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闻年赶到的时候,沈蓁已经被张边手下的人给摁在地上。 衣领被大力撕开,露出一截如藕断般雪白的肩膀。 “掌……掌印,您怎么来了……” 张边吓得浑身一颤,连带着胡义等人都停下手里的动作,跟着跪倒在地。 苻闻年面容冷峻,凤眸微挑。 脸上虽瞧不出情绪,但周身散发出的强劲气息,却让人不寒而栗。 他的目光,并没有从沈蓁身上掠过,而是死死地盯着跪在面前的张边等人。 下一秒,他淡淡开口,问跟在他边上的袁凡:“最近可有得什么有趣的玩法?” 袁凡已经有一段时间手底下没有沾过血了。 他双目放光:“张公公喜欢扒人衣服,那不如就把他们带走,捆在柱子上,然后用刀子从他们的面上开皮,一点一点,慢慢地把他们的皮给剥下来。” 说完,他期待地看着苻闻年:“掌印觉得如何?” 苻闻年冷哼一声,算是应允。 张边等人吓得魂魄都飞了,连连磕头求饶。 沈蓁惊魂未定。 苻闻年走上前,将她敞开的领口掖齐整。 她对视上他的眼睛。 漠然。 对众生万物的漠然。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从未发生。 苻闻年像是看透她脸上表现出来的情绪,冷斥:“怎么,还想提他们求情?” 沈蓁摇摇头。 她自知,她也不是什么要普渡众生的大善人。 只是,如此血淋淋的,落到她面前,她根本无法做到像苻闻年那样淡定。 苻闻年转身:“有时间还是想想,怎么赔偿咱家那朵海棠吧。” 沈蓁默然,跟在他身后走出去。 她自然是要往清平轩的方向去。 苻闻年顿了顿,从袖管中掏出一个莹润的瓷瓶丢给她。 沈蓁不解。 苻闻年显然懒得同她解释。 沈蓁等他走远,打开塞子,将鼻子凑近闻了闻。 里面的液体,和苻闻年身上的气息有点相似。 她不知道这里头装的是什么,但隐约觉得,应该不会是毒药之类的东西。 只能暂且收着。 丢了,是万万不敢的。 沈蓁回到清平轩,远远地就看见落梅满脸带泪地在门口等着。 看见她回来,落梅立刻跑上来。 “小李子,你回来了,可有哪里伤着没有?” 落梅将她前前后后都检查了个遍。 手掌触碰到臀后的布料时,沈蓁忍不住痛得皱眉。 落梅吓得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他们打了你是不是,我房里有药,我给你敷!” 沈蓁立刻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那我把药拿给你!” 知道沈蓁怕羞,落梅立刻回房去取药。 虞常羲见她回来,放下手中的笔墨,抬起头。 宫中会作画的妃嫔不少,但都是爱画花或是人物。 唯独她,每每画的都是那几杆清斜的竹影。 她看着沈蓁,声音淡淡:“以后不用在我这里做事了,在这宫中,你自谋出路去吧。” 沈蓁闻言,摇头,立刻跪下。 落梅刚拿了药进来,看到沈蓁跪在地上,诧异。 “才人,小李子他这是……” 虞常羲没有回答,叫落梅过去给她研磨。 落梅应了,将药瓶递给沈蓁:“你刚挨了打,这药你快拿去敷上,一日两次,不要忘了。” 沈蓁知道落梅是真心待她好。 而虞常羲说出那番话,无非也是不想看她跟着自己,没权势没地位地受委屈。 她回到房间,将落梅给她的药瓶仔细放好,关了窗户。 眼下,天气是一天比一天冷。 广储司却连御寒的衣料都不肯送来。 虞才人身子骨弱,常年喝药,入了冬,若是没有几身厚实的衣裳,必定难熬过去。 她想,她应该做些什么。 为了虞才人,为了落梅,更是,为了自己。 过了晌午,院中又是一阵喧嚷。 沈蓁以为是广储司的人又来闹事。 出去一看,竟然是广储司的总办郎中过来,说是给虞才人和她院中的宦婢添置日常吃穿用度。 浩浩荡荡的,来了不少人,皆抬着箱子,装得满满当当的。 光是要赶制冬服的衣料,就足足有三四个大箱子。 落梅看呆了,忙问这是怎么回事。 那总办郎中也不细说,只回答是上头的意思。 说罢,就命人将东西全部抬了进去。 落梅心里高兴,望着仍坐在窗子底下看书的虞才人,欣喜道:“才人,我看呐,这么多东西,准是皇上命人送过来的,他体恤您身子弱,还送了好些名贵的补品呢。” 虞常羲淡淡扫了一眼,倒也不见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落梅连连要拜佛谢菩萨。 沈蓁在边上瞧着那些箱子,总觉得这些东西来得有些蹊跷。 但,眼下御寒的日常用度确实都是给备齐了,要度过一个冬天,已经是完全够用。 光这一点,她也着实替虞才人感到高兴。 不过,高兴归高兴,眼下,却还有两件让她愁眉的事。 一是荷包丢了,她四处找,仍未找到。 而是,苻闻年那个死阉人,让她在今夜之前,想好怎么赔偿那朵掉落的新鲜海棠。 他这话的意思,就是让她想好解决方案。 然后,在夜里过去找他。 一想到昨晚她迷迷糊糊睡过去之后,各种有可能发生的画面,她就满脸通红。 虞才人身子弱,一向睡得早。 夜里,沈蓁就基本无事可以睡大觉。 她想了一整个下午,才堪堪想出一个解决的方案来。 也不知道,届时,苻闻年见了,会不会再拿这事同她生气。 洗漱过后。 沈蓁怀里小心地揣着东西,往苻闻年的楼阁走去。 一路上,都像是做了贼,不时朝着四处张望,生怕被人看穿她的心思。 问行和问程两人看到她过来,想到掌印刚让他们准备好沐浴用的水,彼此对视,心知肚明。 沈蓁默默上了四楼。 门未锁,在征得同意后,她推门进去。 苻闻年正坐在案桌前写字。 衣袍松松散散,倒让他一贯的冷峻模样间,多了几分慵懒与柔和。 见沈蓁进来,他的目光淡淡地朝着她掠了两眼,而后放下笔砚,起身。 “陪咱家沐浴。”