈双臂环抱,如临大敌,紧盯那条蛇,听不进任何声音。 就在郑嘉辞准备点到为止的时候,屋外传来动静,是轮椅碾过地毯。 郑嘉和温和如水的声音响起:“三弟。” 郑嘉辞不悦回头:“二哥。” 令窈看到郑嘉和,即便数月未和他说过话,此刻却蓦地有了力气推开郑嘉辞,不管不顾地冲过去,跌进郑嘉和怀里,哭腔惶惶:“哥哥。” 郑嘉和柔柔地抚着她后背安慰:“哥哥在这,卿卿莫怕。” 令窈哪能不怕,方才绷紧的神经瞬时瓦解,搂紧郑嘉和,怎么也不肯松手。 郑嘉辞凝视数秒,原本打算放回笼里的蛇又缠上手腕,他朝前方走去。 “我正想与四妹商讨该如何喂养这条蛇,既然二哥来了,便为我们出出主意罢。” 令窈一张脸埋进郑嘉和袍间,打死都不肯往回看,嘴里喊:“哥哥,我不要那条蛇,你让他拿走!” 郑嘉辞刚准备说些什么,郑嘉和发话:“三弟,你听到了,卿卿她不喜欢你的蛇。” 郑嘉辞假做无奈:“这可如何是好,送出去的礼,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郑嘉和单手搂住令窈将她扶起来,她不得不抬头,余光望见郑嘉辞的蛇近在眼前,尖叫声未喊出来,便听得郑嘉和说:“卿卿,你看。” 话音落,郑嘉和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抬臂自郑嘉辞手里夺过那条蛇,指间狠厉,将蛇掐死甩到地上。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几乎是眨眼间的事。 令窈傻愣,嘴里情不自禁唤:“哥……哥哥?” 郑嘉和从袖中取出巾帕,擦拭方才碰过蛇的食指与无名指,语气低柔,垂眸问令窈:“但凡让卿卿担惊受怕的,都该死,对不对?” 令窈瞄了眼地上的死物,被恐惧吓走的底气瞬间又回来了,她点头:“对。” 郑嘉和:“卿卿记着,有时候旁人越是让你怕,你就越不能退缩。” 令窈以为他下一句是让她直面自己对蛇的恐惧,有些犹豫,郑嘉和却说:“实在面对不了的东西,还有哥哥替你挡着,就好比今天这条蛇,卿卿怕它,哥哥不怕,有哥哥在,卿卿便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