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金吉敲门禀告: “殿下,林大人请您过去。” 宴芜心情糟糕,懒得见人。 “告诉他本王睡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可是林大人说,有些话他现在说已经晚了,若是再晚,殿下怕是要砸了他的药箱。” 宴芜懒得回应。 “林大人还说,事关定北侯夫人。” 金吉话音刚落,面前房门突然打开。 若不是他让得快,怕是要跟宴芜撞上。 宴芜全然失了从前的礼节,直接推门而入。 林鸿正在称药材,头也不抬。 “殿下可曾扪心自问,当真对儿女私情全然没有兴趣?” “林大人何意?”宴芜大概明白,明知故问。 “太子殿下一直盼你能够找到心悦之人,相知相守。老臣亦是如此。 “可你总是说你心如止水。若不是老臣亲眼所见,怕是真的会信。” 宴芜坐到林鸿对面: “林大人于我有恩,我虽不愿听,但却不能不听您的教诲。您请吧。” 林鸿抬头,慈祥微笑: “谈不上教诲,只是——前些时日侯夫人向我求了一副药,服下即可造成假孕脉象。” 宴芜原本还耐着性子恭恭敬敬,一听这话,倏地一拍桌子,愤怒起身: “林鸿,你怎么现在才说?” 话出口,脸上的愤怒却也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抑制不住笑意。 不等林鸿反应,宴芜转身快步而去,到了院子里,干脆又施展轻功飞上房檐。 林鸿继续摆弄他心爱的药材: “说了多少遍,别用内力,别用轻功,就是不听。” 宴芜施展轻功翻越定北侯府围墙,一路躲闪巡逻护卫一路朝朝华殿而去。 等到了朝华殿门前,他才后知后觉,已经是亥时,他们夫妇应该已经睡下。 又或者还未睡,而是正在缠绵…… 宴芜皱眉闭眼,自责为何如此鲁莽,万一真的看到不该看的,听到不该听的,那岂不是自找苦吃? 刚要转身折返,身侧闪过一人影,对方出招。 宴芜与其过招。 两招过后,发觉彼此旗鼓相当。 定睛一看,正是崔展。 崔展也看清了宴芜,收招退后,并不张扬,甚至还指挥即将要过来的护卫去相反方向巡逻。 宴芜松了一口气,厉蓁蓁果然得了崔展的人心。 “殿下找夫人?” “也不是什么急事,算了吧。” “侯爷已经睡下,夫人还未睡,若是有事,此时正好交代。殿下随我来。” 宴芜拿不准这是否是崔展的圈套,可是脚上却不自觉跟了上去。 朝华殿果然亮着灯。 厉蓁蓁看着床上酣睡的陆秉文,听着他口中时不时念着的“柔儿”,嫌恶地翻了个白眼。 本以为日日如此会习惯,可是一想到陆秉文的梦境里有她,还是觉得恶心。 既然伏案睡不好,厉蓁蓁索性不睡,一边刺绣一边努力回忆穆绾柔那本书中的内容,白日里再以身子沉为由补觉。 “夫人。”门外是崔展的声音。 厉蓁蓁马上起身开门:“何事?” 崔展用眼神指了指侧面:“溯王。” 厉蓁蓁惊讶不已,但想要宴芜此时冒险闯侯府找她,定是有不得了的事,于是赶忙关门前去。 刚拐过转角,厉蓁蓁便在一股强大力量控制下身不由己,硬生生栽进宴芜怀中。 纤弱身躯被宴芜宽大胸膛包裹,有力的双臂环绕,丝毫动弹不得。 宴芜低头,双眼炯炯,霸道吻下来。 厉蓁蓁顷刻间一片空白,不自觉仰头去迎。 但最后关头,她还是清醒过来,别过头躲开了。 她不久前与陆秉文一同进食,怕是嘴巴里还残留有冰清草。 虽然不知道分量还残留多少,但宴芜伤了元气,正虚弱,她不愿因为自己再给他的身体雪上加霜。 宴芜被婉拒,有力的臂膀瞬间松懈下来。 他第一次不管不顾,融了内心那座冰山,正视一直逃避的情感,鼓足勇气表达,便遭此无情婉拒。 他三分愤慨七分心痛道: “也对,你自然是不愿与我亲近。 “刚才与陆秉文行鱼水之欢,这会儿与我这半个太监两相对比,自然嫌弃得很。” 厉蓁蓁抬头与宴芜对视: “当然不是!” 宴芜决绝转身。 厉蓁蓁本能从后背抱住他: “宴芜,我从未嫌弃过你。” “那么便是同情可怜我?” “只是觉得可惜……” 厉蓁蓁后悔,怎么就把最真实的想法脱口而出了呢,不该这么说的。 宴芜脚步向前。 厉蓁蓁用力抱住。 “你这个女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想要利用我帮你拿到那本书,帮你父亲翻案,才会如此吧? “你刚刚的本能反应已经暴露了最真实的你。 “你不是厉蓁蓁,自然没有那么憎恨陆秉文。 “你留在他身边,到底是为了复仇,还是不舍这个痴迷了你四年的男人?” 宴芜用力掰开厉蓁蓁的手,挣脱她的双臂: “从今往后,你休想再利用我。” 厉蓁蓁眼睁睁看着宴芜纵身一跃消失在夜色中,内心空空的,说不出的酸楚。 回到房间,厉蓁蓁走到床榻前,掀开床幔,怒视带着笑容酣睡的陆秉文。 她真想现在就阉了他,向宴芜证明。 第二日陆秉文去上朝后,厉蓁蓁找崔展密谈: “崔展,有个忙,我想来想去也只有你能帮忙。” 本来这件事宴芜去做最合适,无奈昨晚宴芜误会了她在利用他,怕是不会再帮忙。 “夫人请讲。” “我需要你潜入穆……我家的老宅,暗中寻找被清河郡主藏起来的一本书。” 崔展听完厉蓁蓁的简要介绍,低头不语。 “我知道,你帮我,是想要我查清楚十多年前掳劫女子罪行的罪魁祸首,为你的至亲报仇; “我父亲的冤案看似与此事无关,但这其中却是暗藏联系。 “在石窟中,魏德明亲口说过,厉高远和陆秉文是‘那位’的左膀右臂。” 崔展反应迅速,抓住了重点: “那位?” “是,我怀疑‘那位’就是陷害我父亲的罪魁祸首,他才是真正的卖国贼。 “有关他的身份线索,极有可能就藏在那本书之中。” 崔展毫不犹豫:“今晚我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